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突如其來的騎兵,徐世樊大驚失色,連忙下令全軍擺防禦陣,抵擋敵人的衝擊。但是,防禦兵陣不是那麽快就能擺好的,就在駐關郡兵被轟隆的馬蹄聲震呆之際,從密林中衝出的騎兵已經撞入軍中,巨大的衝擊力突入兵陣之中,將其攔腰截斷,分割開來。
不過片刻之間,整條綿長的行軍線被從中一分為二,騎兵們分做兩部,各自向南北狹長的山道殺去。馬蹄陣陣,刀光如雪,猛的扎進人群中,霎時迸濺飛血。此時的山道上擠滿了慌亂的郡兵,前後左右皆不得寸進,立時被洶洶飛奔而來的騎兵砍殺,一時間,整條山道上一片慘叫哀嚎。
“穩住,穩住!”徐世樊臉色陰沉如墨,心如火焚,高聲吼道。立即軍旗高舉,將不住後退的士兵聚攏到旗下,緩緩向前移動。這時,周圍軍心不穩的士兵在看到軍旗緩緩向前之時,恐懼之心開始慢慢減弱,不由自主的跟著大旗前進。於是,越來越多的士兵看到了軍旗,不由士氣大漲,原本崩潰的形勢開始好轉,無數士兵開始在上官的組織下,慢慢結成軍陣,力抗騎兵的衝擊。
此時,黃武安原本勝券在握的的信心,也開始緩緩沉下去,對方已經開始從最初的慌亂之中鎮定下來,騎兵衝擊的難度不斷增大,傷亡人數也在攀升,形勢開始逆轉了。“吹號!”
一聲短促的號角聲響起,黃武安心中大定,只要各處伏兵一起發力,即便是對方有所準備,也依然不是自己的對手。“兄弟們,援兵就要到了,勝敗在此一舉,殺呀!”
騎兵們聞言,士氣大增,攻勢更加猛烈。一時間,郡兵節節敗退,死傷慘重。可是,在拚殺了一段時間後,黃武安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什麽對方沒有一點騷亂發生,自己的壓力卻越來越大?援軍呢?
黃武安臉色微微發白,趁著間隙四處瞭望一番,發現四野一片空寂,根本沒有半個援軍前來。他們,他們竟然。。。。
“可惡!”黃武安怒吼一聲,看得睚眥欲裂,心中滿是憤怒和絕望,他們竟然敢擅自逃跑,置友軍於不顧?
這時,郡兵已經漸漸適應了騎兵的攻擊,開始有條不紊的向前推進,一步一步擠壓騎兵的作戰空間。本來狹窄崎嶇的山地就不適合騎兵作戰,若是一開始突襲成功,各處伏兵一起發動,殲滅這些疲兵根本不是問題。可現在伏兵擅自逃跑,隻留下一支擠在山道上的騎兵作戰,其後果可想而知。
望著兩邊不斷逼近的郡兵,黃武安臉色蒼白,此戰竟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輸了。此非戰之罪,而是隊友在挖坑,他們三個無膽匪類,卑鄙小人,個個該殺!“弟兄們,撤!我們被自己人給坑害了!”
黃武安望著一臉驚慌的騎兵,長刀往南一指,喝道:“我軍已經被困,為今之計,只有拚死殺出重圍,弟兄們,不想死的,跟我往南突圍,找他們算帳去!”
