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蘭澈溪對雲蒂拉的感官雖說不上仇視,但也有反感,但在這一刻,看著雲蒂拉幾乎可是說是單純的笑容,她油然有了一種“原來她真的是和林肆一起長大的”這樣從來沒有過的真實感。[燃^文^書庫][].[774][buy].[com]
從來沒有這一刻,雲蒂拉在她眼中的形象有了真實光亮,而不是朦朧著一層虛假的隱形衣。
“不,她知道的。”
蘭澈溪的思緒起伏,薑蕁的聲音卻驀然響起,讓沒有準備的她出現一瞬間的呆滯。
和她相比,雲蒂拉的震驚明顯要更多,她瞪大眼睛看著薑蕁,“你說誰知道?”聲音帶著掩飾不掉的顫抖。
“你說的事情,雲璐知道。”薑蕁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忍。
——雲璐是安嘉璐在貧民區時使用的名字。
“她知道?”雲蒂拉腦子空白,幾乎無法反應過來那意味著什麽,但也只是幾乎。
“她怎麽會知道!?”她歇斯底裡般地問道。
雲蒂拉此時的神情帶著一種絕望,“既然知道,為什麽她什麽都沒有做?”
“那件事情是雲璐放任的,或者說是她期望發生的。”薑蕁覺得對她說這些太過殘忍,但想到好友的交代,她還是狠下了心。
“為什麽?”雲蒂拉一臉打擊,難道連媽媽也……
“她希望你能放下所有對聞耀的幻想,對父親的幻想,因為他不值得,只會讓你失望,給你帶來傷害。”薑蕁的聲音輕柔,“而那一次,哪怕你沒能自救,雲璐也不會讓你有事。”
蘭澈溪有些意外地看了薑蕁一眼。她沒想到薑蕁會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她就沒想過聞耀的臉面嗎?
是不在乎還是信任他們不會傳揚出去?
“原來她都知道啊……”雲蒂拉的表情似哭非哭,“那我一直以來明明恨得心口發疼,卻竭力隱瞞下來又有什麽意義?”
“你說的隱瞞應該不止這些吧?”一旁的林肆開口。她了解雲蒂拉,她或許不大度,但絕不是個錙銖必較之人。貧民區的人對感情非常偏執,若聞耀僅僅是那樣。雲蒂拉可能會厭惡,但絕不至於憎恨到這樣的程度。
“當然不止。”雲蒂拉的神情略有瘋狂,“你知道嗎?為什麽聞耀不僅不親近我,對你也是視而不見?”
林肆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到這茬。在貧民區的時候,他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個癡傻孩子,不被在意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也不喜歡聞耀。哪會稀罕他來理他?
但現在回想,似乎有些不對。璐姨還在時,聞耀一年中最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留在貧民區的,但從始至終,他連一句話都沒有和他說過。
“為什麽?”林肆皺眉問道。
“因為他認為你是媽媽的私生子。”雲蒂拉的語氣諷刺之極,“你不知道他已經喪心病狂到了怎樣的程度,附近只要有母不詳。面容和媽媽有一丁點相似之處的孩子,他都會懷疑到媽媽頭上。”
“而我在他眼中,也只是媽媽背著他和其他男人生下的野種,只是用了他不知道的方法變成了他的血脈。因為媽媽懷孕的時候沒有告訴他,而我五歲之前都被寄養在別人家。”
“口口聲聲說著愛媽媽,卻只會傷害她!”
“在他眼中媽媽就是個水性楊花,只要他沒看到的地方就有可能和其他男人勾搭上的蕩婦!”
“你不知道,那樣的愛讓我覺得多麽地惡心!”
“他是一個多麽卑劣的男人啊,要不是他這樣,媽媽怎麽會那麽痛苦,甚至最後死了?”
