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架床弩抬到陣前之時,鄭晗臉色頓時變了。他太清楚這種武器的威力了,銅山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山寨,根本無法承受床弩的威力。
”敵人要發起總攻了,此時援軍還在趕來的路上。我們必須死守此地,直到援軍抵達。“鄭晗一臉嚴峻的望著周圍的士兵,喝道,”敵人人數比我們多,又有攻城利器威脅,此戰,我們極有可能全軍覆沒。弟兄們,你們怕嗎?“
眾人聞言,不由高聲喝道:“不怕,不怕!”
鄭晗含笑著望著士兵們罵道:“胡說八道,誰說不怕?老子現在就很害怕!可是,害怕又能如何?對面的敵人不但恬不知恥的投靠金狼人,為虎作倀。更是侵入我們橫山,想要摧毀我們的家園,將我們的家人朋友抓起來給金狼人當奴隸。弟兄們,你們說,我們好不容易有一個可以吃飽穿暖的家,我們能容忍他們肆意破壞嗎?我們能夠容忍再次成為朝夕不保的奴隸嗎?“
“不能,殺!殺!殺!”群情激昂,士氣如潮。
聽著寨牆上狂呼的聲音,衛元祥臉色陰沉如水,抽出佩刀,死死的望著寨牆,“進攻!”
兩架床弩開始咯吱咯吱的運作起來,當操作完成,隨著一聲“發射”令下。兩支長達一人之高,有手臂粗大的弩箭,“嘣”的一聲飛射出去,如兩道閃電般劃過天空。隨後便聽“轟隆”之聲響起,其中一支弩箭準確的插入寨牆之上,強大的衝擊力,立即將由木頭與黃土建築而成的寨牆轟出一個缺角。土石木屑翻飛之下,砸傷數名守軍。另外一支弩箭則飛過寨牆,攝入裡面一棟房屋之中,導致房屋倒塌一半,所幸沒有人員傷亡。
有了第一次的校射,第二波的攻擊更加凌厲,兩支弩箭紛紛貫入寨牆之中。引得寨牆不住搖晃,隱有不穩之勢。此刻的守軍根本無法做出反擊,只能被動的承受著弩箭的威脅。隨著一支又一支的弩箭不住的飛射入寨牆,守軍的傷亡也開始增加。
床弩射擊持續了一個時辰,寨牆已經被弩箭射得七零八落,大大小小的缺口暴露在敵人面前。即便有守軍拚命的想要堵住缺口,也是無能為力了。當弩箭消耗掉一半之後,其中一架床弩終於堅持不住,長久持續的操作使得內部零件損壞,再也無法發射了。
衛元祥心疼的看了看那架床弩,立即叫停繼續射擊。銅山寨的寨牆已經轟出好幾個大缺口,完全沒必要在浪費弩箭了。“傳令下去,大軍發起總攻,給我奪下銅山寨!”
五千兵馬立即發動,刀盾兵持盾往前衝鋒,頂著稀稀落落的箭雨衝向缺口。鄭晗臉色蒼白的望著蜂擁向前的敵人,咬咬牙,厲聲喝道:“刀盾兵,長矛兵隨我下牆阻擋敵軍!”
