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縣城西邊十幾裡處,一座懸崖之上,一行人舉目望著南方赤色的天空,臉色灰白。
林逸凡微微一歎,“破狼關守不住了。”
“大人,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乾看著,什麽也做不了了嗎?”羅毅雙眼通紅,不甘心的捏緊雙拳。
林逸凡看了羅毅一眼,苦笑道:“羅大叔,你說呢?就憑我們那幾千人的烏合之眾,還不夠金狼人塞牙縫呢。如今我們橫山為求自保尚且力有未逮,哪裡有能力改變戰局啊。”
“大人,是屬下魯莽了。”羅毅沉聲道,“只是想到自己曾經為之戰鬥過的破狼關就要遭受第一次陷落,就心如刀割。唉!”
林逸凡聞言,怔怔的看著南方,眉頭緊鎖,“破狼關一失,關內的百姓就要遭殃了。唉!”
破狼關內,金狼人如潮水般湧進,瞬間就淹沒了崩潰的守兵們,生命在這一刻如同泥土一樣被人踐踏。
破狼關守軍已經失去了鬥志,再也不敢面對金狼人而戰,紛紛逃往南門求活。然而,南門本就狹窄,如今湧入大量人群,頓時就出現了擁堵,人人你推我擠,毫不相讓。終於在恐懼中許多人喪失了理智,拔刀向周圍的同袍戰友砍去。恐懼和不信任是會傳染的,很快,更多人開始瘋狂起來,一時間,整個南門口數千守軍開始自相殘殺,場面極其血腥和悲哀。
秦元浩和雷彪帶著數十殘兵趕到南門口,親眼見到了這一幕悲劇,不由得睚眥欲裂。秦元浩衝入人群中,努力的製止屠殺,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理會什麽上下級關系,見人就砍,狀若瘋魔。秦元浩此舉非但沒有效果,連帶著自己也被人下死手的攻擊。
“殺!”就在這時,雷彪怒吼一聲,揚起長刀猛衝入人群中,掀起陣陣血花,其周身一丈之內屍橫遍地,慘不忍睹。
雷彪的這一通威勢和血腥終於讓瘋狂的眾人腦袋一冷,清醒過來了。看到他一臉凶相,不由紛紛退避,帶著懼意看著他。
雷彪惡狠狠的盯著眾人,怒喝道:“殺呀,怎麽不繼續殺了?你們知道你們剛才在幹什麽嗎?你們在屠殺自己的兄弟袍澤!金狼人不敢殺,殺起自己人來比金狼人還狠,你們真是有種啊!”
眾人這才注意到四周的情況,想起自己剛才乾的事,不由得嚇得扔掉手中沾著自己袍澤之血的武器,臉色大白,渾身戰粟。更甚者之前竟然殺了自己的好友,不由嗚咽哀嚎起來。
秦元浩走到雷彪身旁,擔心的看了他一眼,“老雷。”
雷彪衝秦元浩微微搖了搖頭,繼續喝道:“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要麽繼續自相殘殺下去,用兄弟們的屍血鋪成我們苟且偷生的道路,從此背負良心的譴責過一輩子。要麽轉身與金狼人血戰到底,為逃出去的兄弟們拖延時間,更是讓金狼人知道,我們破狼關的軍人不是孬種,即便是死也要拉他們一個墊背的。現在,將士們,告訴我,你們選擇怎麽做?”
“血戰到底!殺!殺!”雷彪的話讓一些人重新激發了血性,軍人骨子裡的熱血再次沸騰,不由揚起武器高呼。
漸漸的,喊殺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響,最終連成一片,發出震天的怒吼。“殺!殺!!殺!!!”
眼看著金狼人越來越近,雷彪舉起長刀,“弟兄們,殺呀!”
待眾殘兵開始向金狼人發起進攻時,雷彪突然一把扯住正欲是隨之並肩作戰的秦元浩,低聲道:“趁這個時候,你趕快出關。”
秦元浩大吃一驚,
看著雷彪道:“老雷,這個時候我怎麽可以。。。。” “你出關後,要趕快聚攏起潰逃的敗兵,躲避金狼人的追殺。”雷彪不等秦元浩說完,便急道,“關外的事就拜托你了,這裡我會盡量堅持久一點,你快走!”
