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商城城下,張遷便下令駐軍再調派八千人,騎上戰場中繳獲的戰馬,充作騎兵,以壯聲勢。
如此共計三萬五千騎兵繼續前進,不一會便來到了羅鋒所部,合兵一處,攏共六萬余人。
忽爾勒大驚失色,連忙下令大軍後撤。要知道,之前那一戰,六萬大軍折損上萬人。而今敵軍集聚起六萬騎兵,自己再無之前的優勢。
待撤離十裡之後,塔魯扈率領的四萬余人也趕到了,再加上收攏起來的步兵,總計兵馬還有十一萬左右,傷亡將近四萬。
經過這一統計,所有人不由大吸一口氣,臉色都變了。才戰不過半天,死傷就達到兩成以上,實在讓人心驚膽戰。
忽爾勒臉色鐵青的聽著匯報,沉默不語。
塔魯扈與周賀相視一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橫山軍,竟然如此強悍。”這時,忽爾勒突然抬起頭,眼中露出熊熊戰意,“好,有此強敵,方能鞭策我天蒙不斷強大,終有一天,朕必親率大軍,蕩平橫山。”
周賀心中一動,知道他有心和談。當即站出來道:“陛下聖明,我軍方才攻下天狼城,便勞師遠征,後勤補給十分短缺。而今不能速勝,便當速歸。經此一戰,金狼人已一蹶不振,再無複興之望。而橫山軍佔據地利人和,當緩緩圖之。臣以為,現今最緊要的,是逼迫各大部落加入天蒙帝國,於天狼城祭拜上蒼,統合草原,奠定天蒙基業。“
忽爾勒欣慰的點點頭,讚賞道:“周愛卿所言甚是,朕確實不能在此耽擱下去。天狼城裡的那些老頑固,才是朕當前最大的阻礙。不過,現在我軍想撤退,只怕對方不肯答應啊。”
周賀臉色微僵,見他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不得不自告奮勇,“臣願前往說服橫山。”
“愛卿辛苦了。”
商城之內,臨時改造的行轅之中。
身負重任的周賀朝在座三人一一致意,表明來意:“在下奉我天蒙帝國皇帝之命,特來與諸位將軍商議罷兵休戰。經此一戰,貴我雙方皆是損失慘重,若是再戰下去,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徒增傷亡而已。故我皇陛下有意和談,還望諸位將軍以將士性命為重,以和為貴。”
不待坐於主位的羅鋒表態,坐於左手邊的忽布裡,赤紅著雙眼,死死的瞪著周賀,恨不得擇人而噬,聞言,當即怒吼道:“妄想!你們這些卑賤的東胡人,我忽布裡誓與你們勢不兩立。”
周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咆哮毫不在意。只是雙眼恭敬的望著羅鋒,等待他的答覆。
羅鋒哪裡懂得這些談判的技巧,尷尬的搓了搓鼻子,拿眼示意右邊的張遷拿主意。
張遷無奈,隻好望向忽布裡,開口道:“左賢王稍安勿躁,此事,在下自會為你等討回一個公道。”
安撫了忽布裡,便轉頭看著周賀,沉聲道:“周大人,貴軍無故侵犯我橫山地界,又傷我橫山數萬弟兄,難道就這麽算了嗎?”
周賀眉頭一皺,微微看了忽布裡一眼,朗聲道:“這豈是我天蒙軍之過?若不是貴軍包庇金狼人,你我雙方如何會交惡至此?說起來,倒是貴軍需要還我軍一個公道才是。”
“呵呵,金狼人已經願意臣服於我橫山,便是我橫山之臣,我軍豈有不救之理?”張遷含笑道,“即便貴軍想索要金狼人,也得征得我橫山的同意。貴軍氣勢洶洶的入侵橫山境內追殺金狼人,又置我橫山於何地?”
