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都是對的，我懷疑什麽?”

　老人咧開嘴角。

　“再說我們素不相識的，難不成你還特意來騙我一個糟老頭子?”

　“不過……”

　“要是早些年你跟我說這些，我還真沒有這麽容易就接受了。”

　老人搖搖頭。

　“畢竟是妖怪啊……”

　他不把對方當瘋子都是他客氣了。

　所以，在他看來......“也沒有人會用妖怪來糊弄人吧?”

　那不是明擺著騙人嗎?

　現在的大多數人可都是相信科學的。

　......

　“但現在不一樣了。”

　老人笑笑，“我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好像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沒有那麽的不能接受了。”

　老人眉眼舒展，似乎正在說的不是自己在不久的將來就要來臨的死亡。

　……

　“年輕人，你剛才說……”

　老人突然想到了什麽，面上露出了孩童般的好奇與興奮，“妖怪就在這裡……是嗎?”

　……

　蕭驍點了點頭。

　“這次過來就是它的要求。”

　當時，他問小妖怪是否還願意留在柏老板的身邊，小妖怪盯著玉球看了好一會。

　蕭驍還以為小妖怪誤會待在柏老板的身邊就是要待在玉球裡。

　他剛要解釋。

　小妖怪飛到了他的眼前……

　“它想見見您的哥哥。”

　……

　“見我的哥哥?”

　老人一愣，“可是我的哥哥……”

　猶疑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人的腦中靈光一閃。

　“我明白了。”

　老人帶著些感慨的笑了，“我也該去看看我的哥哥了。”

　……

　“麻煩你了，老人家。”

　蕭驍眉眼彎起。

　“麻煩什麽?”

　老人擺擺手，“本來我也想著最近去一次的。”

　老人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現在時間不早了。”

　“明天吧。”

　“我們明天過去，可以嗎?”

　……

　“好的。”

　蕭驍頷首，“您老安排就好。”

　老人看著自己遍布老年斑的手，面上泛起了一絲苦笑，“我倒是想現在就去的。”

　“但從這裡過去路程不短。”

　“現在過去，到了那裡可能也進不去了。”

　要不是考慮到這一點，老人真的有些抑製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自己也就算了。

　總不能讓人家孩子白跑一趟。

　……

　老人搖了搖頭，“年輕人，你明天早上過來。”

　“我帶你過去。”

　“好。”

　蕭驍點頭。

　……

　“盡量早點。”

　老人忍不住叮囑了一句。

　他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睡懶覺。

　“啊。”

　老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這個腦子。”

　“年輕人，你現在還在讀書吧?”

　聞弦歌知雅意。

　蕭驍的嘴角微微上揚，“老人家，您不用擔心，我明天上午沒有課。”

　“哦哦，那就好。”

　老人放心的笑了。

　“那我們就定在明天早上在這裡集合了……”

　老人跟蕭驍再三確認。

　蕭驍不厭其煩的向老人保證他會早早過來的。

　……

　“年輕人，你不要見怪。”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笑，“上了年紀的人了，有時候就會比較囉嗦。”

　“對了，老頭子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老頭子總不好一直年輕人、年輕人的叫你吧?”

　……

　蕭驍做了自我介紹後，老人很快改口，“蕭驍小友。”

　“我送送你。”

　蕭驍見老人態度堅決，便沒有拒絕老人的好意。

　……

　聽到樓梯口那邊有動靜傳來，柏老板倏的起身。

　他快步走到樓梯口。

　等了一會，就見爺爺跟蕭師傅走了下來。

　能看出蕭師傅為了配合老人的速度，刻意放慢了腳步，走的很慢。

　……

　“爺爺。”

　柏老板伸手，把老人扶了下來。

　老人小小抱怨了一句，“幹什麽?走個樓梯我還是沒問題的。”

　柏老板點頭應和，“是是，您老步伐矯健，身體硬朗，走個樓梯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我難得來一次，又當著蕭師傅的面，您給我一些表現機會不是?”

　老人笑了，“你啊。”

　“可比你爸會說多了。”

　……

　柏老板扶著老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蕭驍提出了告辭。

　“啊，蕭師傅，我送你。”

　柏老板急忙道。

　本來就是他帶蕭師傅來這裡的，自然也要他負責把人送回去。

　他對隨後走過來的方嬸交代了幾句，

　又對老人笑了笑，“爺爺，我晚上再過來。”

　他真的很好奇蕭師傅跟爺爺聊了什麽。

　但現在首要的是送蕭師傅回去。

　這點先後的順序他自然不會犯糊塗。

　……

　柏老板走到了等在門口的蕭師傅身邊。

　“蕭師傅，我們走吧。”

　“其實你不送我也沒有關系，我-”

　“那怎麽可以?”

　柏老板出聲打斷了蕭師傅的話，一臉的不讚同。

　“蕭師傅，我送你回去。”

　“這裡打車也不方便。”

　畢竟這裡的人出入都有車子，哪還需要打車?

　……

　“那就麻煩柏老板了。”

　蕭驍笑著道謝。

　“蕭師傅客氣了。”

　柏老板眯起眼睛。

　……

　“蕭師傅。”

　短暫的沉默後，柏老板的聲音在車子裡響起。

　“你跟我爺爺說了什麽?”

　老人之前的模樣浮現在柏老板的腦海裡，“爺爺的心情似乎很好。”

　眼睛裡都是笑意。

　……

　“你可以回去問一下老人家。”

　蕭驍笑了笑。

　好吧。

　柏老板也不是很意外這個答案。

　不然，當時為什麽要讓他離開?

　就是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能不能從爺爺的口裡問出來了。

　……

　說到這裡-

　等等。

　柏老板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麽。

　在爺爺家裡那一次，不是蕭師傅第一次讓他離開。

　之前在茶館裡……

　蕭師傅也說了要獨自一人待一會。

　他還記得自己在邊上的茶室如坐針氈的焦灼感。

　當時， 蕭師傅說後面會給自己一個解釋。

　但是接下去，他們的談話節奏始終是被蕭師傅掌控著。

　他們又接連跑了他爸家跟爺爺家，連好好談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個解釋……

　他也就一直沒有得到。

　......

　“蕭師傅。”

　柏老板抬頭看了一眼後視鏡，直接索要自己應得的答案。

　“你之前在茶館裡為什麽要一個人待一會?”

　“你說會給我解釋的。”

　茶館裡，蕭師傅可沒有像柏爺爺一樣的談話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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