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骨一傷,整個上肢的行動力都會受限,雖然並不影響日常生活需要的靈活度,但打拳肯定是不能的了。
其實廢武功最簡單粗暴的方法,是挑斷手筋腳筋。
手腳筋如果斷了,就算接上了,也很難恢復到之前的正常行動,多少會留下殘疾。
如果不幸損傷到大神經,癱瘓都是可能的。
雖然馬學青陰狠毒辣,但盡歡還是給她留了一線余地,不然挑斷她的手腳筋,廢的就不是武功,而是她整個人了。
盡歡在街面上轉悠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葉家的門口,她敲開了大門。
一臉麻麻賴賴的坑坑窪窪,跟之前美豔動人的盡歡,完全就沒一點相似的地方。
葉令嫻當然認不出來,疑惑地問道:“同志,你找誰?”
“你是葉令嫻同志吧?這是徐醫生托我帶給你的東西!”盡歡遞上一個匣子。
匣子裡放的都是珠寶首飾,是把馬抄抄最後拿出來的那兩匣子,出自葉家的首飾裡面,選出來比較貴重的那一部分。
葉令嫻剛把匣子打開,裡面的珠光寶氣,就嚇得她立馬把匣子蓋上了,“同志,你確定這是徐醫生給我的?”
“我非常確定以及肯定,徐醫生說是這些東西,是你們家的舊物,也算是物歸原主!”盡歡說道。
葉令嫻更是一頭霧水,這些晃得人眼花的珠寶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她家早就被查抄清繳了,這些東西怎麽會是她家的?
“徐醫生還說,葉同志如果有疑問,可以拿著東西去問你的祖父,他老人家或許會清楚一些!”盡歡笑著說道。
葉老爺子確實病得很嚴重,現在處於彌留之際,但這個病症並不影響聽力視力,辨認妻子陪嫁的眼力還是有的。
葉令嫻還想說什麽,盡歡匆匆告辭之後走了。
盡歡又去了小敏的住處,小敏正在院子裡蹲著洗衣服,隔牆飛進來一個報紙團成的紙包,叮當一聲砸在了她的腳邊。
小敏打開來一看,裡面有四根金燦燦的小黃魚,紙上還寫著:“馬家後院的的蓮池裡藏著大量黃金!”
馬家後院居然藏著黃金?黃金現在可是一律上繳出售給銀行,民間不許流通。
馬家不說是八輩貧農,但往上數幾代都是奴才秧子,根本就不能存下打量的黃金,這裡面明顯有貓膩!
她正愁找不到實打實的證據,現在是瞌睡遇上了枕頭。
小敏莫名想起了早上給她支招兒的盡歡,但真的盡歡給她送的消息嗎?
證據和消息是誰送來的,其實一點也不要緊,只要屬實就就行,既然能用小黃魚開路,想來是不會傳假消息的。
小敏衣服也不洗了,捏著紙包就直接往門外衝,這才一頓飯的工夫,她心裡就已經物色好了盟友人選。
她選的人是馬抄抄的同時,是最開始提拔過馬抄抄,現在卻屈居於馬抄抄之下的牛副主任。
曾經的施恩惠下的下屬,變成了頂頭上司,不管換成誰,估計都受不了這個落差。
更何況馬抄抄越級升職,搶了原本屬於牛副主任的機會,還把副主任勢力剪除得乾乾淨淨,大勢培養他的心腹。
現在牛副主任在單位,已經被邊緣化得如同透明人,每天茶杯報紙香煙數日子,準備年齡一到退休。
新仇加上舊恨,現在有個翻身的機會,牛副主任一定會跟餓狼撲食一樣,咬住了就不松口。
如果能一舉拉下馬抄抄,牛副主任不僅能把副字去掉,說不定還能在退休前往上級單位再提一提,盡可能地發揮余光余熱,以後退休了待遇也會更高。
小敏風風火火往馬抄抄的單位衝,不到一刻鍾,她就跟牛副主任已經成功接頭。
牛副主任也是個利落人,說乾就乾,馬上就集合了人手成功出勤。
他們到達馬家院子外,馬抄抄正在忙前忙後,滿頭大汗地伺候安慰閨女和老婆。
馬抄抄的老婆是心慌氣短胸口悶,積攢珍藏了那麽多年的珠寶首飾,一頓飯的功夫就被洗劫一空。
偏偏還不能報案抓歹徒,連哭都只能小聲哼唧,她能不憋屈得胸悶心慌嗎?
馬學青醒過來,被掐過的嗓子火辣辣的,兩邊臉頰感覺癢痛難忍,斷掉的手腕也是墜墜的疼。
這些都比不上肩背的琵琶骨的劇痛,她活動手臂,發現已經不像平時那樣靈活。
連續試了幾次之後,她便知道她的琵琶骨廢了,以後再也不能練武了,得出這個結論,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牛副主任帶著一幫人破門而入,把馬家所有人控制起來之後,接著就布置了地毯式搜索的任務。
除了兩大箱的銀錠銀元,從蓮池裡拉出四小箱黃金加起來,約莫有兩百斤。
馬抄抄抵死不認,說這是他搬進來之前,原本就有的,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東西是誰的。
牛副主任興奮地摩拳擦掌,“老馬你放心,有我老牛在,絕不會讓你含冤受屈。我會請革委的同志協助,他們最是公正不過,肯定會還你清白的,至於東西的出處,慢慢調查總會有結果的!”