“老雷!”秦元浩雙目含淚,不知該說什麽。
“爾等趕快帶他離開,去吧!”雷彪吩咐麾下的親兵一聲,便抬起長刀跟著眾人衝入戰場。
“老雷,兄弟!”秦元浩被左右親兵拉著往外跑,眼中熱淚盈眶,心中默默呐喊著。
關內的殘兵在雷彪的激勵下開始向金狼人發起反攻,一時間讓原本勝利在望的金狼人無所適從,被殺得節節敗退。
雷彪衝在最前面,長刀所向,血肉橫飛。所有人在他的帶動下戰力飆升,將金狼人牢牢的頂在狹窄的街道上。
聽到前面回來的匯報,巴罕臉色十分難看,“你說我們的人就這樣被幾千殘兵堵在了南門大道上了?”
來人不敢看巴罕的臉色,只能低著頭,顫抖著聲音道:“啟稟右賢王,是,是這樣的。”
巴罕正欲發怒,一旁的魯圖阿一臉不屑的站出來“右賢王,現在衝到前頭去和那些殘兵作戰的都是一些仆從兵,哪裡有什麽戰鬥力?經過此次作戰,這破狼關的兵將還算有點實力,能擋住那些軟骨頭也是正常的。您的仆人魯圖阿請求,由我帶領一隊人馬前去掃平殘敵,為右賢王盡快拿下破狼關。”說著,跪倒在地,謙恭的順道。
巴罕滿意的看著魯圖阿,笑道:“草原的勇士魯圖阿,去吧,為我帶回那個天武勇士的頭顱,我還缺一個用來盛酒的勇士之杯。”
“魯圖阿遵命!”
戰場上,雷彪渾身浴血,滿是傷口,但仍猶自奮戰不止,此時的殘兵已經不足五百人了。魯圖阿帶來的本部精兵戰力強悍,很快就將殘兵掃滅大半,局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此時他再次與雷彪對戰一起,不為別的,就為了給予這個讓自己敬佩不已的天武勇士一個榮譽,勇士不應死在無名之輩手中,那就讓我來賜予他榮譽的死亡吧。魯圖阿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下手更加狠厲。
雷彪久戰力衰,又身受重創,哪裡還是魯圖阿的對手,被他攻的左支右拙,狼狽不堪。這時,金狼人終於完成了對這不到五百殘兵的包圍,魯圖阿擊退雷彪,看著他笑道:“哈哈!痛快,對面的勇士,現在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投降吧, 我會在右賢王面前為你求情,饒你不死。”
很快,金狼人中的翻譯將魯圖阿的意思告訴被圍的眾人。但眾人殺到現在,心中已經麻木了,只求戰死前能多殺一個敵人,多為後面的兄弟們爭取時間。雷彪氣喘籲籲,抬起頭,看著魯圖阿,嘿然一笑,“破狼關軍人只有站著死沒有跪著生的,要戰就戰,哪來那麽多廢話?”
聽完翻譯的話,魯圖阿臉色陰沉,惡狠狠的看著雷彪怒道:“不識抬舉,弓箭手準備,我要將你們全部射殺。”
雷彪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兵種的調動,瞬間便明白了對方的打算,於是轉過頭去,望著身後的殘兵們喝道:“兄弟們,你們怕嗎?“
“不怕!殺!殺!“殘兵們怒吼著,眼中充滿了對死亡的坦然。
“好,不愧是我天武帝國的軍人,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戰,殺啊!”雷彪狂吼著,揚起長刀,便向金狼人殺去。
“放箭!”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根根銳利的箭鋒閃爍冰冷的寒芒向殘兵們覆蓋下去。
此時,血肉場上,殘兵被密密麻麻的箭矢覆蓋,無一生還。唯獨雷彪猶自倚刀佇立當場,渾身插滿箭支,鮮血沿著箭支不住滴淌。
所有金狼人都被這個場面給震住了,心中惶惶不安。魯圖阿神色複雜的看著雷彪,眼中滿是敬意。
巴罕早以來到現場,見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天武軍人竟然如此剛烈,臉色不由陰沉如水,如果天武人人都是如此,那此次南下還能順利嗎?“來人,將他的頭顱砍下,送到我的帳內。”說完便一甩長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