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一支翠玉寶瓶被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狼藉。

丞相府，書房內，曹子彥雙眼通紅，悲憤的望著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師椅上的父親，“為什麽?您為什麽要答應他們?父親，雲陽是孩兒的，您難道不知道嗎?”

“子彥，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曹紀心疼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瓶，雙目微閉，無奈的說道，“可和親之事，事關朝廷大計，為父不得不這麽做。你和雲陽此生無緣，放棄吧。”

”放棄?“曹子彥苦澀的笑道，”呵呵，父親，與永恆結盟，何必要和親?即便和親，這皇室那麽多公主，為何偏偏是雲陽?難道不能用其他辦法代替嗎?“

“糊塗！朝廷大事豈能由著自己的性子?”曹紀臉色微沉，訓斥道，“此事為永恆使者提出，有其主授意的結盟條件之一，豈會隨意更改?況且，雲陽又是皇上的親妹妹，身份尊貴無比，豈是其他公主能夠替代的?永恆就是希望與公主和親，借此穩固與我天武的關系，若是我們不答應，永恆如何肯與我們結盟?”

“那便不結盟。”曹子彥氣急，反駁道，“永恆距離我們那麽遠，不過是高原上的蠻子罷了。其人野蠻粗魯，毫無誠信可言，我們與他們結盟，對於天下局勢根本沒有什麽影響。”

“愚蠢！”曹紀氣得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永恆地處天雲後方，地勢奇高，先天便佔有優勢。只要我們與永恆結盟，一旦天雲國侵犯我國邊境，永恆軍便會出兵雪龍山，威脅天雲國後方。唯有如此，我們才能擋得住天雲國的進攻啊。”

“父親，您高看天雲國的戰力了吧?”曹子彥不服道，“雷州有馮老將軍在，有雷州軍在，天雲軍如何打的過來?”

“唉，你一直帶兵打仗，對於天下的局勢變化，還全然無知啊。”曹紀無奈的搖搖頭，“如今的天雲國正在厲行耕戰之策，實力正在快速增長，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再過一兩年，待其大勢一成，勢必要對外征伐。你說，僅憑我天武而今境況，能打得過天雲軍嗎?”

“這?只要穩定南方，將新軍訓練成型，我們便可再次揮兵北伐，一舉蕩平內亂。屆時，天武一統，憑借我們地廣人多的優勢，難道還擋不住天雲國嗎?”曹子彥猶豫著說道。

“哼，這些話連你都不信，何必拿出來糊弄我?”曹紀冷哼一聲，“如今北方群逆已成氣候，短時間內，朝廷根本無法一舉蕩平。而天雲國如日方升，已經成為我們天武的頭號大敵。我們必須在這一兩年內恢復實力，穩定各方勢力，才能全力應付天雲國的威脅。如此一來，與永恆的結盟，就攸關天武興亡，我們別無選擇，必須拉上永恆這條大船，才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

曹子彥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父親，既然天雲能夠冒著國內動亂的危險，實行早於廢棄的耕戰之政。那我們何不也實行變法，壯大自己的力量?如此一來，我們便無需與永恆結盟，便可對抗天雲，如此一來，豈不更好?”

”子彥啊子彥，為父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願放下雲陽。你這樣的性子，叫為父如何把曹家的大業交給你?“曹紀頗為恨鐵不成鋼，氣苦的看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曹家能夠把持朝政的基礎是什麽?是天下的士家豪族。耕戰之策損害的便是他們的利益，你一旦碰觸，便會失去天下士族的人心，那我們控制朝堂的權力就會瓦解，曹家的一切都將化為灰燼。記住，不管如何，你都要以士族的利益為重，千萬不能背叛士族。“

“這，

這是為何?”曹子彥被他的一番話震住了，他原本以為曹家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可現在父親卻告訴他，他的一切都是被人捧起來的，隨時都會轟然倒塌。“因為，我們曹家也是士族啊。”曹紀幽幽一歎，慈愛的看著他。

曹子彥頓時無語，以前，他還以自己是士族子弟而自傲，可如今才覺得，這個身份就是一個枷鎖，將自己桎梏住，不得自由。

“父親，難道我們便再無其他辦法了嗎?”曹子彥苦澀的問道，“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要被士族架空，那我們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呵呵，子彥，你能想到這一點，為父很高興。”曹紀聞言，臉上露出欣慰之色，繼而收斂笑意，鄭重的說道，“記住，權力之道，在於製衡。士家獨大，那我們便采取分化之策，使其相互傾軋;想要守住權力，就必須有一股自己的力量，震懾他人;家族大業想要持續下去，便要護持新的士族，來對抗老舊士族，保證有新鮮的血液輸入。子彥，只要你能做到這三點，我們曹家才能站穩腳跟，不被士族架空。“

“父親大人教誨，孩兒銘記在心。”曹子彥心悅誠服的拜道。

“如此就好，那麽，為了曹家大業，你可願意放下對公主的執念，以大局為重?”曹紀目光炯炯的看著他，眼中飽含期待之色。

“我。。。”曹子彥臉色瞬間蒼白無血，嘴唇緊抿，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怎麽?到現在你還惦記著她?”曹紀臉色頓時沉下來，訓斥道，“彥兒，別忘了。她是皇室中人，注定與我們勢不兩立。縱然沒有永恆和親之事，你以為她會想要嫁給你嗎?在她的心裡，始終還是那個林逸凡， 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父親，別說了。”曹子彥的心境被林逸凡三個字給擊穿，碎成一地。此刻，他緊咬著牙齒，渾身微微顫抖，心裡的屈辱，憤怒，不甘等等情緒，源源不斷的湧現出來。林逸凡，這三個字，簡直就是他的夢魘。論才華，比不過，論領兵作戰，還是不如他，最可恨的是，連自己心愛的公主，也心儀他。自己出身高貴，卻樣樣不如林逸凡，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彥兒啊，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啊！”曹紀哀歎道，“這天下如此之大，自可任你馳騁;天下美人如雲，自可任你摘取。為了區區一個公主，就磨滅了你的雄心壯志了?難道你就不想超越那個林逸凡，將他狠狠的踩在腳下，聽著他哭泣哀求的聲音，看著他涕淚齊下的醜態嗎?“

“父親，請別說了。”曹子彥雙眼緊緊閉著，嘴角已經流出一道血跡，“永恆和親之事，孩兒不再過問，父親自己做主便是。”

“好孩子，你終於想通了，好，好，好！”曹紀不由露出喜色，連聲叫好。

“如果沒什麽事，孩兒先行告退。”曹子彥失魂落魄的爬起來，一臉麻木之色。

“這?好吧，你先回去吧。”曹紀還想安慰幾句，可見他如此模樣，便知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隻得歎了一聲，揮揮手道。

曹子彥緩緩離開書房，便抬頭看著夜空中的半月，忍不住大笑起來，轉身間，幾點晶瑩飛出臉龐，落在台階之上。

附言:寫這種情節，感覺思路大開，一氣呵成，難道我電視劇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