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詢問,蘭澈溪知道了這幫孩子沒打一聲招呼就一窩蜂跑過來的原因。
“因為除了我家你們家裡的長輩不允許你們去其他地方玩,所以你們就都跑到這來了?”蘭澈溪端出一盤洗好的水果放到茶幾上。
她大概能夠明白那些大人的用意,因為她的身份,這次的風波不管怎麽大都不可能被波及,相比於其他家族的前路不明,有她的蘭家可以說是最安枕無憂的。
“是啊。”簡楊抓過一個果子啃了起來,“連我哥都被禁止外出了,我媽說最近外面形勢有些不好。”
雖說不像君晴一樣有所察覺,但出生的家庭注定了他們不可能完全的懵懂無知。
當然,簡楊其實並不明白“形勢不好”指的是什麽,只是照搬自己媽媽的話罷了。
“我不是啊。”蘭敉敉越過君晴撲到蘭澈溪身上,見蘭澈溪看著被弄亂的衣服蹙起了眉,趕緊收回手,討好地吐了吐舌頭,“我想去看弟弟,但是爸爸說最近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出門,但是我都和媽媽約好去參觀弟弟的覺醒儀式了……”說著,小心地將期盼的目光落到蘭澈溪身上。
對於她的小算計,蘭澈溪挑了挑眉,卻一句話也不接。
“姑姑,你陪我去吧~好不好嘛~”兩分鍾後,蘭敉敉裝不了淡定了,抱著蘭澈溪的胳膊像扭糖一樣往她懷裡鑽。
七歲的小女孩對著五歲的小女孩撒嬌耍賴,這畫面其實有些怪異,尤其是蘭澈溪的骨架原本就比較纖細。
不過在場的人都沒有覺得不對,或許是習慣了,或許是蘭澈溪身上即使掩飾還是有所泄露出的成熟可靠,讓他們從感情上忽略了這種異常。
蘭澈溪本人更是沒有感覺——不知是習慣還是自我安慰,她在很多時候都會忽略自己的身體年齡,也因此,雖說她和簡楊等人的關系在外人甚至簡楊等人自己看來都是朋友玩伴,但蘭澈溪其實一直都是在以長輩的目光看待他們,包容關愛。
對蘭澈溪來說,這事說不上好壞。畢竟,前世童年和少年相對封閉的生活環境,多少還是讓她的性子有些孤僻,對他人的容忍度格外的低。若不是如今特殊的情況,她很可能一個朋友也沒有,最好也是和前世一樣只要姚若挽一個朋友。
被蘭敉敉磨了一會,看夠了她各種撒嬌賣乖,她才幅度微小地點了下頭,蘭敉敉立刻歡呼著跳了起來。
大家交流了一下自己最近遇到的事情,便開始玩耍了起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玩遊戲、玩具、看影視節目,蘭澈溪則一如既往地在旁邊用掌上模式看起事先在光腦中儲存的資料。
中午留了大家在家裡吃了午飯,蘭澈溪便和眾人一起去看溫童了。
不同於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對神色黯然憔悴的溫童表示關懷,蘭澈溪特地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下溫奶奶,得出結論後不由暗自歎了口氣。
雖然容貌沒有變化,連神情也是一貫的熱情慈愛,但溫老夫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我很累”的氣息,似乎有非常大的沉重物壓在她身上。早年喪偶,而今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好在,溫老夫人神情中雖隱隱有悲痛之色,但眉宇間的堅定卻一覽無遺,看向溫童的衍生滿是慈愛和決心。
蘭澈溪見狀偷偷松了口氣,有這樣的奶奶在,對溫童是一件好事。
離開的時候,是溫童送他們的,雖然沉默,但溫童一直都在試圖向大家傳遞“她很好”的信息,
嘴角的弧度稍稍有些牽強,但對於性子一向溫吞怯懦的她來說,已經是不錯的表現了。能夠想到不讓大家擔心,說明她至少已經不再一味地沉浸在悲痛中了,這是一個好現象。 “對死去的人來說,最希望看到的是活著的人幸福快樂。”臨走前,走在最後的蘭澈溪留下這樣一句話。
看著遠去的懸浮車,溫童吸了吸鼻子,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哭出來。
懸浮車中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蘭澈溪大大松了口氣,坐到了沙發椅上,她沒有安慰人的經驗,想來想去還是說了一句前世老師對她說過的話。好在沒把人惹哭。
希望……這次風波能快點平息,不要牽連到和自己有關的人。
從懸浮車上下來,蘭澈溪看著身邊的這些孩子想道。
在蘭敉敉再三囑咐不要忘了答應她的事中,送走一群折騰人的小孩子,蘭澈溪擦了把不存在的汗。
接下來的日子,蘭澈溪密切關注著奶奶和大伯的神情舉止,以此判斷羅萊洲事件的情況。
讓蘭澈溪比較放心的是,從奶奶和大伯的態度看來,事情沒有再惡化下去。
可能是蘭澈溪年齡比較小,以為她聽不懂的關系,他們談論政事的時候從來不避諱她。只是這些日子蘭老夫人經常外出,兩人交談的時候蘭澈溪也不是每次都在的,所以她知道的有些零碎,再加上兩位長輩用詞比較隱晦,對這個世界人文風情了解有限的蘭澈溪很難拚湊出完整的來龍去脈。
不過,這類與政治陰謀相關的事,蘭澈溪其實並本來就沒有太大興趣,只是出於對這個世界的探究,下意識做出關注的行為。等到蘭老夫人和蘭含的神色越來越放松,確定這件事不會牽連到蘭家後,蘭澈溪就不再像前段時間一樣關注了。
反正事不關己不是嗎?
