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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夫貴》第二百九十九章 莊允嫻與冰殘的糾葛
  唐宣貞厭惡地瞪了鍾氏一眼,領著她出了暖閣的門。等她們走後,遊仙兒吩咐冬兒道:“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梨花說。”

  冬兒心領神會,領著春兒和素英出了暖閣,自己守在了門口。丫頭們都退出去後,遊仙兒看了梨花一眼道:“真是抱歉了,梨花!”

  “乳娘怎麽這樣說?乳娘有何抱歉的?”梨花笑問道。

  “也是你心氣夠大,能容人,要是遇著別家心眼小的,只怕早給宣貞臉色了。”

  “看來乳娘也察覺一二了?”

  “剛才鍾大娘和甘藍的話我還沒聽出來嗎?細想想,冬兒那丫頭也提醒過我一兩回了,只是沒往明裡說罷了。梨花,你別怪乳娘才是。”

  “乳娘言重了,我怪您做什麽?唐姑娘埋在心裡不說,您哪兒知道去?”

  遊仙兒輕歎了一口氣道:“我一直都以為唐宣容是唐宣容,宣貞是宣貞,壓根兒沒往那一處想啊!誰曾想到宣貞對元胤也是……罷了,梨花你放心,宣貞的事我會看著辦的,絕不會給你和元胤添麻煩。”

  梨花莞爾一笑道:“乳娘越發說得生分了。我若真介意,只怕早就給唐姑娘下馬威了。您是元胤的乳娘,也是我的乳娘,連這點情面都不顧,那真就說不過去了!”

  “真是謝謝你了,梨花,”遊仙兒握著她的手笑道,“好在你能容了宣貞,若是鏡台的話,只怕宣貞的命都不在了。我早說過了,但凡是為了元胤好,我豁出命都可以。我這輩子隻照顧過兩個孩子,一個是雀靈,一個就是元胤。元胤雖非我親生,論起來是我小叔子,但自他八歲起就是我在照顧。我一直拿他當自家的孩子看待,所以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我都會攔著。我知道他是個死心眼,不像其他王公貴族一娶就是五六房,他單想守著你過日子,這一點我早看出來了。所以啊,梨花,你得好好守在他身邊,一輩子都別離開他,行嗎?”

  梨花使勁地點點頭道:“行!往後就算他趕我,我也死皮爛臉地纏著他!”

  “至於宣貞的事,我會看著辦的。宣貞其實也不容易,一個姑娘家早些年經歷了家破人亡,後來又給親娘老子賣了,可心裡卻還想著為自己嬸娘和姐姐報仇,她算是個有骨氣的孩子了。就看在她這一點上,梨花你且容容她,她往後會想明白的。”

  “知道了,乳娘,一切都照您說的辦吧!對了,乳娘,我想跟您問個事兒。”

  “你說。”

  “冰帥,他為什麽一直不娶親呢?”

  “冰殘啊,”遊仙兒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別提他了!我給他尋了不下二十個姑娘了,偏偏他一個也沒瞧上。他和元胤一樣兒,都是死心眼子。你大概不知道吧?他跟一個叫莊允嫻的姑娘原本是好過的。”

  “是嗎?”

  “莊允嫻的父親生前是蘭州太守,而冰殘是元胤母親家的家奴。原本太守千金跟一個家奴能有什麽好結果?偏偏莊允嫻和冰殘又遇上了。”

  “他們是怎麽遇上的?”

  “有一年元胤母親順妃娘娘回鄉省親,府中大擺筵席,蘭州太守一家子自然也要來恭請娘娘聖安。也不知道當天他們倆是怎麽遇著的,橫豎就是在府裡碰了個面兒。後來兩人怎麽彼此看上的我也不太清楚,橫豎鬧到了要私奔的地步。”

  “私奔啊?”梨花笑道,“冰帥也會跟人私奔啊?”

  “誰沒個年輕衝動過之時呢?不過可惜,太守大人將兩人抓了回來,將冰殘送回了娘娘母家府上。娘娘母家為了給太守一個交代,原本是要將冰殘處死的,可順妃娘娘心善,暗中救了冰殘,要不然他早沒命了!”

  “然後呢?然後呢?”

