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萬民恭送下,林逸凡一行人繼續向河西郡前行。
河西郡和山西郡都是最後並入橫山的地區,經過一年的發展,漸漸恢復了生機。這一路走來,百姓們安居樂業,一片生機勃勃景象。
經過長達近一個月的巡視,林逸凡等人終於進入破狼關,返回夏州。途徑橫山縣城,林逸凡又在此待了幾天,向公主講述自己開始之初的窘境,引得雲陽唏噓不已。然而,故事很快就講完了,該遊玩的地方也走遍了。林逸凡依然待在縣城裡,遲遲不肯前行。
常言道近鄉情怯,可此時的林逸凡卻是近家膽怯。一旦離開橫山縣,便要直接前往統萬城。對此,他的心裡慌得直打鼓。這幾天收到來自統萬城的許多書信,其中便夾雜著幾封羅青兒的家書。盡管這裡面說的都是一些噓寒問暖的體己話,可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千百把刀劍砍在身上。他情願青兒在信中哭罵,也不想這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很擔心,青兒把氣悶在心裡,悶出病來。若是如此,自己豈不是罪過大了。
“唉!這可如何是好喲!“林逸凡唉聲歎氣的來回打轉,可以預想到,回家之後,要麽便是一場狂風暴雨,要麽就是一場硝煙十足的冷戰。無論那一場,都不是他希望遇見的。
“大人,公主求見!”這時,牛大力走進來稟報道,臉上掛著同情之色。
林逸凡面露苦色,揮揮手,“請她進來吧。”
很快,公主和唐戎走過來,突然,公主轉身對唐戎說道:“唐將軍,本宮想和侯爺單獨談談,你先在外面候著吧。”
唐戎猶豫的看了看公主,頗為不放心,“公主。。。。”
“放心,本宮不會有事的。”雲陽打斷他的話,含笑道。
待唐戎退下後,林逸凡趕緊請公主落座,然後恭敬的說道:“不知公主找臣有何要事?”
“橫山候,我們在此已經修整了幾天,不知我們何時啟程?”雲陽臉色微黯,柔聲說道。
“這個?”林逸凡尷尬的撓了撓頭,說話也變得磕磕碰碰,“多,多留幾日,無,無妨。臣還,還未帶公主到,到黑水城走一走呢。”
雲陽抿嘴一笑,繼而又情緒低落的看著他,”侯爺,是不是因為本宮,讓你為難了?“
林逸凡臉色微僵,仔細的看了她一眼,乾笑道,“公主何出此言?臣歡迎還來不及,豈會為難?否則,否則臣怎麽會千裡迢迢前去迎接公主呢。”
雲陽展顏一笑,眼中露出盈盈情意,”是啊,當時本宮以為必死無疑,正欲自盡以全名節。想不到侯爺竟然及時出現,保全了雲陽的性命,這豈非天意?侯爺,你說呢?“
“額,這個,這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自有天神保佑,豈是,豈是臣下之功。“林逸凡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垂著頭,心如鹿撞。
雲陽眼中閃過一絲難過,這個男人不再是以前的那個風流翩翩的狀元郎,如今的他,變得十分的陌生,再也找不到一點當年的氣質。從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變成了堅硬似鐵的一方霸主。
“逸凡,我能這樣叫你嗎?“雲陽咬咬牙,帶著一絲羞色,”自京城一別,你,你我便生分了許多。現在這裡就你我兩人,你若有什麽話,可對我說的?“
林逸凡頗為震驚的看著她,萬萬沒想到,公主竟然會如此親昵的叫自己的名字。聽完她說的話,頓時便無言以對了。自己只是一個冒名頂替的另外一個人,根本不是公主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哪裡知道他們兩人曾經發生過的事。
尋思片刻,林逸凡重重的歎了口氣,
“公主,往事早已如風吹逝。這幾年巨變,我們所有人早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如今的我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以前之事,又何必重談?”雲陽聞言,臉色黯淡,淚水充盈。
”臣知公主心儀於我,臣心中不勝感激。“林逸凡沉聲說道,”然而,臣早已娶妻,如今正有孕在身。我妻與我同甘共苦,患難與共,臣深愛著她,她也深愛著臣。公主的心意,臣實在不敢奢望。“
雲陽低垂著頭,淚如珠簾,打濕了身前的裙角。
林逸凡心痛的看著她,猶豫片刻,繼續說道:“況且,公主可曾細細想過,你愛的到底是以前的那個溫文儒雅的林逸凡,還是如今這個城府深沉的林逸凡?”
雲陽頓時呆住了,怔怔的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林逸凡站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雲陽。隨後長歎一聲,“公主,以前的那個林逸凡已經死了,如今的林逸凡再也變不回以前的樣子。”
說完,便轉身邁步離開。
走出房間,林逸凡心情突然通透起來,原本鬱結於胸的心結,終於通過這番話打開了。“大力,傳令下去,我們即刻回去!”
天門關外,一支永恆軍兵馬駐扎在一處荒廢的村莊裡。昂奎作為此次的迎親使,正在準備迎接公主的到來。
這時,一陣凌亂的馬蹄聲響起,一名身著中原服飾的騎兵拚了命的鞭打著胯下的戰馬,匆匆向村莊趕來。
“籲!”騎兵衝到守衛跟前,趕緊勒住馬韁,從身上掏出一塊木牌,扔給守衛,高聲用永恆語喊道:“有緊急情報,快快讓開!”
很快,這名騎兵疾步向主帳走去,來到昂奎跟前,匍匐在地,顫聲說道:“啟稟大人, 我們得到關內的消息,公主已經被人劫走。”
昂奎霍然站起身來,眼中厲色充盈,“你說什麽,公主被人劫走了?說,是誰乾的?”
那名騎兵匍匐的更低了,“啟稟大人,目前還不清楚,據天武朝給出的情報,公主極有可能被橫山軍劫走了。”
“橫山軍,那是什麽東西?”昂奎暴怒道,“聽都沒聽過,竟然敢劫我們神皇的妻子!”
“大人,聽說,這橫山軍是天武國分裂出去的一個勢力,實力極強,曾殲滅過天武朝十數萬北伐軍。”騎兵戰戰兢兢的答道,“甚至,甚至還有傳聞,他們打敗了金狼人的右賢王,佔據了大半草原領地,就是金狼汗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一派胡言!”昂奎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中原人最喜歡誇大事實,這些傳聞根本做不得準。哼!橫山軍?既然你們敢動我們永恆的東西,那就準備承受神國的怒火吧。”
“大人,橫山與我們隔著一個沙州,我們該如何懲罰他們?”一旁的將領不解的問道。
“哼,區區一個沙州,如何擋得住我們的兵鋒?”昂奎不以為意的說道。
“可我們與天武國已經結盟,豈能攻入沙州?”
“呵呵,此次和親失敗,我們與天武國的盟約便已經作廢了。”昂奎冷笑道,“天武國懦弱不堪,我們本就無需與他們簽訂什麽盟約。既然現在盟約破裂,那我們正好可以趁勢拿下沙州,不僅可以隨時打入天武腹心,還能從北面對天雲形成壓製。這麽好的借口,神皇豈會錯過?你等著吧,好戲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