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雖然弱小卻最是狡猾。

白蛇們咧嘴露出猙獰的獠牙，其中一條白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人類甩去了尾巴。

……

在人類的眼中，本來細細小小的蛇尾越來越大，佔據了他的全部視野，迎面打來。

罡風凜冽，隨後響起的破空聲尖銳刺耳。

……

阿白驀的睜大了眼睛。

蛇尾就在人類面前的一寸處驟然停了下來。

……

人類伸手捋了捋被白蛇突襲帶起的風所吹亂的額發，眼底的金色猶如水面上的波光粼粼，搖曳起伏，時淺時深。

陽光透過林子的間隙傾撒而下，投下斑駁陸離、明滅不定的光斑。

讓白蛇們有些疑惑人類的眼中的金色究竟是它們自身的顏色，還是陽光的投影?

......

當它們想細看時，卻發現它們根本無法久視那雙眼睛。

心裡莫名有一種好似冒犯了什麽存在似的感覺。

甩尾攻擊的白蛇感受尤甚。

......

它怎麽有一種自己大逆不道的詭異感覺?

它想收回自己的尾巴，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它的尾巴就那麽直戳戳的僵在半空中，與人類的臉頰近在咫尺。

......

似乎只是漫不經心的，人類以一個堪稱溫和的眼神看了它一眼。

它卻猶如受到了什麽驚嚇似的，倏的收回了自己的尾巴。

……

“這就是白蛇一族的待客之道?”

人類嘴角仍舊微微勾起。

即使不甚客氣的話，可是由這個人類溫溫和和的說出來，其中阿白似乎好像還聽出了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就莫名的讓人覺得放松下來。

人類的善意顯而易見。

……

“我沒有惡意。”

“難道我長得很像壞人嗎?”

人類作出了一副有些傷心的表情。

但是聲音裡的笑意卻沒有消失。

阿白盯著人類的嘴角，那裡的弧度也沒有消失。

……

“請原諒我的不請自來。”

“我只是好奇有著一絲騰蛇血脈的白蛇一族而已。”

人類如是說道。

……

妖怪是尊重強者的種族。

這個人類展示了自己的力量，他得到了白蛇一族的招待。

……

阿白因為擅自外出，雖然只是到了白蛇領地的外圍，卻也因此被關了禁閉，以此懲罰它不知輕重的任性妄為。

畢竟，阿白只是一只出身不久、力量薄弱的幼崽。

就算是力量薄弱的人類也有可能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害。

何況這次遇見的人類連白蛇的族長都要慎重對待。

……

幸好對方沒有惡意，否則阿白所要付出的代價就不僅僅是被關一次禁閉這麽簡單了。

很有可能就是它的生命。

……

阿白結束禁閉的時候，剛剛是人類要離開的時候。

即使因為這個人類它受到了懲罰。

生性好動的它這幾天可是過得相當鬱悶。

只是，它對那個人類太好奇了。

無論是對方人類的身份，還是對方那雙讓它印象深刻、既喜歡又懼怕的金色眼眸。

……

人類走的時候，所有的白蛇都出來了。

阿白身姿靈敏的“竄”到了前方。

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

它看到族長還有族裡的長老對著人類微微鞠躬。

它驚訝的瞪大雙眸，然後它聽到了族長與長老們說，“執法者大人，請慢走。”

……

似乎是注意到了它的視線，人類看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阿白的錯覺，

它覺得人類的眼睛似乎亮了亮。......

不過，人類接下裡的話證實了它剛才沒有看錯。

人類的眼睛的確是越發明亮了幾分，因為他認出了它。

......

人類對著它露出了越發溫和的笑容，清朗的聲音在它的耳邊響起，“啊，是那天的小白蛇。”

阿白有些無措，又有些欣喜。

……

不過兩面，阿白卻牢牢的記住了這個人類。

它第一次見到的人類。

有著讓它喜歡卻又讓它懼怕的金色眼眸的人類。

對著它說“啊，是那天的小白蛇”的人類。

……

其實，那個人類黑色眼眸的時候阿白也不討厭。

……

關於族長與長老對那個人類異常尊敬的態度，還有那個奇怪的稱呼，執法者大人?

阿白後來有問族裡的人。

它想它是因為被關了禁閉所以不知道，但是其它的白蛇應該是知道的。

但是，結果讓它大失所望。

除了族長跟長老們，其它的白蛇也都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是什麽。

而族長跟長老們都是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它們只是告訴其它的白蛇，以後若是遇見那個人類的話，不要招惹人家，也不要失禮於對方。

……

阿白很想再遇見那個人類一次。

可是，後面漫長的時光裡，它卻再也沒有遇見那位執法者大人了。

最初的那次就是阿白僅有的一次與那位執法者大人的相遇。

……

現在白蛇在蕭驍的身上聞到了它記憶裡熟悉的味道，也看到了那雙讓它記憶猶新的金色眼眸，它對心裡一直有的隱隱的猜測幾乎有了九成的肯定。

那位執法者大人，應該是不在了吧?

……

阿白知道的，人類與妖怪壽命的差別。

這也是妖怪不願意與人類多接觸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只是，它以為，那位執法者大人是不一樣的。

......

不，也許並不是它想的那樣。

……

“執法者大人。”

白蛇頭微垂，卻又突然住了口，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又在躊躇著什麽。

……

蕭驍笑了笑，真是意外的緣分。

原來白蛇竟然與之前的執法者有過接觸。

所以，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麽的小。

可以說，白蛇後來的確又遇見了執法者，只是此執法者卻已不是它最初遇見並且一直想要再見一次的記憶中的那位執法者了。

……

“不用叫我執法者大人。”

蕭驍嘴角微微勾起，眼裡笑意淺淺，猶如清晨的陽光，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這樣豈不是會與那位執法者大人弄混?”

……

白蛇一愣，隨即改口，“蕭驍大人。”

對此，蕭驍沒有再開口糾正什麽，因為對方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上面。

雖然習慣了白蛇總是“人類”“人類”的叫他，偶爾也會叫他的名字，這樣鄭重其事的白蛇讓他有些許的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