  “順妃娘娘把冰殘送到了別處去,叫他隱姓埋名重新過日子。後來沒過多久,太守被誅,莊允嫻一家子也就散了。可誰能想到莊允嫻後來成了青川牧場的人,還和冰殘在大理碰上了!那時候,元胤被送往大理做人質,冰殘一路保護著他,唉!”遊仙兒搖頭輕歎道,“莊允嫻奉了師命要殺元胤,以挑起大理和大宋之間的紛爭,冰殘失手殺了莊允嫻的師傅,就這樣兩個人就鬧上了。”

  “怎麽鬧啊?”

  “還能怎麽鬧?我聽元胤說,莊允嫻曾經求過冰殘,只要冰殘把元胤殺了,她就跟冰殘遠走高飛,再也不理世事。可冰殘怎麽可能殺了當時才十二歲的元胤呢?順妃娘娘恩情他不可能不顧啊!這十年來,莊允嫻都把元胤當成仇人一樣,回回來刺殺,回回被抓,抓了又放,放了又來,反覆折騰了差不多十年了。”

  “不要緊吧?那我們家趙元胤好可憐哦!跟誘餌似的?”

  “這就是為什麽莊允嫻可以活命到現下的緣由了。要不然以元胤的脾氣,她早就沒命了。”

  “想不到冰帥還有一段這麽纏綿悱惻的情事,也就是說他還是會把莊允嫻放了。”

  遊仙兒好奇地看了梨花一眼道:“難道莊允嫻又來了?”梨花點了點頭。遊仙兒重重地拍了拍桌面道:“這真是沒完了!到底要折騰到什麽時候啊?”

  梨花和遊仙兒說了一會兒話後便出了院子。春兒問梨花:“夫人,這會兒去哪兒?”梨花衝她笑了笑說道:“走,去西院那邊!”春兒忙道:“夫人,您又去?不怕王爺不高興嗎?”

  梨花從腰間摸出一塊兒牌子,在春兒眼前晃了晃笑道:“不怕,我有這個。”

  春兒一看,略微吃了一驚,問道:“這是王爺給您的?”

  “對啊,”梨花握著那牌子點頭笑道,“我們倆說好了,往後我可以自由出入幽關,想什麽時候去就什麽時候去,所以趙元胤就給了這個東西。”

  “那您又去幽關幹什麽?”

  “昨天去的時候沒仔細瞧瞧,今天隻當去參觀參觀了,走!”

  梨花拿著元胤給的牌子,大搖大擺地進了幽關,不過春兒被留在了幽關外面。

  春兒暗地裡有些不甘心,這可是她師傅派給她最重要的任務。她一直在想方設法地尋找進入幽關的法子,可惜秦梨花沒讓她進去。

  梨花進了幽關大門,見昭荀嚴琥珀和雀靈都坐在大廳裡,好不奇怪,便問道:“你們在開會嗎?”

  雀靈抬頭吃驚地看著她問道:“嬸子,您怎麽來了?主子叔叔知道嗎?聽說他昨天發火了!”

  梨花晃了晃手裡的牌子,嘿嘿笑道:

“有這個,我不怕他發火。”

  “是主子叔叔給您的嗎?”

  “嗯!要不然你以為我偷的啊?”

  “看來,”嚴琥珀衝雀靈擠擠眉眼道,“主子是真打算把什麽都讓夫人知道呢!連這東西都給了夫人了!”

  “怎麽了?不行嗎?”梨花拋了拋牌子問道,“你們三個在這兒聚會呢還是另外有事?要是有事我先出去了。”

  “沒事,”雀靈拉著梨花坐下說道,“我們等冰殘叔叔呢!”

  “等他幹什麽?”

  “他在裡面,跟莊允嫻說話呢!”雀靈指了指左邊牢房門說道。

  “哦,”梨花點點頭問道,“他們說什麽呢?”

  雀靈扮了個鬼臉,攤開手說道:“誰敢湊過去聽啊?冰殘叔叔的臉色從來沒那麽難看過,我可不想去碰那麽冷釘子。對了,嬸子,你來幹什麽啊?”

  “我來參觀啊!”

  “要不我帶你去瞧瞧?”

