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臉色冰冷，凝聲道:“若想逆轉此刻形勢，也未必無計可施。”

張良聞言連忙抬頭看向衛莊，追問道:“衛莊兄有何妙計?”

衛莊轉頭看向窗外，淡淡道:“按照薑珝與韓宇的計劃，韓非與趙嘉應互為趙、韓質子。而這一次嬴政召韓非入秦，薑珝只需靜觀其變，便可順水推舟，助韓宇除去一個大敵。”

張良點點頭，這一次若無嬴政插手，衛莊的話，應該就是薑珝與韓宇的計劃了。

不過張良仍有一個疑慮:“以薑珝的眼光，他應該可以看出，當今韓國，唯有變法才可強國，也唯有韓非兄，才能真正與他聯手共抗秦國。可他為何要選擇四公子?如今秦國勢大，四公子未必會和薑珝一條心。”

衛莊聞言嗤笑一聲，沒有解釋。

韓非歎了口氣，解釋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薑珝……未必是真心相助趙國。”

衛莊繼續道:“而在嬴政看來，薑珝選擇的人是韓非，當日天澤血洗姬無夜大將軍府，薑珝與姬無夜之間已再無緩和余地。對於嬴政來說，只要韓非入秦，韓國與趙國便無法結盟。”

張良點頭認可，薑珝當日大鬧新鄭，姬無夜勢力大損，顏面盡失。

以姬無夜在韓國的影響力，他絕對不會讓韓國與趙國結盟。若薑珝作為趙國使者出使韓國，姬無夜絕對會從中破壞。

可嬴政卻錯算了韓宇，韓宇早已與姬無夜合作，有韓宇在中間調解，姬無夜妥協的幾率很大。

尤其是，韓宇早已承諾，一旦他成為太子，便讓紅蓮下嫁姬無夜。

張良問道:“那衛莊兄的計劃是?”

衛莊眉頭微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沉默片刻後，開口道:“這就要看韓非，能夠付出多大的利益了。”

韓非舉起酒樽一飲而盡，歎道:“非知道衛莊兄的意思，薑珝所求，利益而已，只要非能夠付出超過四哥的利益，或許可以挽回薑珝的心意。只要趙國提出讓四哥做質子，韓非之危可解。”

韓國太子之位不是韓宇，便是韓非。如今韓宇雖獲得朝野支持，可韓非其實未必沒有機會。

就如當今韓王，以一戰百越之功登位太子，而後成為韓王。

韓非和韓宇，誰能立功，誰就有可能成為太子。

如今秦國大軍就駐扎在秦韓邊界，但若趙國插手，秦軍必退。

可若讓趙國出兵，韓國要付出多少利益?

薑珝現在只需穩坐釣魚台，韓非早晚會入秦，而後薑珝使韓，借韓宇之力，促成趙韓之盟。

如此一來，薑珝與韓宇皆有功勞。

可若讓薑珝重選韓非，那麽薑珝必須要提前使韓，提出讓韓宇作為質子進入趙國，而後趙國出兵，與韓國大軍共同逼退秦國。

此法或可保住韓非，可韓非要以什麽利益才能說動薑珝?

錢財、珍寶、兵器、承諾、土地、聯姻?

心中斟酌半響，韓非緩緩起身，鄭重道:“非已決定，入秦！”

張良聞言驚呼道:“韓非兄！”

韓非歎道:“趙國，就真的可信嗎?”

張良與衛莊聞言皆默然。

或許薑珝與李牧可信，可薑珝與李牧不是趙王，趙王……未必可信！

趙國，也並非是薑珝一人做主。

就目前來說，韓非入秦即可穩住秦國，同時也能促成韓趙之盟，可以讓韓國獲得最大的利益。

見屋內氣氛有些沉悶，韓非笑道:“入秦，也未必就沒有回來的機會。況且有非在秦，還能勸阻秦王，使秦不在攻韓。等非從秦國歸來，若得四哥支持，再行變法強韓！”

衛莊沒有再勸，

他有他的野心和計劃，沒有韓非未必就做不到。況且衛莊也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人。

張良雖然有些不舍，可他也知道，這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了。

見韓非心意已決，衛莊拿起鯊齒，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衛莊兄！”韓非叫道。

衛莊停下腳步，韓非鄭重道:“紅蓮，就拜托你了。”

衛莊腳步頓了片刻，沒有給出任何承諾，直接推門離開。不過韓非知道，衛莊沒有回答，那便是默認了。

韓非看著雅閣內熟悉的景致，心中百感交集。

流沙成立的時間雖然不長，可那是韓非的夢，天地之法，執行不怠。

可如今，這個夢恐怕要破碎了。

韓非入秦，張良與衛莊道路不同，想法不同，長久下去，必定分道揚鑣。至於紫女……韓非也看不透她，或許她會繼續跟著衛莊吧！

這個支離破碎的韓國，這個渾渾噩噩，被夜幕籠罩的韓國，也不知何時才能撥開雲霧， 重見天日。

此去秦國，也不知是福是禍……

新鄭，四公子府。

“哈哈哈哈——”

府邸正堂，四公子韓宇暢快的笑聲不時傳出，顯然此刻他的心情甚好。

一旁，韓千乘拱手道:“義父，看來這一次不需要薑珝出手，我們便可除去九公子了。”

韓宇從衣袖中掏出一卷竹簡遞給韓千乘，淡淡道:“你看看這個，這是數日前，薑珝的來信。”

韓千乘接過竹簡，翻開一看，心中頓時一驚，道:“薑珝竟然早已料到此事。”

韓宇拿回竹簡，緩緩道:“從薑珝寫信、送信，一直到今天，至少也有半個月的時間，而那時，秦國的使者可還沒有離開秦國啊！”

韓千乘猜測道:“看來薑珝在韓國時，便已經看出了什麽。”

韓宇想了想，讚成道:“不錯！當日我提及韓趙交換質子，讓老九入趙時，他說讓我靜觀其變，想來當日他便已經料到秦王會召老九入秦。薑珝……他這雙眼睛，實在讓人恐懼。”

韓千乘問道:“義父，那我們還要繼續與他合作嗎?”

韓宇負手而立，自負道:“當然要！薑珝的能力越大，對我們來說便越是有利，秦國……日後恐怕有得頭疼了。”

韓宇此刻的心情實在暢快，老九即將入秦，薑珝又能擋住秦國，日後秦國對韓國來說威脅盡去。

等他韓宇當了韓王，便可專心鏟除韓國內部的敵人。

待姬無夜、血衣侯等權臣盡除，便能與薑珝合兵，擴大韓國國土。

我韓宇，才是韓國的中興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