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逸凡帶著牛大力等十幾名親衛,前往雇傭兵聚集的街市上,進入之前曾經去過的那家酒館。
戰爭似乎並沒有給這裡帶來什麽影響,酒館內,依然是人聲鼎沸,吵雜一片。
來到坐台上,點了酒菜,林逸凡同親衛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耳朵卻是豎起來,仔細的辯聽著周圍人的議論。
”兄弟們,走一個。“一聲大喝聲震整個酒館,只見不遠處的一桌傭兵們,正舉著一大杯的酒,一飲而盡,大呼痛快。
一名身壯如牛的漢子將酒杯狠狠的砸在桌上,抹了下嘴角的酒漬,破口大罵道:“慕容家當真不是東西,好好的沙州守不住,讓天雲那些狗賊給破了。破了就破了吧,咱們沙州人個個都是好漢,任憑他們氣勢洶洶的來,最後還不是被咱們義兵們給打得落花流水,狼狽的逃回去了。可是那慕容家的人卻對我們,連一點好處都不給,當初說好的官職封賞,通通不見蹤影了。媽的,老子當初真是白瞎了眼,竟然相信了他們的話。”
此言一出,周圍的傭兵紛紛鼓掌叫好,大罵慕容家的卑鄙。可見這些人也有同樣的遭遇。
“好了,大彪,不要再說了。”一名健碩的中年人輕輕將酒杯放下,瞪了他一眼,又隨意的往四周瞟了瞟,“這裡是什麽地方,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大哥,我就是不服氣。”大彪悶吭一聲,“您在天雲入侵期間,散盡了咱們飛鷹傭兵團的財產,就地招募了上千名義兵。同天雲軍打了多少場仗,死了多少弟兄。可是到頭來,他們慕容家卻連一個指揮使的職位都不給您。咱們殺了至少五六百個天雲軍,就算不要軍功,那封賞總該要有吧?可他娘的只是象征性的給了個五百兩銀子,便把那些人頭拿走了。什麽時候,軍功這麽廉價了?”
“哼,咱們不過是一群野人,又不是他們定西軍的人,他們怎麽可能將那麽寶貴的軍功賞給我們?”另一名精瘦的男子陰測測的說道,“那五百兩換走的人頭,想必已經被定西軍某個將領拿去請功了。”
”猴子,大彪,你們不要再說了。咱們都是沙州人,天雲賊寇入境,生靈塗炭。我輩身為武人,豈有不保家護民之理?那些什麽軍功,封賞之類的,如果有最好,沒有,咱們也不強求。我等所作所為,但求一個心安理得而已。“健碩中年人淡然的喝著杯中酒,看著兩人勸慰道。
“大哥心系百姓,憂國憂民,我等兄弟自然是敬佩不已,只是為大哥您的懷才不遇而感到惋惜而已。”猴子苦笑一聲,露出無奈之色。
“就是啊,大哥武勇過人,領兵打仗之才絕不遜色與當世名將,怎奈那些上位者沒有識人之明,以至於大哥你白白糟蹋了這一身抱負,兄弟們都替您感到不平啊。”大彪一拍桌子,讚同道。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再吹捧我了。”健碩中年人舉起酒杯,敬道:“如今沙州戰亂消弭,百姓終於可以安居樂業了。長廊古道也恢復了商貿的繁榮景象,咱們飛鷹傭兵團一定能夠在這裡闖出一片天地的,來為了飛鷹傭兵團,乾杯!”
“乾!”
聽完這段對話,林逸凡頗為詫異的看了對方那名健碩漢子一眼,暗想,這人還真是有趣,很少聽說傭兵團會有心懷百姓,顧全大局的人。而這人卻處處從大局利益考慮,不計較個人得失,當真是傭兵界的一股清流啊。
打了個響指,坐台對面的一名美豔的西域女侍者立即扭著腰走過來,巴眨著眼睛看著林逸凡,用著一口別扭的中原話問道:“先生,
您有什麽吩咐?”“替我送一桶麥酒到那邊的桌子上,帳記在我這裡。”林逸凡指了指自己剛才偷聽的那桌人,微笑著說道。
“沒有問題,我這就親自送過去。”女侍者心花怒放的笑道,立即便開始行動。
很快,當女侍者將一桶酒送到那桌去後,對面的人便露出迷惑之色。在經過一番解釋後,他們順著女侍者的手指,紛紛望向林逸凡。
林逸凡高舉酒杯,衝他們遙遙一敬,含笑著點點頭。
無緣無故讓人贈送了一大桶酒,飛鷹傭兵們的臉色不由驚疑不定起來。望著對面衝他們一笑的年輕人,暗自思索著他的身份。
終於,那名健碩的漢子站起來,衝林逸凡遙遙一禮,喝道:“這位朋友,多謝了,可否前來一敘?”
“當然可以。”林逸凡心中大喜,連忙回答道,同時,用眼神暗示了周邊的親衛稍安勿躁,隻帶著牛大力離開坐台,前往那桌去。
”諸位好漢,在下林逸凡,方才聽了你們一席話,心生敬意,便做主以美酒相贈,還望不要見怪。“林逸凡含笑著朝他們拱拱手,客氣的說道。
“見過林先生!”眾人雖然對林逸凡的來意有些警惕,但拳頭不大笑臉人,便紛紛回禮道。
“在下乃是飛鷹傭兵團團長蕭長鷹,見過閣下。“健碩漢子朝他拱拱手,目光卻直盯著這林逸凡,”看閣下氣度,似乎不是一般人啊?“
“哪裡哪裡,方才聽諸位之言,在下也覺得閣下非等閑之輩。”林逸凡謙遜的說道,“在下向來惜才,見閣下等人明珠蒙塵,頗為痛心,希望能夠為諸位盡一點微薄之力,讓諸位得遇明主,一展心中抱負。”
“閣下究竟是何人?“蕭長鷹目光一凝, 冷冷的看著他。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林逸凡依然一副從容之色,”諸位作為傭兵,刀裡來血裡去的拚殺,所能得到的不過是一陣飽暖而已。然而人生天地間,自當有一番作為,不求聞達於天下,至少要達己所願,一遂生平之志吧?諸位既有一身才能,何不投效明主,大展一身所學?“
“先生這是來當說客了?”蕭長鷹眼睛微眯,“卻不知先生到底是何方‘明主’手下?”
“呵呵,倒是讓閣下看穿了。”林逸凡頗為尷尬的笑了笑,“方才我聽了諸位所言,也大致了解了諸位的為人,和目前的困境。如今天下紛亂,群雄競起,
在安州以北,有一股勢力,名叫橫山軍,不知諸位可曾聽說?“
“橫山軍?聽說過,但我們並不是很了解,有傳聞說,安州南部的李家曾在他們手上吃了一次虧。”蕭長鷹想了想,搖搖頭道。
“看來這天下對於橫山軍的了解,並不多啊。”林逸凡感慨一下,苦笑著搖搖頭,知名度太高,害怕槍打出頭鳥;可知名度太低,便無法招攬到人才,橫山時候讓天下為之側目了。“實不相瞞,在下便是橫山軍的人。此次前來,乃是欲同定西軍商議長廊古道貿易之事。今日有幸在此得遇諸位,得知諸位懷才不遇,心中深感惋惜,故此,便想請諸位前往橫山一觀,若是橫山可仕,則仕之;若心有他想,則去之,我橫山絕不阻攔。”
“先生,我等乃是沙州人。”蕭長鷹認真的看著林逸凡,堅決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