  雀靈剛說完話,冰殘就從左邊門裡走了出來,微微垂頭,臉像一塊凍僵了的石頭。雀靈立刻不敢說話了,用胳膊肘碰了碰梨花,示意她先別說話。

  冰殘垂著頭,反背著手,表情沉冷地走了過來。嚴琥珀等人都沒說話,等著他發話。他抬頭看見了梨花,正想問點什麽,卻瞟見了梨花手裡握著的令牌,莫名地笑了笑,轉身坐下了。

  梨花實在好奇,問道:“冰帥,誰惹你了?”

  雀靈忙拽了梨花衣袖一下,使勁搖搖頭。冰殘抬頭問道:“夫人怎麽又來了?”

  “我來瞧瞧唄!”

  “元胤給你的?”

  “嗯!”

  “你知道這東西代表著什麽嗎?”

  梨花低頭看了一眼這塊花紋古怪的牌子道:“他說,拿了這令牌就能自由出入幽關了,不是嗎?”

  “他沒告訴你,這牌子遠不止出入幽關這麽簡單嗎?”

  “啊?那……那還能做什麽?能來二兩牛肉面嗎?”

  雀靈和嚴琥珀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昭荀笑了笑,接過話說道:“夫人,這是王爺的伏虎令,有了這令牌,您可以調用驚幽城內所有的軍隊,包括我們。”

  “什麽?”梨花嚇得差點把令牌掉在地上,“這叫什麽令?伏虎令?能……能調動軍隊?”

  雀靈和嚴琥珀各自掏出了一塊兒,昭荀也從懷裡摸了出來,冰殘沒動手,很明顯他也有。梨花指著他們問:“你們都有?”

  雀靈點點頭道:“從前只有我們四個有,不過現下多了嬸子您了。”

  梨花忽然覺著這牌子好重啊,仿佛千軍萬馬都壓在上面似的。她小心翼翼地問道:“萬一掉了會怎麽樣?”

  雀靈嚴琥珀,以及冰殘昭荀同時把她看著,她忙擺擺手笑道:“放心放心,我絕對不會弄丟的!丟了我都可以,這牌子可不能丟!”

  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這時,元胤推門進來了,看見梨花便說道:“你果真在這兒呢!”

  梨花回頭朝他招招手,報以燦爛的笑容說道:“你怎麽也來了?你們果真是準備議事嗎?要不要我先出去?”

  元胤走過來,扣著她的腰問道:“去見過誰了?”

  “誰都沒見啊!我才剛剛走到這兒呢!”

  “記住我的話沒有?誰都可以見,但不許去見青易,知道嗎?”

  梨花翻了個白眼,老老實實地點頭道:“知道了!”

  這時候,冰殘起身道:“我有事要說。”

  元胤坐下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了莊允嫻,是吧?隨你。”

  “這是最後一回了。”冰殘表情嚴肅地說道。

  元胤似笑非笑,其他三個也各自把頭轉向了旁邊。梨花眨了眨眼睛,看著冰殘說道:“他們好像都不太相信你說的話呢!”

  雀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冰殘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躲到了嚴琥珀身後,嘟嘴道:“冰殘叔叔這兩天好凶哦!”

  元胤伸手拉著梨花在身邊坐下,對冰殘說道:“我說了,隨你,你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我說了,”冰殘態度異常堅決地說道,“這是最後一回,絕對不會再有下回!”

  大廳裡又是一片沉默。雀靈想說什麽,卻被嚴琥珀把嘴巴捏住了;昭荀則把臉朝向一邊,裝作什麽沒聽見;元胤低頭撥弄著梨花的幾根手指頭,問道:“你的指環呢?”梨花順口答道:“今天沒帶,不喜歡那蘭草花紋兒的……”

  “都聽著!”冰殘忽然提高音量喝了一聲,震響了整個大廳。

  梨花雙肩抖動了一下,嚇了個半死,親娘啊,這是要吃人嗎,冰帥?再看看其他幾個人,除了表情有點詫異之外,相當之鎮定,好像早就習慣了冰殘這虎獅吼的聲音。

  元胤伸手拍了拍梨花的背心,抬頭對冰殘說道:“發這麽大火幹什麽,說吧!”

