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八萬百姓已經準備妥當,這天,他們要走出橫山,回到已經殘破的家園。他們當中有的人歡喜興奮,有的人傷心欲絕,一路上吵吵嚷嚷的在橫山的帶領下離開了黑水城。
經過五天的跋涉,人們終於再次來到破狼關前,望著破狼關上穿著天武國軍人服飾的士兵,眾人心中一陣激動,歡呼著湧上前去。
但是對面的士兵似乎十分緊張,放箭射在眾人前方,警告眾人不要靠近。林逸凡立即縱馬走到隊伍前面,自有身旁的牛大壯扯著嗓子吼道:”對面的將士們聽著,我們是橫山縣人馬,負責遣返難民返回關內。請關上的弟兄們前去通知都尉大人,我們縣令大人有話要說!“
此時的關內,威遠郡都尉徐世樊正在與前來破狼關巡視的通判張堯會談,一聽關外有橫山縣兵馬正帶著數萬百姓集聚在關下的消息,不由大吃一驚。
”怪哉,想不到這橫山縣竟然能在金狼人的鐵蹄下存活下來,了不起啊!“徐世樊驚訝的讚了一聲。
張堯則眉頭一皺,橫山縣,不就是那個得罪相爺的那小子管的嗎?竟然還能在金狼人眼底下活下來,當真是好運氣。不過,既然碰到了我,那就是你的不幸了。當即笑著對徐世樊道:“徐大人,如今金狼人剛剛撤回草原,隨時都有可能殺個回馬槍,大意不得。這城下的人到底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有待確認。不如,我們前去看看再說吧?”
徐世樊自然無所謂,當即便與張堯前去關牆之上。待兩人來到關上之後,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人海,延伸到山道盡頭。同時,他們也看到了城下不遠處的那一身青色官袍的年輕人。騎在馬上,挺直著身子,正抬頭遙望著他們。
“本官就是威遠郡都尉徐世樊,這位是威遠郡通判張堯。”徐世樊介紹了一番後,便問道,”你就是橫山縣縣令?“
“見過兩位大人,下官便是橫山縣縣令林棟。”林逸凡微微頷首,並不下馬,態度頓時引起關上兩位大人的不滿。剛才聽到都尉身旁站著的是張堯之後,林逸凡便知道要不好了,這張堯是丞相的人,對自己可是充滿了敵意。自己就算在奴顏婢膝,恐怕人家也不會領情,既然如此,幹嘛要給他們好臉色。這也是他如今兵強馬壯,有了底氣,自然不會做一些折辱自己的事來。“下官此次前來,便是想遣返這些百姓返鄉安居,不受顛沛流離之苦。還望大人打開關門,放他們進去。”
徐世樊聞言大喜,“哦,這些百姓都是你救下來的?”
“正是!”林逸凡昂首挺胸,自豪的說道,“他們都是為金狼人所俘的百姓,為我橫山軍所救,暫時安置在橫山內,隻待金狼人退卻後,才讓他們返回家園。這些百姓都是帝國子民,安州百姓,還請大人接收百姓歸家吧!“
張堯聞言,冷哼一聲,問道:“林縣令,你說這些百姓都是你們救的,這本官就不解了,你們是如何在金狼人眼皮底下救人的?這可是近十萬人啊,憑你橫山那一點兵力就能做到,本官不信。”
林逸凡眉頭微皺,抬眼望了張堯一眼,耐著性子道:“此乃我橫山百姓眾志成城,同仇敵愾,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拚殺出來的,如何能作假?不信的話,可以問一問下官身旁這兩位,他們一位是破狼關守軍校尉秦元浩,另一名是華州援軍都尉鄭晗。因為有他們的加入,使得我們的實力增強,因此才能擊敗金狼人,解救百姓。”
“末將是破狼關主將張雲陽麾下的一名校尉,當日金狼人南下偷襲破狼關,
張將軍以身殉國,我等力戰不敵,不得不撤退至橫山,最終與橫山軍合兵一處,才能力抗金狼人的侵襲,並打敗金狼人解救俘虜,此事我等親身經歷,絕無作假,請兩位大人明察!”秦元浩昂首洪聲說道。“關上的兩位大人請了,在下便是華州龍翔郡都尉鄭晗。”鄭晗站出來,拱手朝上揚了揚,揚聲道,“我軍本是叛賊衛元祥麾下的一支援軍,不幸遭遇主將叛變,不得不北逃至橫山,有幸加入林大人的橫山軍,才得以重創金狼人,解救眾多百姓,此事千真萬確,我可以作證!”
“哈哈哈!”不等徐世樊開口,張堯立即大笑起來,指著底下眾人冷笑道,“這算什麽證據,爾等兩人不說身份真偽,單說爾等不過是敗軍之將,辱國之軍。先前便被金狼人打得大敗虧輸,現在卻在此異口同聲的說什麽重創金狼人,實在可笑。”
張堯此話一出,秦鄭二人頓時大怒,徐世樊聞言也是開始半信半疑,不管怎麽看,一個小小的橫山再加上一群殘兵敗將,如何能打得過金狼人?
林逸凡冷冷的看著張堯那一聲聲嘲諷的笑聲,心中怒火中燒,“兩位大人不信,那我們也沒辦法。只是這些百姓現在正急著返鄉,可否先行打開關門,放他們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把門。。。“徐世樊對此倒是無所謂,當即便要下令開門。
“等一下!”張堯突然出聲阻止,眼珠子微微一轉,笑道,“徐大人請等一等,對方剛才所說,實在詭異。如今金狼才退,據此並不遙遠,當心他們殺一個回馬槍,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一點。”
徐世樊有些不滿,“張大人何意,難道他們還會是奸細不成?”
“小心無大錯,待我再問他們幾句便是。”張堯安撫了徐世樊,便回頭衝林逸凡喊道:“爾等方才所說的,我與徐大人心中仍存有疑慮。值此戰亂方止之際,關門不可能隨便打開,否則你們當中若是混進奸細,豈不是要重蹈覆轍?既然你們說曾重創金狼人,可有證據證明?若是沒有,爾等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
“欺人太甚!”一旁的牛大力大怒,喝道:“大人,這什麽鳥官在這裡嘰嘰歪歪的,就是不讓咱們過去。乾脆我們大軍打過去,自己開門得了!”
“休要胡言!”林逸凡訓斥道,抬頭看了眼關上,“將裝載金狼首級的馬車給我拉上來。”
原本林逸凡是打算將這些首級連同請功奏折一起運到郡府去,讓官府的人檢驗之後確認橫山的功績的。現在不給證據就不讓過關,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將代表軍功戰績的首級亮相。
不會兒,數十輛馬車蓋著罩布緩緩駛來,停至關前,將罩布從馬車上全部拉開。便見一顆顆灰白色的頭顱猙獰的顯露在眾人面前,嚇得關上所有守軍倒吸了口氣。徐世樊趴在關牆上探著身子張望著,眼中露出濃濃的羨慕之情,“這,這些都是真的,真的金狼人,他們竟然真的斬殺了那麽多金狼人!”
張堯臉色有些難看的望著城下那一顆顆猙獰恐怖的人頭,知道對方所言並不假。可是,這家夥乃是丞相大人的死對頭,之前沒有死在金狼人手裡,如今竟然一舉斬殺如此多的金狼人,立下了不世之功。一旦讓他將這些軍功送至京城,恐怕此子日後前途無量,對丞相而言必是一個隱患啊。不過,他目光閃爍了幾下,微微瞥了徐世樊一眼,嘴角一揚,露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