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縣城,雖然曾被金狼人佔據,但因為作為囤積物資奴隸的中轉站,遭受的破壞並不嚴重。如今這座空蕩蕩的縣城再次恢復了生機,八萬多人湧入城中,使得城內人聲鼎沸,熙熙攘攘。
但身處縣衙內的林逸凡等人卻是一片愁雲慘淡,八萬多人沒有送出去,那就意味著橫山將要繼續擔負這些人的糧草。一想到倉庫內的糧草一天天的減少,一旦無法挨到開春第一季糧食收獲,所有人都將挨餓的時候,林逸凡就覺得頭皮陣陣發麻。怎麽辦?怎麽辦?
眾人在縣城內呆了數天,直到黑水城大部分的官吏趕來之後,立即著手進行民政管理,才讓混亂不堪的縣城恢復秩序。同時,林逸凡馬上召集所有高層官吏商議難民的歸置問題。
韓松苦笑著說道:“大人,現在我們的糧草不多了,現在當務之急只能是想方設法籌集糧草,或可緩解困局。只是,現在安州破敗不堪,糧草比我們還緊張,即便有錢也無處購買啊?”
“還有沙州,本來沙州也是我們的一條退路,實在不行,百姓也可往沙州進行安置。可是現在沙州戰火連天,天雲軍攻破了狹間關,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攻取無數城池。長廊古道的商貿已經完全停止了,想要從那裡收購糧草也是不可能了。“王富貴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哦,沙州竟然這麽亂了?”林逸凡微微一驚,“那身處定西郡的陳先生還有羅峰他們怎麽樣了?有沒有出事?”
“大人放心,這些消息都是陳先生傳給我們的,現在定西郡只是被圍住了,一時半會還攻不下來。至於羅峰,目前還沒有消息,不過他們身處大山之中,天雲軍應該不會注意到他們才對。”王富貴趕緊說道。
林逸凡和羅毅這才松了口氣,不過沙州兵危戰凶,陳登科和羅峰再留在那裡,實在太危險了,必須想辦法讓他們回來了。
“安州,沙州都已經殘破,再也無力安置這些百姓了。諸位,那我們該怎麽辦?僅靠橫山,我們是養不起這麽多人的。”林逸凡皺著眉頭,有些無力的問道。
眾人聞言皆是默然無語,沒有了這兩個地方進行輸血,橫山根本無法發展下去。
“大人,其實還有一處地方可以選擇,只是風險極大。”一旁的郭懷理幽幽的說道,引起了眾人的注目。
林逸凡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連忙問道:“郭先生,還請賜教。”
“北方!”郭懷理指了指北面,便再次沉寂下去,只是望著眾人抿著嘴淡淡微笑著。
簡單的兩個字,眾人立即明白過來,韓松微微皺眉,“郭教諭之言,我等也曾想過,可是那裡是草原啊,金狼人還不是我們能夠對抗的。不知郭教諭何以認為北方便是解決問題的方向所在呢?”
“我明白了。”林逸凡含笑著說道,“郭先生眼光果然與眾不同,諸位,如今草原正發生大亂,西金狼人的入侵,使得金狼人不得不調集大軍前去鎮壓。那麽草原各地各部落的兵力將變得極其空虛。再加上,他們才剛剛從我們天武境內搜刮了無數糧草物資,若是我們趁機北上劫掠那些從天武劫掠的物資,便能滿足我們的糧草問題。“
羅毅等統領聞言大喜,立即站起來請命道:“大人,屬下願率手下兵馬北上作戰,請大人允許!”
“諸位請稍安勿躁,在下還有幾句話要說。”郭懷理這時卻又站出來,“大人,諸位大人,劫掠糧草物資確實可以緩解糧食問題,但卻無法根本解決糧食問題。若有徹底解決糧食問題,其根本在於要有地。我橫山地狹山多,
田地稀少。十幾萬人蝸居於此,實在無法長久。因此我們必須要開拓土地,提供給百姓們居住和耕作。”林逸凡眼中異彩連連,心中既有惶恐也有渴望,“郭,郭先生,難道這土地便在北方?”
“不錯!”郭懷理看向林逸凡,眼中露出莫名的意味,“大人,學生曾經在一本古書中看到記載,在橫山以北五百裡范圍內,有一片草原,名曰夏州。黑水河向北流入的便是這片草原,最後匯入夏水往北而去。而在這片草原北方則是連綿的夏陽山擋住了北方的去路,而在東面則是我們橫山支脈盤桓在東面。只要我們守住從夏陽山南下的通道,便能堵住金狼人南下的腳步,而這片五百裡膏腴之地便盡入我手。“
“荒謬!”不等林逸凡發話,韓松便訓斥道,“就憑我軍數千殘兵,如何攻略草原?如何守得住關道?一旦金狼人察覺,派兵來攻,我們守得住嗎?郭教諭,你方才所言完全是紙上談兵,憑空臆想罷了,我們如今當以穩為主,切不可冒險行事。”
郭懷理趕緊躬身道:“韓大人教訓得是,學生自是不知兵事,方才所言不過是一些建議而已,至於如何決定,自當由大人決斷。”
林逸凡望著眾人看過來的目光,不由一陣苦笑,五百裡草原確實很讓人垂涎,可是風險也是極大的。不說這方圓五百裡內的各個部族是否能夠戰而勝之,就是打贏了,守不守得住更是一個大問題。但是,如果真能夠佔領這片草原的話,憑借這半州之地,不說安置十幾萬人,就是一百萬人也可以。可是啊,手下就這麽點兵力,根本無力施為;人口就這麽多, 根本無法佔據如此廣闊的土地。
“此事還需仔細斟酌,不能操之太急。這樣吧,此次北上以劫掠為主,先行養活百姓。若有合適的機會,我們再考慮擴土的問題。”最後,林逸凡落下了定論,見機行事。
會後,林逸凡馬上將郭懷理見到自己的書房內,目光炯炯的看著他,”郭先生,您真的覺得北方那塊草原適合做我們的根基之地嗎?“
“大人,這片草原的來歷可能您還不知道吧。”郭懷理臉色略顯寂寥的說道,“那片草原在一千多年前叫做夏州,乃是天元,天承兩朝開拓出來的領土。只可惜後來天承消亡之後,夏州便被草原人佔據,再也不複我中原所有。後世史書對此只有寥寥片語,在世人眼中,此地早已是蠻荒之地,不再是中原王道樂土。但是。。。。“
郭懷理抬頭看向林逸凡,激動的說道:”大人,此地絕不是什麽蠻荒貧瘠之地,想當年,天元天承兩朝佔據此地,遷移百姓在此繁衍生息,此地即可耕種也可牧馬,經過元承兩朝數百年的經營,其繁榮景象幾可與當時華州比肩。若是我們佔據此地,招攬流民,開墾阡陌,招降牧民,養殖牛羊馬匹。不出五年,必可穩定根基,自成割據。當今之世,天下大亂,大人未必不能趁勢而起,逐鹿中原。“
林逸凡默然思索著,忽而抬頭看著他,“我不過是中人之姿,郭先生何以相信我能夠做出一番大事業?”
“因為大人很特別,與眾不同。”郭懷理眼中射出一絲精光,“而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