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馬車猛晃,連屯長大人的妹妹都差點掉下馬車,這要是追究起來,怕是這幾個孩子少不了忍受一頓皮肉之苦。
幾個孩子被老約爾嚇得哆嗦了一下,最小的那個孩子直接哭出聲來。
“對不起,屯長大人!”
緊接著,一個年輕的婦人從遠處跑來,她下意識地擋在了孩子們身前,惶恐地看著馬車上的維利一家。
能讓老約爾親自驅車的,在番豆屯,也只有新來的屯長大人一家了。
“你是怎麽看的孩子,快帶著這幾個小鬼滾開!不要擋住屯長大人的路!”
老約爾雖然是在罵人,但是實際上卻滿是呵護之意。
若是維利反應過來,將幾人懲戒一番,那麽老約爾也無能為力。
年輕婦人手忙腳亂地拖拽著幾個孩子,想要快些離開這裡。
“等一下。”
維利突然開口,讓老約爾和年輕婦人心頭一顫。
他們正要等待承受屯長大人的怒火,卻見維利從馬車上躍下,將那隻殘破的皮球撿了起來。
“要注意安全。”
維利走到最小的那個孩子面前,蹲下身子,將破舊的皮球遞到了他的手中。
那孩子睜大眼睛,看向維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年輕婦人愣了一下,連忙說道:“謝謝您。”
她給維利鞠了一躬,然後急忙帶著幾個孩子離開了。
老約爾見此,走向前去,感激道:“感謝您的仁慈,屯長大人。”
“仁慈?”
維利輕笑一下,沒有回應。
在這個世界,平民做的太久,身上真的會產生一種奴性。不平等的制度壓榨著所有弱者,根本不存在尊嚴這種東西。
馬車繼續前行,維利一言不發,他看著正在建設的番豆屯,心頭漫上思緒。
維利之所以這般平和,主要是出於對現實的思考。
早在趕來番豆屯的路上,維利就已經想好了對於番豆屯的定位。他不僅僅是要在這裡種出大量的番豆,他更要在這裡建設一片專屬於自己的領地,建立起自己的權威,這是靠近世界主流上層的第一步。
作為一名微型領主,管理手下主要通過兩種手段。一種是用粗暴的手段讓屯民產生畏懼,另外一種是通過仁慈的手段贏得屯民的尊重。單從結果來看,其實前者更符合當下的權力體制,並且令人畏懼比令人尊重更加容易。但是維利思索過後,還是決定先使用懷柔的手段。
倒不是因為維利受到了前世觀念的影響,畢竟進入這個世界已經有些日子了,他已經適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根本沒必要去刻意按照前世的道德標準來要求自己。之所以表現得平易近人,是因為他對自己當前的狀況做出了準確的分析。
身為番豆屯的屯長,若是一直呆在番豆屯,自己使用威嚴治理的方法沒有任何問題。但關鍵是,自己還擁有男爵親兵的身份,日後真正呆在番豆屯的時間並不多。這個時候,就需要萊克來治理番豆屯。
可是,萊克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但卻沒有自己的手段,之前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夫,若是在管理番豆屯的時候,沒能把握住粗暴手段的分寸,就會引起手下人的混亂。自己可不是真正的貴族,擁有衛兵來鎮壓反抗者,如果屯民們真的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暴亂,那麽受傷的還是費倫家人。
所以,對於維利來說,仁慈只是一種手段,一種選擇,而非是一種要求。
馬車顛簸前行,最後在一個嶄新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屯長大人,您的新家到了。”
老約爾將馬車停住,從馬車上下來,對著維利說道。
維利點點頭,向著院子看去。
這處住所比之前在香果村的家要大了不止兩倍,院子十分寬闊,裡面有四棟獨立的房子,還修有牲口欄,在院子的外面,還砌了一圈石牆。
“真是太棒了!”
一直憋在馬車上的維莉婭最先抱著沃利跳下來,她衝進了院子,指著一件房屋的旁邊角落說道:“維利,我們在這裡給沃利建造一個新的熊窩,好不好!”
“當然可以。”
維利已經看出來了,現在的維莉婭心中,沃利才是最重要的。
“屯長大人,我替您搬東西吧。”
老約爾說道。
維利看了一眼乾瘦的老約爾,搖了搖頭:“你回去吧,我們自己來就可以。”
老約爾還要堅持,但還是沒能拗過維利,於是便恭敬地告退。
“都動起來,維莉婭,放下那熊崽子, 快來幫忙。”
說話的是莎溫太太,之前在眾人面前,她一直沒有出面說話,如今到了人後,卻重新恢復了家庭主母的姿態。她想的很明白,兒子和丈夫事情,她不該插手,她只需要管理好這個家庭就行。
在莎溫太太的指揮下,馬車上的東西被很快地搬進了房屋,每個人也都選好了各自的房間。
因為是提前準備的,所以家具都比較齊全,就連床也足足有三張,不用擔心初來乍到沒地方睡的情況。
雖然趕路是坐在馬車上,但是一路風塵仆仆,一家人還是都有些疲憊。於是莎溫太太沒有做飯,而是將今早香果村村民們贈送的食物當作午飯吃了下去。
午飯後,莎溫太太負責繼續整理房屋,而維莉婭則在萊克的幫助下,在給沃利修建一個更大的熊窩。
至於維利本人,則是選擇了出門。作為初上任的屯長,他需要摸清楚整個番豆屯的情況。
走在番豆屯的土路上,維利的褲腳沾滿了塵土。
“或許應該先拿出來一部分錢,給番豆屯修出個整潔的路面。”
現在自己的手裡有五百枚金勒姆的巨款,拿出來一部分給番豆屯修路還是很輕松的。
維利並不吝嗇於用自己的私產為番豆屯搞建設,畢竟整個番豆屯都是自己的。
“屯長大人。”
維利還沒走出家門幾步,就看到了老約爾迎面走來。
他衣衫濕透,滿臉堆著笑容,明顯已經在烈日下等候自己多時了。或者說,老約爾為了隨時等候自己的差遣,剛才就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