“這?”周賀微微一怔,思索片刻,當即答道,“我軍初來乍到,並不知此地為是橫山所有。
然而貴軍不問緣由,便率先發起進攻。若是論理,也是貴軍無理在前。”“哈哈,笑話。”張遷大笑道,“貴軍既然犯我疆界,我橫山自然要予以反擊。若不是貴軍目中無人,又豈會如此肆無忌憚,悍然迎戰我橫山軍呢?”
“你?”周賀頓時啞言,說到底,當時塔魯扈確實沒把橫山軍放眼裡。“好,這些暫且不說,你橫山要怎樣才肯與我軍罷兵停戰?”
“這?”張遷猶豫著望向羅鋒,不知該如何回應。畢竟,這等大事,豈是他一個步兵將軍所能決定的。
羅鋒見他一直看著自己,不由輕咳了一聲,笑道:“此事重大,非我等軍人所能決定的。周大人還請稍待幾日,待我主回應再說,如何?”
周賀眉頭一皺,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斷。只是,現如今,陛下可等不了那麽多天,天狼城那邊還有一大推事等著處理呢。
“既然如此,那我等可否暫時休兵?”周賀猶豫了片刻,“如果可以,我軍願退出此地三百裡。”
羅鋒與張遷對視一眼,眼中皆露出一絲喜色。經過此番大戰,他們都知道,這新進崛起的東胡人,戰力委實不弱。一旦橫山與之為敵,只怕將要退守夏陽關,這夏水以北三百裡草原,將盡皆喪失。不是橫山不敵東胡人,而是現今的橫山的戰略中,已經重點投向西域之地。如今夏州可用之兵,便只有如今這些而已,防守有余,攻略不足。
不過,待看到旁邊一臉陰沉的忽布裡,兩人會心一笑。羅鋒這才答道:”此事我等還需商議一番,還請周大人到外堂休息片刻。“
周賀會意,當即點頭告辭。
剩下三人,忽布裡當即站起來發難,“兩位將軍,莫非你們橫山真的願意與東胡人休兵和談?”
羅鋒淡淡的看著他,“左賢王言重了,只是以我軍目前的實力,不宜再與東胡人糾纏下去。形勢如此,還望左賢王顧全大局。”
“呵呵,顧全大局?”忽布裡怒聲吼道, “此戰之後,我金狼人僅剩兩萬多人,實力驟減,你們橫山見此,是不想再庇護我金狼人,想要拿我們金狼人,與東胡人做交易吧?”
“放肆!”張遷猛地一拍桌子,冷聲喝道,“左賢王,注意你的態度。我們什麽時候說要將你們交給東胡人了?”
忽布裡望著張遷,呐呐不敢言,誰叫張遷對他金狼人有救命之恩呢。
“兩位稍安勿躁。”羅鋒淡淡一笑,朝兩人揮揮手,“左賢王不要誤會,既然你們金狼人已經臣服我橫山,我橫山便絕不會將出爾反爾,出賣你們金狼人。不過,我軍暫時還無法全力顧忌草原,如今能夠打退東胡人,已經實屬不易。若是再戰下去,貴軍還能剩下幾人?何不暫且罷兵,也好休養生息,積聚力量不是?”
“可若是現在不將東胡人擊敗,待到來日,只怕便更難對付了。”忽布裡臉色稍緩,心中也是頗為動搖。畢竟現在只剩兩萬余人,再打下去,金狼人就滅亡了。不過,對此此戰不能一戰到底,他也十分不甘,若是能將忽爾勒殺死,東胡必將不戰自潰。
“左賢王勿慮。”羅鋒自信滿滿,毫不在意,”東胡人想要統合草原所有部族,並非一日之功。待我橫山回過頭來,集中兵力,便可為左賢王收復故土,恢復汗廷。“
“既然如此,本王無話可說。”忽布裡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們,只是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默認。
片刻後,羅鋒再次召來周賀,同意了他的請求。
不久之後,東胡大軍緩緩後撤,最終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