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之後,刹沙騎兵折損近七千人馬,而西征軍的損失微乎其微。打掃戰場之後,共得完好的刹沙戰馬三千余匹,俘獲受傷敵騎數百人。
很快,這三千匹慣於沙漠奔行的戰馬立即分配給斥候專用。而這數百俘虜,經過一番隔離審訊,終於揭開了刹沙國的秘密。
原來這刹沙國有民二十多萬,兵馬只有四萬,王都建立在一個叫做布羅泊的綠洲內,名曰布羅城。其王族乃是數十年前,從西方遷移而來的貴族,最終在這片荒無人煙的沙漠中建立起自己的國度。因為地處荒漠之地,刹沙國除了向過往商旅索要過路費外,便是仗著地利之便,四處劫掠周邊鄰國,於此來支撐國家的發展。也因為地處苦寒惡劣之地,即便是全盛時期的西金狼人,對於刹沙國也是無計可施,不得不從外圍加以遏製其擴張的腳步,將其圍堵在這片沙漠中了事。
而這次之所以敢殺害西征軍使者,挑釁大軍。便是因為有著西金狼人的前車之鑒,自以為西征軍無可奈何,不敢深入沙漠,其國主才起意殺害使者,以此警告他們。但事與願違,西征軍竟然因為使者被殺,憤而興兵犯險,進入這片沙漠。國主無法,隻得全力征集兵馬,應付西征軍,是故才有了今早那一場夜襲戰。而此次夜襲,便是為了燒毀大軍的物資,迫使西征軍撤退。
對此,眾人皆是一陣後怕,若不是侯明峰堅持每夜都加強警戒,布置陷阱,只怕之前那一場夜襲,極有可能被敵軍得逞,一旦物資被毀,只怕便是後撤,能夠走出這片沙漠的也沒有幾人了。
侯明峰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眼中殺意漸濃。“大軍繼續前行,直撲布羅城。”
有了俘虜的指認,大軍在沙漠中行走,更加通暢了,甚至於還找到了一片小綠洲,使得大軍的飲水得到補充。
又行了數日,再也不見敵軍來擾,只是敵軍遊騎依然在周邊遊蕩。不過,有了繳獲的刹沙戰馬,斥候們在這沙漠中更是如魚得水,很快便掃蕩了周圍的遊騎。
面對那場夜襲戰帶來的惡果,逃出生天的胡日查懊悔不已。不但沒能燒毀敵軍物資,反而搭進了大半騎兵。更讓他膽戰心驚的是,有了俘虜的指引,敵軍在沙漠的行軍速度顯著提高,行進的方向直指布羅城。
此時敵軍距離布羅城只剩兩百裡路程,若是讓其兵臨城下,僅憑區區數萬兵馬,根本無法抵擋得住。咬咬牙,胡日查帶著殘余的騎兵,迅速趕往前頭,在途經的各處綠洲上,驅使百姓將淫穢之物以及殺死的牲畜以及戰馬,拋入水中。然後令所有人離開此地,前往都城匯合。
果然,當大軍趕到下一處綠洲時,赫然發現,這片綠洲已經被各種汙物浸染,再無法飲用。
盡管眾人不是刹沙國人,可見到這塊寶貴的綠洲就這樣被破壞,不由痛惜不已,心中暗罵刹沙軍狠辣。既然綠洲被破壞,大軍便無法再次補充水分,不得不加緊前行,趕往下一處綠洲。為了防止前方的綠洲再次遭到破壞,孟仝命慕容檀親率一萬騎兵輕裝前行,迅速趕往下一處綠洲,阻止敵軍的破壞。
不過可惜,當慕容檀趕往之時,這裡的水源已經被汙染了。
慕容檀臉色鐵青,查看了下水中屍體的腐爛程度,很快便判斷出敵軍來此不久,必未走遠。
於是,一萬騎兵立即啟程,向敵軍消失的地方追去。終於,在第三處綠洲即將被胡日查破壞之時,慕容檀終於率軍趕到,全軍一擁而上,向胡日查殺來。
