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一把將羅鋒抱起,朝陳登科點了點頭,“陳先生,這一路辛苦了。大人正率領五千兵馬在趕來的路上,我等只要守好縣城,便能生還返回橫山。”
“大人要來?”陳登科大喜,“太好了,如此,我等有救了。羅都尉,令郎苦戰十數日,身心俱疲,需要好好休息休息,還請交與我帶入城中安頓可好?”
“如此就多謝陳先生了。”羅毅連忙將兒子交給旁邊的士兵,然後朝陳登科道,”陳先生,此時圍城之危尚未解除,我需率領騎兵牽製敵軍,這縣城就交給先生了。“
“羅都尉放心,在下定保縣城不失。”陳登科自信的說道。
羅毅將騎兵分做兩支,一支八百騎留駐縣城下,另外一支則迂回到天雲軍後方,距離大營不到二裡之地。馬奎亮不得不派遣僅剩的一千騎兵鎮守大營後方,防備敵軍騎兵突襲。其余兵馬收縮在大營中,暫緩對縣城的攻勢。
馬奎亮在眾部將的說服下,不得不派人前往中軍大營求援。他已經意識到,敵軍既然還有兩千騎兵的援兵,那麽其背後勢力的實力絕對不弱,絕不可能只派兩千騎兵來此。或許,在距此不遠處,還有一隻大軍正往此而來呢。一想到這個可能,他便渾身汗毛豎起,驚懼不已,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趕緊撤兵。
轉眼便是兩日,雙方仍在對峙當中,期間,馬奎亮嘗試著進攻了幾次,全都铩羽而歸,不得不緊縮兵力,等待援兵的到來。
此時,林逸凡率領的六千橫山軍已經距此不足百裡。而在北山郡南部的霞山縣,天雲軍的中軍大營便設立在此。
馬奎明接過族兄派人送來的求援信,打開一看,眉頭微緊。不明勢力?戰力強悍?這些詞讓他暗暗吃驚。如今北山郡已經基本被自己佔領,哪裡還有其他勢力存在?但他又不覺族兄會拿這些開玩笑,因為這位族兄出了名的好臉面,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派人求援。既然如此,那就說明在沙州還有一股勢力在一旁暗中窺視。
一想到這裡,馬奎明就渾身一顫,額頭冒汗。若是這股勢力趁著自己與定西軍打得難解難分之際,突然發難,豈不是要腹背受敵,被兩面夾擊了嗎?要知道,現在沙州西部雖然在天雲軍掌控之下,卻一直難於鎮服,各地叛亂此起彼伏,牽製了天雲軍大量的兵力,不能調往東部畢全功於一役。若是這股勢力趁勢而起,後方那些叛軍勢必會紛紛蟻聚,到時候,自己不但無法征服沙州,便是連退路都沒了。
馬奎明當機立斷,馬上下令調集一萬精兵,親自率軍前往鳳丘縣支援。
時過兩日,鳳丘縣城下的對峙還在僵持著,馬奎亮已經徹底駐扎在城下不動彈,仗著人數的優勢,牢牢的將橫山軍牽製在城內。
縣城內,羅毅與陳登科,羅鋒以及金九元等人正在商議如何解圍。雖然有林逸凡率兵來援,但敵人同時也有增援部隊前來。目前雙方都在加派斥候全力偵查對方援兵的底細,直到今天,他們才從斥候口中得知天雲軍援兵的詳細情況。整整一萬大軍,這個數量讓眾人倒吸了口氣。因為事發突然,橫山隻來得及集結七千兵馬。如今面對天雲軍一萬多人的大軍,勝算極低。因此,眾人覺得,以其在此坐以待斃,還不如趕緊撤離,匯合大人的兵馬返回橫山。雖然如此一來,橫山便會暴露,但只要大軍進入橫山,便如魚得水,天雲軍不可能冒著極大的風險進攻橫山的。
“諸位,如今敵強我弱,更有強敵在後,我們守在此地已經毫無意義。我意從此突圍出去,
迅速與大人匯合。不知諸位以為如何?”羅毅環視眾人,朗聲道。陳登科與金九元相視一眼,自知自己不通兵事,根本無法提供更好的建議,隻得附和道:“一切聽憑羅都尉安排。”
只有羅鋒有些為難的說道:“父,額,都尉大人,末將以為,若我軍從此突圍出去,必被敵軍騎兵尾隨而上。如今除了大人那一千多騎兵擁有戰馬外,我部所剩戰馬已經不足兩百匹。可我部幸存之人,算上傷員,還有近千人,如何能跟得上騎兵的速度?難道,我們要放棄一部分。。。。”
“一個都不能少!”羅毅一聲斷喝,瞪著羅鋒道,“在來之前,大人就曾說過,我們橫山軍有兩條不可動搖的原則,一個是不拋棄,不放棄;一個是犯我橫山者,雖遠必誅。你給我聽好了,即便是死,我們也要帶上傷員,決不能拋棄任何一名戰友,知道嗎!”