兩千守軍立即被分配到各個缺口處列陣以待,靜候敵軍到來。很快,新附軍刀盾兵衝到缺口處,揚起戰刀便準備殺入牆內。但從中突出一根根長矛快速刺出,然後一收,衝在最前面的人頓時血跡飛流,整個人軟到在缺口處,為填補缺口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有了前面的教訓,新附軍其他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知道長矛陣不好對付,立即有刀盾兵豎起盾牌,向長矛陣撞過去,不但利用盾牌擋住長矛的攻擊,還順勢打亂了長矛兵的陣型。一時之間,整個長矛陣發生動搖,形勢岌岌可危。
就在這時,便見守軍長矛兵突然齊齊往後退一步,其身下鑽入一個個半蹲著的刀盾手,一手持著盾牌,一手握著戰刀。待長矛兵退至身後,便將盾牌一個翻轉,豎在敵人面前,形成一道低矮的盾牆。
長矛兵則立即將長矛靠在盾牌上向前刺出。刀盾手則半跪地上,一手持盾頂住,一手揮動戰刀揪準機會便往敵人腿腳處招呼。在守軍上下攻擊之下,新附軍刀盾手死傷慘重,一個接一個的倒在缺口處,很快就壘屍半人多高。然而,隨後趕到的新附軍長矛兵的進攻,頓時讓戰局開始出現逆轉,雙方之間的拚鬥開始轉為互相消耗。一根根長矛在雙方眼前一個小小的空間內相互碰撞,稍有不注意,便會被一支銳利的長矛插入身體。雙方的傷亡在不斷上升,但是新附軍仗著人多,不要命的往前增派兵馬,銅山寨守軍的壓力越來越大。“頂住!一定要頂住!”鄭晗狂吼著,在這種地形上,陣型無法擺開,再加上兵力拮據,體力透支等等方面的問題逐一顯現出來。援軍再不抵達,恐怕銅山寨即將不保了。
正當新附軍佔據優勢,給予守軍巨大壓力之時,在新附軍大營後方,突然響起一陣吵雜的動靜,喊殺聲不時傳來。衛元祥眉頭一皺,眼中帶著些許擔憂,便立即吩咐親兵前去打探。不一會,親兵便返回來稟報。原來,後面的騎兵見到銅山寨這邊壓力巨大,不得不立即出擊攻打營寨,企圖吸引一些敵軍兵力來緩解山寨的壓力。不想,駐守在營寨內的守軍早於有備以待,騎兵的進攻起不到任何效果,反倒損失了一些兵馬。
聽到這個消息,衛元祥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望向銅山寨,冷笑著,“沒有騎兵的援助,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銅山寨的廝殺仍然在繼續著,缺口上倒下了無數雙方的人馬的屍體,眾人就站在屍體上殺作一團,此刻已經沒有了陣型,沒有了紀律。眾人眼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死敵人。即便是刀砍卷刃了,長矛斷裂了,也要撲上去,狠狠的與敵人扭打一處。
突然,一陣激昂的號角聲從西邊響起,在其不遠處,一道黑影從一處緩坡中出現,跌跌撞撞的往銅山寨趕來。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黑影陸陸續續冒出,向著前方那道身影趕去。
就在這時,衛元祥仿佛聽到前面那道身影發出的喊聲, 隱隱約約聽到一聲,“撤退。”沒不等他確認,那道身影立即被趕過去的騎兵一刀砍倒在地。
這時,衛元祥終於回過神來,臉色大變,橫山援軍終於趕來了。還不等他做出反應,一陣轟隆的馬蹄聲隱隱傳來,在緩坡上,一股龐大的黑影映入眼簾,隨後,這股黑影如同漫過堤壩的洪水一般,向著他們傾瀉而來。
“那是?那是重騎兵!”衛元祥猛地站起來,瞪大了眼睛,隨即大恐,立即高聲喝道:“趕快鳴金收兵,全軍撤回大營!”此刻,他想到的不是迎戰,此時的戰場一團混亂,不說無法組織防起來,即便組織起來也不是高速衝鋒的重騎兵的對手,以其被重騎兵擊潰,還不如趕緊撤兵退入營寨防守,還能保全全軍。至於這撤退後能有多少人安然返回營寨,就不是他可以推測的了,一切聽天由命。
突兀的鳴金之聲,頓時讓殺到興頭上的新附軍整個人都懵了,眼看著就要殺入寨中了,怎麽突然間就要退兵呢?之前的死傷不都白費了嗎?
就在他們困惑之時,面前的守軍突然興奮的高呼著,“我們的援軍到了,殺啊!”眾人才清醒過來,馬上就察覺到西面的動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只見漫山遍野的騎兵呼嘯而來,距離他們已經不遠了。
“騎兵殺過來,跑呀!”所有新附軍士氣頓時下降為零,在這開闊平坦,毫無防禦的地方,他們根本不是騎兵的對手。立即撤離戰場,向著營寨方向狂奔。
“轟隆隆!”重騎兵攜著威猛的衝勢,終於趕到,狠狠的插入戰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