林肆被雲蒂拉一連串信息弄得有些頭暈,
卻準確地抓住了重點,“你說璐姨是因為他而死的,難道不是……”為救他而死的?雲蒂拉猜到他要說什麽,打斷他道:“媽媽的確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但那不是主因,害死她的罪魁禍首是聞耀。”
“你可能沒有注意,但我知道,媽媽研製毒藥一直都是有規律的,沒有研製出解藥或者抑製劑,她不會去攻克下一個難題。但是那一次,媽媽身上帶了那麽多沒有研製出解藥的毒藥,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眼淚從雲蒂拉的眼眶滑落,她的語氣卻還竭力保持著平靜,“一開始我也沒多想,但……”
她自嘲地笑了笑,“媽媽死後,你因為身體狀況沒待多久就被祝寬送去華夏洲了,但我卻留了下來處理媽媽的遺物。”
“索塔納方界的破壞太大了,我費勁力氣也沒能找到一件完整的,屬於媽媽的物品。等到要走時,我也隻帶走了媽媽還沒有成為流浪者之前的光腦,雖然已經報廢了,但也權當做個紀念。”
“後來,我也是突發奇想,給那個已經有破損的光腦安裝了微型電板,卻發現光腦的大部分功用雖然已經報廢了,但卻保留了一部分文檔功能。”
“雖然因為戰鬥和常年閑置造成的持續性損耗,光腦中的文檔有大半都毀了,但卻留下了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中,包括兩篇不完整的日記。”
“是璐姨的?”林肆驚異地問道。
他心中一緊,有些擔憂璐姨的日記中寫到了她的身世,隨即想到這些年雲蒂拉對他的態度並沒有異常,稍稍放下心來。
對雲蒂拉在日記中看到了什麽卻很是好奇。
雲蒂拉點頭,“那是媽媽的生活日記,裡面記載的事情也很瑣碎,但日記中卻有這樣一段話。”
頓了頓,她道:“”
在場的人震驚,薑蕁也是一臉吃驚,明顯事先也不知道這件事,林肆大驚失色,“你是說璐姨那時候懷孕了?”
“我不知道。”雲蒂拉一臉痛苦,“我只知道,按照日記上的日期,差不多兩個星期後,我發現過媽媽來例假時血量特別多,像是大病一場一樣。我那時候要為她叫醫生,她卻說是貪涼吃多了冷飲,讓我不用麻煩。”
她面露苦笑,“我那時候根本沒有多想,隻給她泡了熱可可,弄了熱水袋捂在她小腹。”
“現在想來,她當時的表情就有些不對,只是我沒有發現。”
“你是說璐姨小產了?”林肆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目光極快地瞥過聞耀住的病房。
他和雲蒂拉都了解璐姨,她絕對不是會放棄孩子的人,哪怕當時她的身體根本無妨孕育健康的孩子,她也不會那樣做。
那做這件事,有機會做到這件事的人……
他們能想到的事情,作為安嘉璐好友的薑蕁怎麽會想不到?她的面色一下便變得慘白。
蘭澈溪等人雖對安嘉璐不了解,但看三人的反應,便能猜測到一些。
“沒有證據,但明眼人都能猜到真相。”雲蒂拉的聲音淡淡的。
“而那次‘病’好之後,媽媽有很長一段時間將自己關在了藥劑工作室中,後來她用的那些毒藥,大多都是那時候研製出來的。”
“媽媽有個習慣,身邊總會帶著最新研製的毒藥。”
“可是那些毒藥大多是沒有解藥的。”雲蒂拉的聲音低啞,“媽媽不是憑興致行事的人,她那樣失常的表現,只能以她當時的心神恍惚作為解釋。”
“因為聞耀親手害死了他們的孩子!”說到最後一句, 她咬牙切齒,聲音中滿是恨意。
她說的事情太令人驚駭了,現場一片安靜。
聞家幾兄妹雖然對她的話有不少疑問,但關鍵卻是聽明白了——爸爸可能害死了雲蒂拉的媽媽。
雖說是可能,但他們清楚,弄錯的可能性不大。
薑蕁的神色不敢置信,“怎麽會,阿耀他……”
蘭澈溪看向她,她其實有些弄不懂薑蕁的想法,幾次見面以來,她的表現都不像是一個丈夫出軌的妻子。
哪怕她對聞耀沒有愛情,但到底是青梅竹馬長大的,不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據她對薑蕁的觀察也卻是如此。
聞家幾兄妹表情也不太好,聞栩幾次想要辯駁都被聞楑拉住了。
“幾位,病人的病情已經穩定,人也已經醒過來了,你們是否要進去探望?”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三三兩兩的醫生和護士從裡面走了出來。
“感謝各位了。”作為長子,聞楑上前寒暄道謝。
“分內之事。”
雙方互相說了幾句客氣話,那些醫生就表示還有其他手術要忙,開口告辭了。
“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吧?”等那些醫生護士都離開,雲蒂拉開口道。
看來他們之前的對峙也有她這個要求的關系。
“不行!”聞栩下意識反對道。他不管雲蒂拉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自己父親目前的身體狀況太差,經不起她的折騰。
雲蒂拉雖然說了聞耀對她媽媽的巨大傷害,但以聞家幾兄妹從小的經歷,爸爸雖然疼愛他們,但卻對那位雲璐女士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