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到首都的直達車提速,全程只需要36個小時,臥鋪可以睡覺,也不算難熬,盡歡和賀重九聊聊天下下棋,說說笑笑也就到了。
另一邊硬座的徐秋荷和高鵬就沒有那麽和諧了,昨天才辦過婚禮的兩人,沒有新婚的甜蜜氣氛,反而相看兩厭。
徐秋荷第一次出遠門,對火車上一切都很好奇,坐在座位上這裡摸摸那裡看看,在高鵬看來就是鄉巴佬進城,讓高鵬感覺很丟人。
高鵬覺得徐秋荷丟人,徐秋荷又何嘗待見高鵬?
雖然她看透了高鵬,沒把婚宴儀式放在心上,但高鵬準備那麽點兒喜糖喜酒喜煙,難道不是故意寒磣人?
他們倆冷著臉,誰也不搭理誰,吃飯又是一起吃,弄得鄰座周圍的人都好奇,到底他們是什麽關系。
其實高鵬也不想看徐秋荷的臉色,但高價的煙酒糖和兩張火車票,已經掏空了他的口袋。
乾癟的錢包,自然撐不硬腰杆,他也沒有為了爭口氣餓肚子的覺悟,只有忝著臉吃徐秋荷帶的乾糧買的飯菜。
徐秋荷看在商品糧戶口的份兒上,也不吝嗇這麽一點吃食,但心裡對高鵬更看不上了。
之前口口聲聲說不當上門女婿,結果辦婚禮不出力不出錢,買點煙酒糖還摳摳搜搜,煙酒糖沒一樣準備充足,鬧得喜酒上那麽尷尬丟人。
現在也是,既然看不上她,就別吃她的東西啊!吃她的用她的還要擺臉色,又當又立的姿態,真是令人惡心。
兩人忽遠忽近的距離,讓旁人覺得迷惑,但好歹相安無事到了首都,好巧不巧出火車站的時候,又碰上了盡歡和賀重九。
盡歡隻背著一個小挎包,空著手大步走在前面,她的藥箱子斜跨在賀重九身上,行李也是賀重九負責打理。
賀重九單手拎著兩個大行李包,另一隻手虛攬著盡歡的肩背,小心翼翼明顯是怕她被別人碰到撞到。
看看兩人的高挑的背影,再瞧瞧自己身旁,空著手都被擠得東倒西歪自顧不暇的高鵬,徐秋荷就覺得心塞。
相比較徐秋荷的心塞,高鵬的心情就輕快了許多,夾著雪花的西北風,都不能減慢他激動的腳步。
他已改之前的拖拖拉拉,拎著行李走得飛快,徐秋荷差點趕不上他。
徐秋荷步履匆匆跟著高鵬的同時,還不忘一邊打量周遭的一切,心想首都就是首都,就是比別處熱鬧氣派。
穿過車站外的廣場,在停車場看到盡歡上了一輛汽車,賀重九正在給她關車門,徐秋荷激動好奇瞬間跌落冰點。
她忍著惡心跟高鵬結婚,賭上她的婚姻,就只為了一個商品糧戶口,可以說為了當上城裡人,她已經押上了她現在最好的東西。
而徐盡歡卻生來就是城裡人,就靠著家裡有個老革命的祖祖,從來就不愁吃不愁穿,日子過得瀟灑又愜意。
她在公交站台等著坐車,眼睛不停打量著剛剛涉足的京城,周遭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心情有趣,而徐盡歡卻有小汽車接送,同時還享受賀重九這種出類拔萃男人的殷勤體貼。
這樣的對比反差,頓時沮喪得連嫉妒眼紅的力氣都沒有、
人比人,氣死人,命比命,氣成病。
但徐秋荷一向掐尖要強不認命,她上車前才放過狠話,更不可能現在就低頭認輸。
她才二十歲,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等拿到商品糧戶口成了城裡人,她就有了跟徐盡歡一樣的起點,未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
心理建設了半天,徐秋荷終於壓下了不甘不平的心緒,作為刺激她羨慕嫉妒恨的導火線,那輛吉普車也沒開幾條街,很快停在了三零五醫院的大門口。
賀重九是想把盡歡送回首軍大院來著,但他有緊急任務在身,不然他的聯絡員也不會專程從冀省開車來接他。
去冀省的出城路往東,首軍大院卻在西郊,完全不順路,盡歡不願意耽誤賀重九的時間,乾脆讓賀重九把她讓在三零五醫院,先去看看她師父拜個晚年,順便可以打探一下培訓班是個啥章程。
“……徐寶兒,那你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我休假就來看你!”賀重九低聲叮囑了一番,才把行李遞到盡歡手裡,又整理了一下她肩膀上擰巴的藥箱背帶。
“嗯嗯,我知道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重九哥你快走吧,小心耽擱了任務!”盡歡點頭說道。
對於賀重九就是把她當小孩子看,每到分別的時候,總要事無巨細交代囑咐一回的事兒,已經習以為常。
但在駕駛室焦急等待的聯絡員就不一樣了,這位小同志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想不到賀隊居然也有話多到囉嗦的一面,對人家姑娘像春天般溫暖,哪有平時在單位一副隨時散發冷氣的閻王樣子。
就是不知道賀隊跟這姑娘是啥關系,聯絡員在心裡暗暗猜測,作為聯絡員,對領導的親屬關系肯定是有一定了解的。
他知道賀隊只有一個雙胞胎大哥,沒有直屬的親姐妹,堂妹表妹的話倒是有可能,但賀隊那溫溫柔柔的態度,明顯不像是一個單純的堂哥或表哥。
如果不是堂妹或表妹,難不成是賀隊的對象?聯絡員瞬間覺得自己真相了!
對呀!要不是未來媳婦兒,賀隊這塊冷冰冰的百煉鋼,也不會化作現在這樣的春風細雨的繞指柔啊!
瞧這溫柔黏糊的狀態,說不定賀隊黃金王老五榜首位置,馬上就要換人囉,就是不知道賀隊結婚成家之後,能不能稍微軟和點,不整天黑著臉,以虐他們玩為樂?
聯絡員沉浸在八卦的聯想中,連賀重九上車都沒發覺,“砰“的一聲車門響,才把他拉回現實,“賀,賀隊……”
“開車!”賀重九扔出倆字。
得!還是那個惜字如金的黑面神!
什麽春風化雨,百煉鋼化作繞指柔,果然統統都是幻想!
聯絡員點火離合油門一氣呵成,車飛快飆出去,吉普嘈雜的引擎和呼嘯的北風中,似乎有誰低微地歎息了一聲?
他轉頭看向副駕駛,賀重九雙手抱胸,正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果然是他幻聽了!
賀重九不到二十就能拿大比武冠軍,還能蟬聯連續稱霸好幾屆第一,凶殘度不言而喻,現在在整個單位系統內,更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冷面煞神的存在。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歎息?想想就完全不搭噶嘛!
聯絡員只看到賀重九閉目眼神,沒看到他之前一直注視著後視鏡,直到那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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