馬學青看到站在她面前小敏,臉上的淤腫已消,又恢復了她深惡痛絕的嬌俏勾人的狐狸精樣兒。
她嘶聲力竭地吼道:“好啊!原來是你這個賤人誣陷我家!你別白費心機了,誰能信你這個狗崽子的說的話?”
“報告牛主任,”小敏突然大聲說道:“這裡的黃金,裡面有一部分,我知道出處!”
牛副主任糾正道:“小敏同志,稱呼錯了,不是牛主任,而是牛副主任,正職主任是馬同志!”
“哼!他這種徇私舞弊、中飽私囊、陰險狡詐的小人,不配被叫同志,更不配當主任!”小敏輕蔑地說道。
牛副主任假意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才說道:“小敏同志,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馬主任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領導,我不允許你胡亂誣陷抹黑他!”
“我當然是有實打實的證據才說的,這些黃金就是他貪贓枉法,中飽私囊,破壞革命建設的證據!”小敏上前了兩步,“為了證明我所說的是真的,我能借這些黃金一用嗎?”
牛副主任神情嚴肅,“黃金借用可以,但不能拿走,你的證明只能在大家的監督下進行!”
“這些黃金有一部分出自我們家,”小敏抓起幾塊發烏發黑的金元寶說道:“本以為查抄之後,這些東西會被送去支援國家建設,沒想到被被馬主任私藏在淤泥裡,不見天日這麽多年!”
馬抄抄反駁道:“小同志,你不能因為跟我家囡囡有矛盾,就血口噴人啊!我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出現的,你怎麽就能一口咬定這些東西是我拿的?”
“這幾塊金錁子和金錠,是我祖父特意給我爹打的,上面還刻有我爹的小名和生辰日期,大家可以看看,金錠正面是不是都刻著一個“瑞”字,底部的數字是不是都是331106?”
在場的人都伸長脖子瞧她手上的元寶金錁,還真跟她說的一模一樣。
“我根本不知道這些黃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馬抄抄意有所指地說道,“老馬,這位小同志前因後果知道的這麽詳細,莫不是她跟人合夥設套讓我鑽吧?”
小敏嫌惡地看了馬抄抄一眼,“當初查抄的清單存根還在,上面經辦人可是寫的你馬大主任的大名啊!
為公家辦事的時候,大肆往自己口袋裡摟,事到如今還敢狡辯,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曾敏!就因為我們之間的小矛盾,就費盡心機潑我爸髒水,你才是膽子不小!”馬學青咬牙說道。
“牛副主任,這是從臥室的鬥櫃裡搜出來的!”一個年輕小夥子一手拎著一隻鎖頭,一手用包袱拎著一大包金光燦燦的東西喊道。
連清點登記財務工作人員,都不由得驚呼吸冷氣。
除了常規樣式的金耳墜、金項鏈、金戒指,還有小指粗的金項圈和兩指寬的龍鳳手鐲,都是純金實心的造型,掂在手上都發沉。
圍觀的吃瓜群眾,更是竊竊私語議論個不停,怪不得馬抄抄要把東西摟回家,我的那個乖乖,那個項圈和平安鎖,估計得有兩三斤吧?
小敏冷笑道:“我誣陷?我能撬開你們家的鎖頭藏東西,還不被你們家發現,是我太厲害還是你們家人太蠢?”
後面陸續有人報告,發現了貴重的首飾珠寶、名煙名酒、進口手表和鋼筆……
馬抄抄的臉色越來越白,人也越來越頹喪,他明白他大勢已去,他們馬家的好日子已經過到頭了。
前來圍觀的鄰居們,暗自幸災樂禍的人並不在少數,足以見得馬家人不受待見。
讓你成天惦記著抄別人家!風水輪流轉,真是活該!
“還都愣著幹什麽?全都帶走回去辦公室調查!”牛副主任呵斥完手下,又轉頭跟客氣對小敏說道:“小敏同志也請你跟我們回去,配合我們的調查!”
小敏點頭表示沒有異議,就是牛副主任不叫她, 她都會跟著去看熱鬧的。
其實看熱鬧,她也不見得有多痛快多歡喜,把馬家一家子戳骨揚灰,她爹也不會重新活過來。
不過她想幫她爹去看看,最起來讓她爹知道,現在她已經報仇雪恨,以後的日子她會認認真真地過。
在牛副主任下令貼封條之前,馬抄抄回頭深深看了這個院子一眼。
他在這個院子裡渡過了,人生中最輝煌最得意的十年,恐怕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馬抄抄確實再也沒回來過,從投機倒把辦,再到革委,後來到勞教農場,最後的刑場,他的住所一個比一個差,人生也越來越荒涼。
馬學青和她媽,雖然僥幸逃過一死,但在荒蕪的邊疆地區,一天又一天,一年複一年勞動改造,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盡頭的日子,其實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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