蘭澈溪想的其實沒錯,現在這件事和她的確沒有任何關系。
兩個月的時間,不管是影視儀上還是恢復的星網上都沒有出現和羅萊洲事件相關的新聞,可見這次事件到底有多麽嚴重,政府連一點風聲都不敢透出來,就怕民眾暴動。
不過,這事也不可能一直這樣悄無聲息,畢竟是冥力結界消散這樣的大事,時間久了總會有風聲傳出的,就看到時候政府怎麽處理了。
可能是春節這個節日的重要性太高,第一代創世者有特別提到過,未來世界的人倒是仍舊保留了過年的習俗,只是和地球上的年節已經差別甚大,面目全非了,只有壓歲錢的習俗流傳了下來,但熱鬧卻是相同的。
相較往年比較壓抑的年節一過,蘭敉敉就要求蘭澈溪兌現承諾,陪她去觀看她弟弟的覺醒儀式。
蘭澈溪原本想反悔的,畢竟大堂哥早就解了蘭敉敉的外出禁令,即使她不去,也沒人攔著蘭敉敉。但蘭敉敉哪裡肯罷休,死纏爛打磨得蘭澈溪頭都疼了,隻好松口答應。
坐在去覺醒中心的懸浮車上,蘭澈溪突然想到,辛夫人怎麽會想要讓蘭敉敉去旁觀兒子的覺醒儀式?不管最後那個小侄子活下來了還是失敗了,都會給還年幼的蘭敉敉留下陰影的吧?
蘭澈溪不認為作為一位母親辛夫人會這樣疏忽大意,只是她卻猜不到她有什麽特殊用意。百思不得其解,蘭澈溪索性不去想了,反正到時候就回你知道了。
覺醒中心的大門口,蘭澈溪環顧了一下四周,說起來,她也曾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一年的。
“我們直接進去嗎?”蘭澈溪問蘭敉敉。
蘭敉敉搖了搖頭,“不,等媽媽來了我們再一起進去。”
蘭澈溪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不過,“大堂哥不過來嗎?”怎麽說都是大堂哥的兒子。
蘭敉敉撅了撅嘴,有些不高興道:“爸爸隻讓我們在結果出來後發給他。”她其實知道弟弟可能會死的,所以對爸爸不過來有些憤憤。
蘭澈溪了然,出於一種自我保護,未來世界的人很少會去接觸還沒有參加覺醒儀式的“幼苗”,就怕處出感情來,最後無法面對孩子可能會有的死亡,感情上受到傷害。那樣子,很有一種不將幼苗當成自己孩子的意思。在蘭澈溪看來,這種行為無異於自欺欺人,只是在穆塔爾卻是一種由來已久的習慣。
“敉敉。”就在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蘭澈溪看去,一個高挑的靚麗少女小跑著往這邊過來,應該就是米米的媽媽辛夫人了。
真年輕!這是蘭澈溪第一個想法,隨即便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誤,未來世界可不是前世,“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可不是說笑的。
“媽媽——”蘭敉敉一臉高興地撲進了辛夫人的懷裡。
“敉敉等很久了嗎?”辛夫人笑著將女兒抱了起來。
蘭敉敉抱住媽媽的脖子,“沒有很久哦,這次姑姑和我一起來了哦。”
辛夫人這才發現旁邊的蘭澈溪,頓時有些驚慌,把女兒放到地上,緊張地行禮道:“早安冕下,我是辛愛。”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冕下對他們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在前幾年經常被蘭老夫人帶出去會客的蘭澈溪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很是從容道:“早安辛愛姐姐。”辛夫人是大堂哥的女人,但兩人沒有結婚,她叫一聲姐姐也算合理。
聽到她的稱呼,辛愛松了口氣,還好,這位冕下並不是性子跋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