“末將謹記在心!”羅鋒雙眼微紅,立即挺胸,嚴肅的答道。
其余人聞言,心中頓時一股暖流流過,眼中不禁泛紅。同時也隱隱有些自豪,因為,我們都是橫山軍,都有一群願意為了戰友而不惜犧牲的袍澤兄弟。
羅毅看了看眾人的表情,心中不由感慨,大人之言,足以讓橫山軍凝成一股力量,超越了刀槍,超越了體力的精神力量,而這就是軍魂。有了萬眾一心凝聚而成的軍魂,將士們勢必將爆發出無以倫比的力量,人人爭先赴死,死不旋踵。橫山,要崛起了!
“既然大家沒有意見,那麽今夜我軍便趁機突圍。”羅毅手一揮,下了決定,“所有傷員皆綁在馬背上,其余可戰之兵由騎兵掩護,迅速擺脫敵軍的追擊。此戰,注定會有傷亡,但為了橫山大局,為了援軍的安危,你我皆死得其所。將來銅山烈士陵園內,必有天雲軍頭顱為我等祭奠。”
眾人默默的聽著羅毅那低沉的話,眼中流露出一絲決然。
“橫山軍萬勝!”一名將官突然大聲吼道,引得眾人側目,不由微微發窘。
“橫山軍萬勝!”眾人轟然大喝道,人人臉色潮紅,激動不已,“橫山軍萬勝!!”
是夜,凌晨五更天,星垂月墜,天色昏黑。
天雲軍大營篝火通明,崗哨上的士兵困倦不已,打著哈欠望著營外的動靜。這時,縣城大門微微打開,數十個黑色的身影魚貫而出,很快就隱匿於夜色中,慢慢向大營摸去。
羅鋒手中握著一把短刃,帶著一眾手下悄悄抵達大營外圍。此地已經極靠近大營柵欄,篝火無處不在,映紅了周邊的景色。
羅鋒眉頭緊鎖,在如此通明的環境下,一旦再進一步, 自己等人根本無所遁形。現在只能等,等待著這邊崗哨上的士兵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眾人死死的盯著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哨兵,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此時,東方已經稍微有點泛白,再不采取行動,天就要亮了。
終於,崗哨上那名士兵打了個哈欠,轉過身去,往另外一頭望去。就是現在,羅鋒把手一招,帶人迅速向大營衝去,來到柵欄底下,低伏身體,緊挨著柵欄,靜止不動。
那哨兵似乎察覺到了這邊有些異常,便回過頭來張望了一下,發現一切依舊,便搖搖頭,又向旁邊走去。
“上。”羅鋒做了一個手勢,眾人立即迅速疊起羅漢,做成人梯。羅鋒一把踩上人梯,向上一躍,攀上崗哨之上。
“咚!”的一聲輕響,那哨兵嚇了一跳,回身一看,便見一個黑衣人已經站在自己背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一把利刃閃過,瞬間割破他的喉嚨。
羅鋒將那哨兵的屍體扶住,緩緩放倒在地上,觀察了下四周的情況,便向下面揮揮手,底下人便迅速攀上來,隱匿於陰暗的角落裡。
羅鋒望了望四周,低聲下令道:”我們兵分兩路,一路隨我去打開西營門,一路潛入敵營,待我們打開城門之時,放火製造混亂。“
“是!”眾人低聲應道,立即分出一部分人馬潛入營中,另一部跟隨羅鋒快速前往西營門。此時的西營門附近只有一隊二十多人的守衛,而羅鋒率領的只有十幾個人。
羅鋒望著那二十多個守兵,心思電轉,最終不得不咬咬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