  冰殘鐵青著臉,牙根緊了緊說道:“琥珀,雀靈,昭荀都聽著!下回再見到莊允嫻,誰都不許再手軟,這是軍令!聽見沒有?”

  “真不手軟?”雀靈躲在嚴琥珀身後問道,“冰殘叔叔,您沒下錯令吧?”

  冰殘一個再說就找死的眼神掃向雀靈。雀靈忙縮了頭,躲著不說話了。冰殘又對元胤說道:“倘若莊允嫻再來刺殺你,不用再讓著她,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元胤抬頭對他說道:“你非給自己找不痛快是吧?我都沒煩,你煩什麽?”

  “我的話不再說第二遍!”冰殘說完扭頭就出了幽關大門,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了。梨花忙把耳朵捂住了,轉臉問元胤:“冰帥怎麽了?”

  “還用問嗎?”雀靈從琥珀身後走出來說道,“一準是莊允嫻惹了他唄!不過這些年來,就算莊允嫻每回被抓,可也沒見冰殘叔叔這麽生氣過呢!”

  昭荀歎氣道:“沒準他自己也煩了。”

  嚴琥珀問元胤:“主子,真要執行冰殘哥的命令?萬一殺了莊允嫻,冰殘哥翻臉怎麽辦?”

  元胤沉思了片刻後吩咐道:“放了莊允嫻。”

  嚴琥珀點頭道:“是,主子!不過下回再遇上,真不留情了?您不覺著奇怪嗎?冰殘哥沒發過這麽大的火兒呢!”

  “先放了莊允嫻,往後的事往後再說。”

元胤眉心緊皺地說道。

  雀靈和嚴琥珀去了莊允嫻的牢房,昭荀也離開了。梨花搖了搖元胤的胳膊問道:“萬一莊允嫻又來刺殺你,你怎麽辦啊?她的功夫很厲害嗎?”

  “馬馬虎虎。你擔心了?”元胤笑問道。

  “能不擔心嗎?我都聽乳娘說了,你對莊允嫻來說就是個誘餌,她一高興就來刺殺你,不高興也來刺殺你,真是沒完了。”

  “放心,”元胤捏了捏梨花的小臉說道,“莊允嫻不是我的對手。若沒冰殘,她活不到今天。”

  “可你們打算就這麽繼續抓了就放,放了就抓?說叫我放心我怎麽能放心得下。人有失蹄,馬也有打盹兒的時候,萬一你有個閃失那我怎麽辦啊?”

  元胤抬起梨花捏著伏虎令的手,低頭說道:“你知道這令牌有什麽用嗎?”

  “知道,他們剛才跟我說了,可以調用軍隊,嘿嘿……”

  “除了他們跟你說的,這牌子還有最後一個用處,那就是萬一哪天我不在了,這牌子還能調動驚幽城的暗探,保你平安。我的暗探不屬於朝廷,從前隻屬於我,而現下也屬於你了。你下的手諭也是我的手諭,你的命令也是我的命令。”

  “能不能別說這麽悲情啊?”梨花翹嘴道。

  “所以啊,”元胤摟著她說道,“你得努力讓自己不成為一個寡婦,分清楚誰是你丈夫的敵人,誰是你丈夫的朋友,明白嗎?”

  “明白了。”

  “剛才冰殘嚇到你了?”

  “有一點點。”

  “他那人平時是不啃聲的,一旦動怒,我都攔不住。”

  “可他跟莊允嫻總不能這樣一直下去吧?就不能想個法子嗎?”

  “唯一的法子就是我死,你願意嗎?”

  梨花握起小拳頭,振振有詞道:“那我一準讓她先拍著翅膀飛了!”

  元胤笑出了聲兒,摸了摸她的下巴道:“真受教!行了,莊允嫻的事讓冰殘自己煩去吧!剛才你說不喜歡蘭花紋兒的指環,你喜歡什麽樣兒的?”

  “那蘭花紋兒的玉指環太俗了。我其實不太喜歡指環,更喜歡鐲子。”

  “那行,一會兒叫了城裡千月樓的師傅來,你喜歡什麽樣兒的花紋兒就鏨刻什麽樣兒的。”

  “那多沒意思啊!要不然——”梨花勾著元胤的胳膊笑道,“你陪我逛街去?”

  “我陪你逛街?”元胤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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