胡日查見狀,不由大驚,此時己方在匯聚了綠洲的駐軍後,
兵力也才恢復到五千左右,哪裡是這萬騎的對手。當即也顧不得破壞水源了,帶著騎兵飛速逃離。將留下來的小股敵軍殲滅後,慕容檀也不敢再追,全軍留駐於此,等待大軍前來。
過了兩日,西征軍終於抵達此地,在痛快的飽飲一番後,便大量的收集水源,以備前路所需。
修整一天之後,大軍再次啟程,剩余的一百多裡路,不過幾天時間而已。
此時的布羅城,已經戒備森嚴,大量平民被征召入伍,協助守城,使得城中的守軍在短時間內,從兩萬人猛增至五萬。但沒有人認為這五萬人能夠抵擋得了十五萬敵軍的攻勢,一旦敵軍兵臨城下,破城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王宮中,坐於禦座之上的現任刹沙王,是一名儀容精致,皮膚白皙的中年人,其棕色的頭髮下面是一雙淺藍色的眼珠,以平常的西域棕色眼珠截然不同。但此時的他,一臉的憂鬱,皺著眉頭,仔細聆聽前方送來的軍情。
“諸位大人們,西征軍距此只有兩百裡,不日便可抵達布羅城下。”刹沙王微閉雙目,疲憊的問道,“前幾日,胡日查夜襲失敗,上萬騎兵折損大半。如今我布羅城只有兩萬精兵,三萬民兵,該如何抵抗強敵?”
此言一出,底下眾臣皆是一片默然。對此,刹沙王並不感到奇怪,如今已是強敵當前,覆國在即。敵軍既然突破了漫漫黃沙,那刹沙國賴以憑借的地利之險便再無作用。只要兵臨城下,單憑這座簡陋的布羅城防,如何守得住大軍強攻?此時問起,不過是心存萬一而已。
就在刹沙王失望之計,一個聲音從殿中響起,“陛下,如今敵強我弱,萬不可力戰。為今之計,只有求和了。”
刹沙王霍然睜眼,眼中帶著一絲期盼,只是又一想,不由忐忑問道:”可是,孛安首相,本王之前太過魯莽,殺了他們的使者,此時求和,他們還能接受嗎?“
孛安聞言,灰白色的胡須微微抖動著,強忍著破口大罵,沉聲說道:“陛下,如果想要平息西征軍的怒火,便需徹底臣服於他們,接受其統治西域的合法性。同時,同時。。。。”
”同時什麽?“刹沙王對於臣服對方,已經有所準備,對此倒是不太排斥。但聽他吞吞吐吐,似有為難之處,不由冷哼道。
“老臣還請陛下恕罪。”孛安惶恐的跪在地上,顫抖著說道,“為了平息對方的怒火,還需陛下親自前往敵營賠罪,求得對方的原諒。只有如此,才能。。。。”
“夠了!”刹沙王一掌拍在禦座上,氣得臉色鐵青,死死的瞪著孛安。“本王絕不受此奇恥大辱,他們要戰,那邊戰吧。”
“陛下,還請三思啊。”孛安再也顧不得自身安危,匍匐在地,哀求道:“陛下,為國家安危計,為國民生死計,更是為王室存續計,萬勿意氣用事啊。”
“放肆,你這老狗,竟然敢忤逆本王,來人啊,將孛安關入大牢,待此戰後,再行處置。”
“陛下,老臣忠心耿耿,絕無忤逆之意,還請陛下三思啊!”孛安被衛士拖出,沿途發出陣陣淒嚎。
百官見此,皆是戰戰兢兢,不敢再有異議。
刹沙王氣喘籲籲的望著遠去的人影,目光冰冷的轉回眾人身上,陰測測的說道:“諸位還有想要說的嗎?”
諸臣默然。
“很好,那就整軍備戰,本王要與來敵血戰到底。”刹沙王一掃之前的頹然,眼中滿是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