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妖怪纏上了?”

　郭善的聲音很輕。

　也很沙啞。

　“又?”

　“妖怪?”

　“姍姍，你知道了什麽?”

　“姍姍……”

　“是我告訴她的。”

　蕭驍見小女孩一副要暈厥過去的可憐模樣，微微搖了搖頭，出聲為郭姍解圍。

　“……啊?”

　郭善轉頭看向蕭驍。

　郭姍也呆呆的看了過來。

　嘴唇顫抖。

　沒有發出聲音。

　……

　“你那兩年的表現騙得了別人，卻很難騙過跟你朝夕相處的妹妹。”

　蕭驍神色溫和。

　“郭姍很聰明。”

　“也是你對我的態度不一般。”

　“她來找我問過你的情況。”

　“她很擔心你。”

　“我讓她可以問你。”

　“但她找了我很多次。”

　“最後我告訴她你被一隻壞妖怪纏上了。”

　“但已經沒事了。”

　“壞妖怪被我消滅了。”

　……

　郭善的臉上露出了恍然與恍惚交加的神色。

　“……我都不知道。”

　“對不起，哥哥。”

　郭姍的眼睛紅了。

　“對不起、對不起……”

　妹妹哽咽的聲音讓郭善有些慌亂。

　“哎，姍姍，你哭什麽啊?”

　“哥哥沒有怪你。”

　“哥哥知道姍姍是關心哥哥……”

　“不哭了……”

　郭善輕柔的拍著妹妹的背部。

　……

　不是的。

　郭姍的眼淚掉的更凶了。

　她終於把對不起說出來了。

　雖然說的方式很狡猾。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哥哥。

　你明明是一個那麽勇敢的哥哥。

　她卻是一個這麽懦弱的妹妹。

　真的......很對不起。

　郭姍低著頭。

　雙手緊握成拳。

　任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

　肩膀在不停的顫抖。

　她緊抿嘴唇。

　不想讓哭聲泄出來。

　......

　“姍姍……”

　郭善有些無措。

　他第一次聽到妹妹對他說對不起。

　妹妹雖然性子活潑，卻很懂事。

　他照顧妹妹並不辛苦。

　只是偶然被妹妹捉弄讓他哭笑不得。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需要妹妹對他道歉的事情。

　他也很久沒有看到妹妹哭的這麽的凶了。

　……

　“笨蛋。”

　郭善拍拍妹妹的腦袋。

　“你根本就看不到妖怪。”

　“我沒有告訴你，你怎麽知道?”

　“就算你知道了也沒用啊。”

　“不過多了一個人擔驚受怕。”

　“姍姍。”

　郭善蹲下身子，抬頭看到妹妹哭的眼睛紅紅的狼狽樣子，他有些心疼。

　郭姍立即扭過了臉。

　不想讓哥哥看到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

　郭善笑笑。

　“笨蛋。”

　他又說了一遍。

　“不要鑽牛角尖。”

　“我現在不是沒事嗎?”

　郭善攤開雙手。

　“都虧了蕭師傅，是他救了我。”

　“我沒事了。”

　“你看。”

　郭善移動腳步，好讓郭姍清楚的看到自己。

　郭姍轉過身。

　郭善跟著挪了過去。

　“我真的沒事了。”

　“我很好。”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我也不想再提。”

　察覺到郭善這句話中異樣的語氣，郭姍看向了蹲在她面前的郭善。

　郭善對妹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好嗎?”

　“……好。”

　郭姍嘴唇蠕動了幾下。

　終是沙啞的應道。

　她知道的。

　那段日子對她是噩夢，對哥哥更是噩夢。

　……

　她偶然還是會做噩夢。

　夢中的自己看著痛苦的哥哥無動於衷。

　臉上的笑容天真爛漫。

　讓她……作嘔。

　……

　她還做過一個讓她害怕的幾天都無法安然入眠的噩夢。

　夢中的哥哥知道了她的所作所為。

　震驚、失望、憤怒、受傷……

　無論哪一種情緒都讓她無地自容。

　她全身都顫抖了起來。

　……

　最後哥哥的眼神變成了一片冰涼。

　看著她……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

　哥哥轉身走了。

　她想要叫住哥哥。

　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掐住了一樣。

　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

　就像現在一樣。

　不。

　夢中的她哭得更凶。

　等她終於發出了聲音，哥哥已經不見了蹤影。

　……

　她到處找哥哥。

　不知道摔了多少次。

　身上很痛。

　喉嚨也很痛。

　卻比不上心裡的窒息感。

　可是，直到她被噩夢驚醒，哥哥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明明她知道的哥哥是只要看到她蹭破了一點皮，都會大驚小怪的拉著她，給她消毒、包扎。

　還問她痛不痛……

　她現在很痛。

　真的很痛。

　為什麽……哥哥卻沒有一臉擔憂的跑到她的身邊?

　……

　這個夢真的太可怕了。

　過了好幾天，郭姍才有些緩過神來。

　她拚命的告訴自己，這是夢，是假的。

　哥哥不會那麽對她的。

　哥哥對她最好了……

　……

　但最可怕的是，她知道，這並不只是噩夢。

　這個噩夢是有可能變為現實的。

　每每想到這裡，她就全身冰涼。

　……

　她也曾想過向哥哥坦白。

　但是，她真的害怕。

　她做不到。

　……

　她都這麽痛苦了。

　哥哥只會更痛苦。

　她的痛苦是她活該。

　是她咎由自取。

　但哥哥不是。

　哥哥是不是也會做噩夢?

　哥哥很想忘記那段經歷吧?

　她也很想忘記自己曾經愚蠢到極點的那些作為。

　……

　“對不起，哥哥。”

　郭姍喃喃。

　“我不會再提了……”

　這件事哥哥忘記就好了。

　她希望哥哥忘記這件事。

　而她，會永遠記得這件事。

　會記得自己曾經對哥哥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

　雖然她安慰自己，她會彌補哥哥，她會加倍對哥哥好。

　但有些傷害已經造成了。

　彌補……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

　郭善抬臉。

　“既然過去了，就不要不開心了。”

　“來，笑一個。”

　……

　郭姍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她努力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想讓哥哥開心。

　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哥哥。

　……

　郭善起身。

　輕輕拍了拍郭姍的腦袋，“笑的真醜。”

　“但誰叫我妹妹長得好呢?”

　“所以，別擔心，還是好看的。”

　……

　什麽亂七八糟的?

　郭姍不由得翹了翹嘴角。

　……

　郭善也笑了。

　“就是說嘛。”

　“我妹妹笑的時候最好看了。”

　“所以，要多笑笑知道嗎?”

　……

　郭姍抿了抿嘴唇。

　笨蛋哥哥。

　她擦了擦自己紅腫的眼睛。

　突然想到他們到這裡的正事還沒有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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