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腳下一絆，伊秋水的身子向前傾去。

　　但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女孩拉住了就要摔倒的伊秋水。

　　站穩身子後，伊秋水突覺頭上一暗。

　　她抬頭。

　　是一把內裡開滿繁花的傘。

　　......

　　不知道是現在才開始下，還是之前的她太過專注於不見的身影而沒有注意到......

　　劈裡啪啦的雨聲猶如被按了播放鍵一般，轟然傳入她的耳際。

　　下雨了。

　　伊秋水眼神發怔。

　　……

　　“秋水，我們去邊上吧。”

　　女孩拉住了伊秋水的胳膊。

　　這次她不會再放開了。

　　伊秋水的眼裡只有那支舞，連自己的腳傷都不顧了。

　　……

　　“不。”

　　伊秋水搖了搖頭。

　　她好像冷靜了下來。

　　但是，這樣的伊秋水卻讓女孩更加的頭疼了。

　　“我要過去。”

　　即使知道已經晚了，她還是想過去看看。

　　萬一……能發現些什麽呢?

　　“……好。”

　　在伊秋水堅定的目光下，女孩敗下陣來。

　　……

　　大雨傾盆。

　　頗有幾分氣勢洶洶的砸到地面上，濺起了蒙蒙水霧。

　　腳下的路都因此泥濘了幾分。

　　女孩小心的扶著伊秋水。

　　……

　　索性那塊石頭距離她們沒有那麽的遠。

　　在伊秋水的耐心告罄前，她們終於“龜速”抵達了目的地。

　　……

　　雨水落在石頭上濺起的水花四散而開。

　　女孩扶著伊秋水小心的避開那些水花。

　　伊秋水卻好似完全不介意濺到臉上、身上的雨水。

　　她走進石頭。

　　什麽都沒有發現。

　　……

　　一身低落氣息的伊秋水讓女孩不忍。

　　可是……

　　女孩下定了決心。

　　有些話卻是不得不說。

　　“秋水。”

　　“你真的看到在這裡有一隻跳舞的鳥嗎?”

　　伊秋水愣愣回頭。

　　不明白女孩這話問的是什麽意思?

　　沒有看到她這麽費盡辛苦的過來幹什麽?

　　......

　　“那隻鳥長著白色的翅膀。”

　　女孩沒有在意伊秋水的疑惑，她繼續說道，“有你那麽高。”

　　“體型很大。”

　　“在跳著很漂亮的舞。”

　　“是不是?”

　　伊秋水愈發不解了。

　　她點了點頭。

　　不明白女孩又問一遍這些幹什麽?

　　這些她之前不都告訴女孩了嗎?

　　而且......

　　她看不到嗎?

　　......

　　“我看不到。”

　　伊秋水沒有想到自己心裡隨便想想的問題卻得到了回答。

　　還是一個完全出乎了她預料的回答。

　　伊秋水愣住了，“……看不到?”

　　女孩點頭，神色間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味。

　　伊秋水心裡生出了些荒謬的感覺。

　　怎麽會看不到呢?

　　它剛才-

　　“我看不到。”

　　女孩強調了一遍。

　　雨聲嘩啦，女孩無意識提高了幾分音量以保證身邊的人能夠聽到她的話。

　　“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看到的跳舞的鳥……是真的嗎?”

　　“秋水。”

　　“我之前就說過了，那所謂的鳥還有它跳的舞蹈……會不會是你腦海裡構思的投射?”

　　“神之舞蹈……”

　　“其實就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舞蹈。”

　　女孩的面上有了幾分肯定。

　　不。

　　伊秋水下意識搖頭。

　　不是的。

　　是不是自己想出來的舞蹈……她還不知道嗎?

　　她是真的看到了。

　　不是她的臆想。

　　不是……

　　……

　　“秋水。”

　　女孩有幾分苦口婆心，“承認那是自己的構想有那麽難嗎?”

　　“那支讓你驚豔、奉為神之舞蹈的舞蹈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你真是太厲害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自己厲害懵的人。”

　　女孩輕松的語氣中透出了幾分打趣。

　　“那是我自己創作出來的舞蹈?”

　　伊秋水喃喃，“那我怎麽不知道那支舞蹈完整是怎樣的?”

　　“因為你還沒有完成那支舞蹈啊。”

　　女孩理所當然。

　　“再給自己多些時間。”

　　“再好好想想。”

　　“你肯定能完成那支舞的。”

　　“所以，我們回去吧。”

　　“你要直接回家還是我們找個咖啡館坐坐?”

　　“總比在這裡風吹雨淋的更加容易讓人產生靈感吧?”

　　……

　　有那麽一瞬間，伊秋水真的被女孩說動了。

　　她張了張嘴。

　　但是……

　　昨天的畫面還有剛才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潔白若雪的巨大羽翼。

　　額頭的紅色翎羽跳躍著火焰般的熾烈。

　　單足旋轉。

　　轉過的臉像是人的面孔。

　　眼角的殷紅充斥了她的雙瞳。

　　這些……都是她的想象嗎?

　　她垂眼定定的看著面前的巨石。

　　她伸手。

　　雨水砸在她裸露的肌膚上，有些幾不可察的痛感。

　　......

　　“秋水。”

　　女孩把傘微微前傾，“你-”

　　“我不相信。”

　　伊秋水摩挲著粗糙的石頭表面。

　　因為雨水的浸潤而有些滑膩。

　　女孩臉上輕松的笑意慢慢褪去。

　　“我不相信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伊秋水聲音低低的，“我真的看到了。”

　　“一只有著巨大翅膀的鳥。”

　　“它跳的舞很美很美。”

　　“我很想再看一次。”

　　“從頭到尾的看一次。”

　　“我想認識它。”

　　即使那只是一隻鳥。

　　但它也是一位讓她承認的舞者。

　　……

　　“秋水……”

　　女孩苦笑，“你真的是太固執了。”

　　“你知不知道……”

　　女孩欲言又止的臉上無法抑製的流露出了幾分的憂心，“你……”

　　女孩深吸一口氣。

　　“秋水，我之前說的話其實只是挑好的說。”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麽?”

　　“你根本像是中了邪一樣！”

　　“抱歉。 ”

　　女孩很快道歉。

　　她有些懊惱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也是被伊秋水的“油鹽不進”激起了幾分火氣。

　　這樣的暴雨天氣，這樣的荒郊野外，又是這樣一個不聽勸的人……

　　她的脾氣怎麽好的起來?

　　……

　　伊秋水沒有生氣。

　　她也有些意外自己的平靜。

　　她看著女孩，“鹿瀟瀟，謝謝你陪我過來。”

　　“你可以先回去了。”

　　女孩一怔。

　　“再遲些我會自己回去的。”

　　“你不用擔心。”

　　伊秋水抿嘴笑了笑，“我不會亂來。”

　　“跳舞是我的一切。”

　　“我不會讓自己的腳出任何的差池。”

　　“這點你無須懷疑。”

　　“我無須懷疑?”

　　女孩有些氣笑了。

　　“剛才要不是我，你的腳就要傷上加傷了！”

　　“你讓我不要擔心?”

　　“不要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