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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了，函谷關一戰中陣亡了！”老者臉上有一絲悲戚:“隻留下了孤兒寡母，老朽不幫一把，恐怕就要餓死家中了！”

　這一刻，胡亥心頭是沉重的。他清楚大秦帝國之中，這樣的情況多不勝數。

　而這一切，皆因他而起！

　心頭翻滾，胡亥下意識:“老丈，送子從軍，後悔麽?”

　這一刻，胡亥死死的盯著老人，他要看到國人心中最真實的反應。他是高高在上的二世皇帝，但這不代表他能夠不理會民意。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老丈眼底掠過一抹殺機:“為嬴氏而戰，為大秦赴死是我等老秦人的榮耀，老朽不後悔！”

　“等孫兒長大，定然也會跟隨其父腳步，從軍殺敵，為大秦帝國建功立業！”

　這一刻，胡亥是震動的。他從未見過那一個時代，國人對於朝廷，對於國家有如此大的包容。

　縱然二世皇帝昏聵，有跡可循。但只要是他們的皇帝，他們就會敬畏，就會為之赴死。

　這種無法形容的向心力，凝聚力，都是其他民族不能相比的。胡亥清楚，這是嬴氏數百年來積威所成。

　片刻之後，胡亥壓下心中念頭:“值得麽?”

　聞言，老丈神色一肅:“你這娃子怎的亂講，老秦男兒不畏死，更不懼戰。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胡亥對著老丈肅然一躬:“老丈今日之言，令我茅塞洞開，受在下一拜！”

　“這位公子不可——”老丈剛要阻攔，卻見胡亥已經拜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子嬰眼底掠過一抹詭異:“陛下，不可——”

　一聲驚呼，身份暴露。老人震驚莫名，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田野之上的四周農人，紛紛圍了過來。

　“哎！”

　白了一眼子嬰，胡亥扶起老人，道:“老伯，不必如此驚慌。胡亥不是洪荒猛獸，不會吃人的！”

　“草民拜見陛下，陛下萬年——”齊齊的山呼聲傳來，成了原野之上獨特的風景。

　“諸位國人兄弟快快起來，朕今日只是微服出巡，爾等隻當朕是一個老秦人便是！”胡亥心頭一動，便清楚了子嬰的想法。

　“諸位國人，秦法昭昭，朕絕不會再讓兄弟國人失望。”胡亥眼底有一絲堅定，天問出鞘劃破手掌:“朕在此立誓:朕與國人同在，不複失土，決不罷兵！”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原野之上的國人百姓，紛紛高呼。

　……

　最終胡亥待了一個下午，在天黑之時才告辭回宮。這一次的出宮，卻讓他感覺到了一股，之前從未感覺到的力量。

　那便是赳赳老秦，共赴國難這八個字裡蘊含的深意。在田埂之上，當老者一字一頓道出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時候，胡亥就清楚這絕不是一個號子那麽簡單。

　他心裡的一些擔憂是多余的，軍功賜爵百有余年，老秦人骨子裡銘刻著好戰的因子。面對戰爭，他們不是害怕，還是激動。

　胡亥清楚，縱然乾坤巨變。但是大秦帝國國人的這種好戰因子，從未磨滅，反而因為仇恨更加濃鬱。

　若是加以引導，必然能夠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甚至於具備摧枯拉朽的力量。

　沉吟了片刻，胡亥斷然下令:“左相，傳令城衛軍總署，下令各地城衛軍，疏通河道，雨季即將到來，絕不能出現洪水泛濫成災的局面。”

　“是！”點頭答應一聲，子嬰轉身離開了。

　這個時候正是改革進行的關鍵時刻，城衛軍服務於民，才能得到國人百姓的普遍認可，最終成為大秦本土的東西。

　最主要的是，大秦帝國需要一場大豐收，為即將爆發的戰爭做準備。義帝一死，天下將會再一次陷入更大的紛亂。

　以項羽為首的山東諸國必然會內訌，廝殺拚打，亂得不可收拾。

　天下仇秦的風氣，將會在這一場戰爭中死去。山東反秦勢力也將真正意義上的土崩瓦解，大秦帝國從而失去掣肘。

　帝座之上，胡亥苦思。

　……

　“陛下，函谷關軍中千夫長林峰求見——”半個時辰之後，韓談神色匆匆大步而入。

　整個鹹陽宮中，也只有韓談一人，不經傳喚就可以不入大殿之上。聽到步履匆匆，胡亥就清楚韓談到了。

　“千夫長林峰?”胡亥眼底掠過一抹精光:“請進來！”

　胡亥清楚的知道，函谷關中有資格直接覲見的人只有一個——通武候王賁。對於這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名將，胡亥還是十分重視。

　畢竟大秦帝國想要抗衡項羽，通武候王賁將會是最重要的人選，至少此刻還沒有出現能夠取代王賁的人。

　“是！”點頭答應一聲，韓談轉身高聲，道:“陛下有令:傳千夫長林峰——”

　這一刻，胡亥有些驚訝，林峰在夜半時分來見，莫非有大事。他可是清楚函谷關距離鹹陽，並不近。

　林峰疾步走進，肅然一躬，道:“陛下，通武候命末將入鹹陽， 求見陛下。”隨及掏出一支銅管:“這是通武候給陛下的緊急書簡。”

　接過韓談遞過來的銅管，胡亥打量了一下，便打開手中銅管，從中抽出一卷羊皮紙展開，但見酣暢淋漓的一片字跡:

　“臣王賁拜會陛下:齊王田榮橫掃三齊，齊國王政複興。南候陳余聯合田榮，橫立常山王張耳，常山國滅，趙王入信都。趙國王政複興，陳余被封代王。”

　“軍中斥候傳來消息:義帝熊心被刺殺身亡，項羽設靈舉國治喪。以臣愚見，此事必然為項羽所為，治喪不過掩人耳目也！”

　“楚國兵馬調動頻繁，數萬精銳鐵騎入薛郡。齊楚，楚趙之間，戰爭再無避免。亂民不除，國無寧日。臣以為大秦帝國東出函谷關，收復失地契機已現。”

　“河東郡威脅函谷關要塞，不可久失。三川郡為函谷關門戶，不可不取，陛下當知戰機稍縱即逝，請陛下火速決斷。臣王賁頓首。”

　看完之後，胡亥思忖有頃，問道:“除此之外，通武候還有其他要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