沈夢溪一頭霧水。
無數道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帶著敬畏與期待,渴求著自己能夠拯救他們。
可是……沈夢溪一個下等人,又能做什麽呢,衝進屍群裡只能送死。
突然間,沈夢溪動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這樣從幾十米高的鋼鐵牆壁上一躍而下。
周圍的勁風呼呼灌入耳畔,發絲在狂風中肆意飄蕩,地面距離她越來越近,隨時都可能會被摔成肉餅,但沈夢溪心中除了一絲害怕外,反而有種爽快酣暢的感覺。
嘭!!
腳掌落地。
沈夢溪意外自己的身體竟如此強大,從高牆上墜落產生的重力,竟然只是讓她膝蓋微微彎曲,單膝稍稍跪地就承擔了所有的衝擊力量。
“呃呃呃呃!!”
那些令人恐懼的腐屍們察覺到了沈夢溪的降臨,帶著嘶吼聲朝她紛紛湧來。
沈夢溪嚇的心驚膽顫,但身體卻無法控制的朝著屍群方向反衝而去,不知何時自己的手中已經多了兩把匕首。
唰唰唰!!
銳利寒芒不時閃過,刺穿劃破那些腐屍怪物的喉嚨頭顱,飆起一道道血線。
那些沈夢溪被當成“噩夢”般的腐屍怪物們,就這樣被自己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兩把匕首行雲流水毫無阻礙,一個個腐屍的頭顱拋上天空。
“太強了。”
“這真的是我麽?”
沈夢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完成那一次次精準到極致的攻擊。
殺戮中之中,她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恐懼的心逐漸被撫平,甚至有些沉寂在這種殺戮快感之內。
“歌者大人來了!!”
“歌者塞壬,那是歌者塞壬。”
“她來救我們了,歌者大人萬歲,萬歲!!”
前線的戰士們已經撐不住了,他們抵擋著源源不絕的屍潮,渾身傷痕累累疲憊到了極限,可看到了沈夢溪的到來,每一個人的眼神中都泛著光芒。
救星來了!!
高高在上的歌者大人,人類巔峰的強者之一,終於出手來救他們了。
沈夢溪能感覺到,那一道道充滿期望的眼神。
她身為一個卑微的下等人,從未感覺過這種目光,那種肩膀上的重擔,承擔所有人性命的沉重感更是從未有過。
不知不覺中。
歌者沈夢溪,已經殺進了屍潮的重重包圍中。
深入,深入,更深入……回頭看去,那幾十米高的鋼鐵城牆已在視線中變成了矮小玩具般的比例,但她仿佛仍能聽到那些戰士們的心聲。
他們在等著自己。
“可是,我要做什麽?”
“現在,我應該做什麽??”
歌者沈夢溪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她站在屍群的包圍中,身體下意識的將靠近自己的怪物殺死,但接下來她又該怎麽做,就這麽一直殺下去麽??
這時,那陌生男人的聲音,似乎又出現在自己的耳畔。
“唱歌給我聽吧。”
屍群之中,那渾身燃燒怪人又出現了。
“歌唱吧。”
“歌者,塞壬,沈夢溪。”
男人的聲音猶如惡魔的呢喃,耳邊回蕩著詭異的聲響。
沈夢溪隻覺得喉嚨乾涸。
屍潮重重包圍,如此關鍵的時刻,哪還有什麽心情唱歌?
那惡魔呢喃的聲音越來越大,沈夢溪感覺頭都要炸了,而她除了身體自然而然的砍死周圍其他怪物外,連用手掌捂住耳朵這種小事都做不到。
越來越清晰了。
無論是周圍怪物們嘶吼的聲音。
還是遠處戰士們炙熱期待的視線,沈夢溪的感覺都越發清晰,承受的壓力與肩膀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似乎在催促她乾某件事情。
“不要逼我。”
“不要……不要……”
“我只是個卑賤的下等人,我只是……我只是……”
沈夢溪隨著時間的推移,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爆炸了,無數種聲音在腦海中嗡嗡嗡響個不停,瓦解著她心中的抗拒,同時也在解放某種隱藏在基因中的力量。
天賦。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某些方面來講也是公平的。
有些人,天生就有某種強大的天賦,但性格與身體卻與普通人不同。
比如某個數學天才就可能獲有人格障礙症,某個心臟格外強大的嬰兒,卻是個畸形人類。
沈夢溪有著相當強悍的天賦隱藏在血脈基因中,但她自己或許都不知道,隨著外部壓力越來越強,血脈中某種能力正在冰封開解,逐漸突破束縛……
“不要再逼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噩夢中的沈夢溪突然掙脫了束縛,她雙手捂著頭,蹲坐在地上,歇斯底裡的發出尖銳的聲音。
霎時間,周圍空間都在震動。
一波一波的聲浪在無比尖銳的呐喊聲中,將周圍的空間扭曲,竟然讓視覺也產生了模糊,猶如水波蕩漾出的漣漪圈圈散開。
噗。
噗噗噗噗。
蕩漾的聲波隨之擴散而去,凡是接觸到這波紋的怪物,頭顱身軀頃刻間爆裂。
聲波震碎了它們的頭顱,腦漿都變成了渾濁的液體,骨骼在顫音中每秒震蕩數以千次萬次,最後承受不住壓力碎成渣洅。
十公裡。
方圓十公裡至內,進行了一次無差別的屠殺。
特別是在距離沈夢溪最近的一公裡范圍,腐屍怪物幾乎被震成了肉泥,而即便是最外圍十公裡的腐屍,腦袋也都紛紛爆裂。
寂靜。
沈夢溪周圍,只剩下寂靜一片。
“這……全都是我做的麽?”
沈夢溪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簡直是血流成河。
“每個人,都是一座寶藏。”
“沈夢溪,歌唱吧,你的能力不止如此。”
十公裡范圍內,唯一活著的恐怕只有那個渾身燃燒著血色火焰的怪異男人。
再次歌唱。
沈夢溪環視周圍,一切都太過淒慘了,血流成河,怨氣縱橫。
“啦……啦啦啦啦啦……”
不由自主,沈夢溪雙手合十,微微抬起頭來面向天空,喉嚨間發出一陣陣溫柔的聲音,既是如此的淒美婉轉,又仿佛帶著一絲暖意。
撥開雲霧,一縷光芒透過層層霧靄照射在大地上,猶如晨曦間撕開破曉的第一縷暖光。
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地面上腥臭的液體被清澈雨水洗淨,人們的心靈在歌聲中仿佛也被淨化,聲音環繞在雨水與陽光中,仿佛是一曲梵聖之歌。
戰場上的怨氣殺念淡淡消散。
極遠處戰壕堡壘中的士兵,仿佛也聽到了這婉轉淒涼而溫暖的歌曲,一條小溪流在心中默默流淌。
他們躁動不安的心被撫平,絕望的神情逐漸放松下來。
一名老兵,緩緩出了一口濁氣,拿出一支香煙來點燃,青煙徐徐上升,最後在清涼的小雨中隨之消散。
沈夢溪的臉色也趨於平靜。
那個神秘男人身上燃燒的炙熱血色火焰,也在歌聲中消散,露出了原本的樣貌,正是——-古凡。
“我仿佛記起了第一次聽到這歌聲的場景。”
古凡淡淡說道,露出了一抹笑容:“殺戮浮動的心得以平靜,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戰場上的士兵們露出笑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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