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賀敏之說的全是實話,並沒有捏造任何事實。
喬冬霜在出嫁前,為了在婚嫁市場上提高身價,確實炫耀過喬家的家史。
喬家在清朝時期也確實是大家族,喬家是滿族,而且屬於上三旗,單說地位就不差。
加上喬家祖上,在清朝也是出過好幾個能人的,受過當時朝廷的重用,所以當時很是煊赫過一陣。
不過跟賀家一樣,喬家在清晚期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沒落了。
子孫後人的後繼無力,但家族規模在那兒,也是很燒錢的。
後來加上時局動蕩不安,喬家的祖產在民國初期,其實就已經變賣乾淨了。
一個家族連祖產都變賣乾淨的家族,本來就落魄不堪,子孫又不爭氣,還能談什麽書香門第的格局氣節。
喬冬霜出嫁前說她是書香門第出身,其實只不過是在自我陶醉在臉上貼金罷了。
誰讓那會兒,身居高位又文化不高的人,就喜歡娶讀過書有知識的女青年呢。
這種撕破臉的吵架,怎麽才能穩佔上風?
自然是攻訐對方最難堪最羞恥的事情啊。
顯然賀敏之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喬冬霜就算是被戳中了痛點,也反駁不了。
不過喬冬霜很快找回了節奏,“我也犯不著跟你吵架,你讓賀行之出來,我有事兒找他!”
“你跟我們賀家已經斷絕了關系,你還來找我哥幹啥?”賀敏之哼了一聲。
喬冬霜大聲說道,“就是因為斷得不夠徹底我才來的,我要跟賀行之離婚!”
“還真是又攀上高枝兒了?是哪家啊?這麽眼瞎?”賀敏之一臉莫名的興味。
喬冬霜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你少胡說八道,我跟賀行之早就感情破裂了,離婚本來就是早晚的事情!”
“喲!今年夏天你升院長的時候,不還跟組織匯報過,家庭和諧夫妻和睦嗎?怎麽幾個月就感情破裂了?”賀敏之驚訝地說。
賀敏之是從事宣傳工作的,消息渠道靈通,嘴皮子又利索,但偏偏她又講究事實證據,所以很少有人跟她吵架能佔到便宜。
“賀行之!賀行之!我知道你在樓上,你還不趕快出來!”喬冬霜乾脆在客廳裡大喊道。
賀敏之翻了個白眼,“行了!你發什麽瘋?我哥不在家!”
“他不是放出來了嗎?出了這麽丟臉的事兒,他不在家呆著,還能去哪裡?”喬冬霜問道。
賀敏之跟趕蒼蠅一樣擺手,“你跟我哥已經斷絕了關系,他去哪裡還得給你匯報不成?”
賀行之和賀重九去大院後勤處,辦理房子的退回手續,剛到門口就聽見了吵嚷聲。
兩人剛一進門還沒說話,喬冬霜就把離婚協議書拍到了桌子,“賀行之,我是來找你簽離婚協議書的!”
賀行之沒有說話,手在上衣兜處摸了摸,才發現沒帶筆,賀敏之從立馬遞上了她的鋼筆。
簽好字後,賀行之沒有立刻把協議拿給喬冬霜,反而開口問道:“重陽呢?你把重陽帶到哪裡去了?”
喬冬霜蹙眉,“重陽很好,你不用擔心,跟你斷絕了關系,他的前途會更好!”
“我不會阻礙重陽地前途,但我還是重陽的父親,我有權利知道重陽的去向!”賀行之點了點頭說道。
喬冬霜咬了咬下唇,“我做主已經讓重陽和賀家斷絕了關系,以後他跟賀家,跟你賀行之沒有任何關系!”
“你做主?重陽已經十九歲了,已經是成年人了,你憑什麽替他做決定?”賀行之擰著眉頭看著喬冬霜說道。
喬冬霜被賀行之冷冷的眼神看著,
心裡沒來由地發虛。她跟賀行之結婚這麽多年,賀行之給她的印象是溫和平靜的,言談舉止帶著些許儒雅的氣質,不穿軍裝的時候,更像是一個學者而不是一個軍人。
喬冬霜說道:“就憑賀重陽是我兒子,是我親手教養長大的兒子,他就該聽我的!”
“你這是不講道理!難道就因為重陽是你兒子,他應該受你擺布嗎?”賀行之站起來說道,“重陽已經長大了,該有獨立的思想和行為能力!”
喬冬霜聽了這話,更是理直氣壯,“以前你都不管,現在也別想管,也不看看現在你的處境,只會給重陽帶來災禍!”
“你這話說的虧不虧心?我哥是不管嗎?我哥每次說接重陽去部隊,哪次你不是拽著重陽不放手?”賀敏之很看不慣喬冬霜睜著眼睛說瞎話。
喬冬霜咬著牙齒說道:“我不管這些,我是不會告訴你們重陽的去向的,你們休想影響到重陽的前途和未來!”
說完她眼疾手快的抓起桌子上的離婚協議,塞到了包裡抬腳就走。
眼看著喬冬霜走了,賀行之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哥!你別理她,就衝著她把賀重陽當成眼珠子的勁兒,也不會讓他有事的!”賀敏之衝著賀行之說道。
賀行之擺了擺手,“比起安全,我更擔心重陽的性格,又衝動又武斷,以後可怎麽辦啊?”
“那能怎麽辦?之前咱們都插不上手,現在人都見不著,更是無能為力啊!”賀敏之攤了攤手。
幾人都沉默下來,屋裡的氣氛變得沉悶。
就在這時,大院門崗處的小戰士來了,問他們是不是有車輛訪客。
賀重九趕緊去了門崗去接人,正是賀重九的發小,開著一輛解放牌汽車來了。
雖然賀家糟了變故, 但是賀重九跟這幫發小,鐵磁兒的情誼卻沒有受到影響。
幾個小夥子問候過賀行之和賀敏之,幾個人七手八腳很快,就把為數不多的行李全部搬上了車。
賀重九跟著車先去了老宅,到了老宅的時候,易傳武已經把院子裡的枯枝落葉全部清理乾淨了。
小夥子們也不含糊,立馬就開始幫著打掃屋子裡的衛生。
雖然幾個人都不會常住,但晚上睡覺的屋子還是要先打掃出來的。
收拾停當之後,賀敏之還說請幾人吃頓便飯,但小夥子們覺得現在賀家也難,告辭過後就開著車撤了。
這邊老宅還沒收拾完東西,就有人來通知賀行之,他下放的手續下來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賀敏之顧不得收拾家裡的東西,立馬拿上錢票,直奔供銷社去購買日用品。
雖然下放明面上不能帶很多行李,但是日用品還是要準備齊全的,還要準備一些處關系的禮品。
賀重九跟在賀敏之後面,負責抗包拿東西。
姑侄兩在供銷社轉了好幾圈,能用上的可能會用上的,買了一大堆東西。
賀行之看著一大堆的東西哭笑不得,“小妹!我是下鄉接受再教育的,不是去遊玩,這麽多東西可不好帶!”
“那就先挑緊要的帶上,剩下的到時候再郵寄過去!”賀敏之振振有詞。
接著賀敏之又在一大包的行李裡面挑挑揀揀,覺得這個能用上,那個也不能缺。
她抓著頭髮不好取舍的樣子,倒是逗笑了三位男士,原來風風火火的賀敏之,也有這種遊移不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