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克爾輾轉反側的一整晚沒有睡著,終於撐到了天亮。
他滿懷著心事地吃完了早午飯,終於還是決定,要繼續去一趟鑽石鎮,把這個離奇的事情再度上報一遍。
可是這個想法剛剛給妻子以及女兒說完,就受到了她們的大力指責。她們紛紛認為勞克爾是在做夢,意識恍惚不清醒。再這麽胡鬧下去,一家人都會受到村民們的不解和嘲笑。
所以,這才有了維利和達恩在門口聽到的那一聲怒吼。
“勞克爾大叔!”
柯爾森推開了半掩著的門,大聲喊道:“有人來找……”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主人尖銳的嗓門呵斥道:“滾出去,可恨的小崽子,誰讓你進來的!”
“我們是衛兵隊的。”
勞克爾的妻子剛要拿起木棍,準備把柯爾森轟出去,卻突然聽到了他的身後有人說話。
只見兩個身穿護甲,面色威嚴的兩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這讓她嚇了一跳。
“衛……衛兵大人,你們來是為了……”
勞克爾的妻子顯得很膽怯,她將木棍不著痕跡地扔到了一邊,怯懦地招呼道。
“為了勞克爾上報的案件,我們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維利做出了回應。
勞克爾在見到維利這般說,眼神中瞬間一亮,他連忙小跑過去,激動地說道:“兩位大人,我上次說的都是真的!就在昨天晚上,我又見到了那個恐怖的場景!”
“大人,勞克爾他最近休息的不太好,所以……”
勞克爾的妻子似乎覺得他的舉動很丟人,還嘗試著製止他,不過很快被維利打斷:“你們先回房間裡吧,讓他一個人給我們說說事情的經過。”
勞克爾的妻子顯得有些忐忑,但是礙於維利的威嚴,只能帶著女兒返回了屋裡。進屋前,她暗中惡狠狠地瞅了一眼柯爾森,這個細節被維利捕捉到了。
“兩位大人,我也要回去了。”
柯爾森似乎也看到了那個十分不友善的眼神,但是他的語氣並沒有任何被情緒影響到的低沉:“感謝你們聽了我一路的嘮叨……不對,我好像也沒有說太多話……算了,就這樣吧,再見,衛兵大人。”
說完,柯爾森也不拖遝,轉身就走。
不過他馬上被維利叫住了:“在外面等等我,有些事情我比較感興趣,需要問你一下。”
“好的,衛兵大人。”
柯爾森的精神一下子就提起來了,背著身上的背簍走出了院子,坐在了牆外的地上。
維利十分好奇,這個看起來異常話癆並且心大的少年,為什麽會被這麽多人厭惡。
“兩位大人,昨天晚上的場景是這樣的……”
院子裡就剩下三個人,勞克爾迫不及待地將昨晚眼見的一切說了一遍。
維利一邊聽,一邊思索著。
“你在見到這兩次場景的時候,有沒有聽到某些奇怪的聲音?”
維利問道,他在確定是不是有人暗中的通過特定的音律實現了條件反射式的操縱。
勞克爾皺著眉頭,然後搖了搖頭:“沒有,我很確定。那個場景異常安靜,沒有任何動靜。”
“沒有任何動靜麽……”
維利眉頭微鎖。
若真是勞克爾說的這般,那麽即使是自己也做不到這般手段。
“看來事情有些複雜,我們要在這裡多呆兩天。”
維利磚頭看向達恩,達恩點點頭,
自然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 維利從腰間掏出來兩枚銀勒姆,遞給了勞克爾:“替我們收拾好一個房間,順便再負擔一下我們兩三天的夥食。”
“好的,衛兵大人。”
勞克爾在借過兩枚銀勒姆後,略微愣了一下,隨後連忙應道。
上次在他家裡逗留的衛兵,非但沒有掏出來一個銅勒姆,還吃掉了家裡的好幾隻肥雞。
說完,維利向著院子外走去。
剛走出去,他就看到柯爾森蹲在牆角,將一根野草拔了起來,放進嘴裡咀嚼根部。
“柯爾森。”
維利走到他的身邊,問道:“剛才進村前的話你似乎還沒有說完,現在你可以繼續說下去。”
維利覺得這個少年很像小鐵匠艾力克,雖然性格並不相同,但是情緒都一直保持在一種極為穩定的狀態。
一個是不受任何影響的平靜,一個是包容一切惡意的樂觀。
柯爾森踟躇了一些,抬眼看向維利的眼神很是奇怪,這似乎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主動聽他講話,
“好的,衛兵大人……”柯爾森組織了一下語言,“我們說到了我的童年……對,我的童年相當的不快樂。父親在有了我沒過兩年就死掉了,死因很奇怪,據說是走在村子裡,一不小心摔倒了就死掉了。這讓原本就排斥母親的村裡人,似乎更討厭她了……我忘了說,母親是個啞巴。”
維利沒有說話,只是繼續聽著。
在這個世界,啞巴被看做是被魔鬼親吻過喉嚨的人,這種愚昧的想法在這個時代似乎很常見。所以柯爾森父親的死,大概率是被村民們歸咎於他的母親了。
至於柯爾森父親的死,就是前世常見的猝死。但是有了由頭後,一切似乎就有了追根溯源的東西。
“後來母親也……也去世了……我就被趕出了村子,在村子外面自己搭建了一個小屋,我現在住在那裡。有一個容身之處,也是不錯的。”
柯爾森似乎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是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下去。
維利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了柯爾森一枚銀勒姆:“這是你替我們引路的酬勞。”
柯爾森顯得很意外,在接過那枚銀勒姆以後,他反覆端詳了幾遍,才緩緩地收到了衣服裡。
他站起身來,對著維利鞠了一躬:“感謝您,不但聽了我的嘮叨,還給了我銀勒姆。我會一直記著您的,再見。”
柯爾森絲毫不拖遝,很利索地背著背簍離開了。
維利看著柯爾森的背影,眼睛微微一眯,他似乎確定了某些事情。
從柯爾森的身上,他感覺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