絕境之下,騎兵發出一聲怒吼,帶著心中滔天的怒吼,跟隨著黃武安轉向南邊,發起猛烈的攻擊。
南面的郡兵只有三千余人,又與主將分割開來,方才抵擋一千多騎兵已經十分勉強了,如今騎兵合軍一處,兩千余騎兵一齊向南殺過去。頓時讓南面的郡兵壓力山大,承受不住猛烈的衝擊,漸漸瓦解潰亂。騎兵如同一把鐵釘一般,惡狠狠的插入軍中,掀起一片血雨腥風,一路推進,留下一地血肉鋪就的道路。
徐世樊既焦急又興奮的下令全軍立即壓過去,只要在南面兵馬尚未崩潰之前趕到,便能將敵軍騎兵完全包圍住,
一舉全殲這三千騎兵,斷叛軍一臂。然而,事情並沒有如他想的那般順利,在騎兵決死一戰的拚殺下,郡兵們根本攔不住他們的前進步伐,就在北面援軍即將抵達之際,騎兵終於穿透兵陣,一路馬不停蹄的往南撤走,隻留下山道上一地血肉與哀嚎。
徐世樊眼睜睜的看著敵人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氣得幾欲發狂。就差那麽一點啊,一點點啊。
收攏了殘兵,清點了傷亡,徐世樊臉色更加難看了,此戰,己方傷亡近三千人,大軍一下從八千之眾減到五千余人,可謂是損失慘重。兵力的銳減,頓時讓他不得不考慮救援之事,之前的許多計劃不得不更改。其一,五千兵馬轉攻為守,進駐南面泠江縣,泠江縣距離郡城有一百裡之遙,根本無法成為犄角,守護相望,但至少能讓叛軍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攻城。而且泠江縣是卡在威遠郡北上的必經之路,只要守住這裡,即便郡城被破,這裡也能擋住叛軍北上之路。其二,便是在靜待橫山軍來援,對此,徐世樊心中十分忐忑,他不知道,橫山是否會派兵前來,一切只能聽天由命了。
從山道中突圍出來的黃武安率領騎兵在一處村莊中休憩,此戰,他所率領的三千騎兵傷亡一千余人,如今只剩一千七百多騎兵能夠作戰了。這是一次巨大的損失,他無法想象,一旦主公知道他最為重視的騎兵被打掉近半兵力後,會如何的暴怒。恐怕這一次,主公便不會再信任自己,甚至,能不能活著,都是兩說了。
想到這,黃武安眼中厲芒一閃而過,此戰,若不是章馬龐三人臨陣脫逃,豈會讓原本穩操勝券的戰鬥變得一敗塗地?他們這些敗類都該死,不殺,便不能慰藉戰死弟兄們的在天之靈。手中的長刀暗暗攥緊,手指一片鐵青。
此時,帶軍率先逃跑的三人正在回大營的路上,但他們的臉色並不好看,憂慮重重。
龐將軍皺著眉頭道:“我等不發一兵便擅自逃離,若是就這樣回去,恐怕不好交代啊。 萬一那姓黃的殺出重圍,先一步到大營中告我們一狀,我等豈不是危險?”
”應該不會吧?“馬將軍略有驚慌的說道,”他那三千騎兵被數量近三倍的敵軍圍在中間,再加上山道狹窄,本就不適合騎兵作戰。那黃武安,應該不可能逃脫出去吧?“
“這個可說不準了,說句實話,那姓黃的帶兵還是有倆個把刷子的,不可小覷啊。”
“好了,你們兩個就不要在擔心了。”章將軍橫了兩人一眼,冷哼一聲,“不管他黃武安是生是死,反正這次一定不能讓他活著回大營,否則我們做下的事就會敗露。“
“啊,那,那我們要怎麽做?”馬將軍聞言大喜,連忙問道。
章將軍雙眼微眯,望著南方,“距此不到三十裡出有一處山坳,乃是南下必經之地。若是我們在此設伏,必收奇效。若是黃武安已死,那就作罷,若是還活著,一定會從此地經過。那黃武安肯定料想不到我們會對他下手,便沒有防備。到時候我們大軍一齊殺過去,我就不信,憑借數倍兵力,還拿不下他那些殘兵敗將。”
“這,以步兵對騎兵,恐怕我軍傷亡也會不小啊。”龐將軍有些遲疑的說道。
“呵呵,那豈不是正好,否則,我軍毫發無損的回去,難道就不會引人懷疑嗎?”章將軍冷笑道,“現在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可不能三心二意啊。“說著,拿眼看著龐將軍,面色不善。
龐將軍望著兩人冷厲的眼神,由微微一顫,乾笑幾聲,“章將軍說的極是,我等自當繆力同心,共同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