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停靠在了大江北岸江夏的一個最大的港口,此時的大江河道非常繁華,來往的、碼頭停靠的大小船隻不下千艘。
一根連一根的桅杆,像是無葉樹的樹林,每顆無葉樹上擦著一面“黃”、“龐”、“蒯”、“蔡”、“馬”、“習”、“楊”的旗號,除此七家以外再無其他旗號。
一下子幾百艘打著“曹”字旗號的戰船駛向這裡,引起港口一陣騷動,船上船下,上到衣著華麗的士人,下到冷風中穿著短衫破褲忙的渾身是汗的搬運工,無不抬頭眺望著。
要不是打著大漢官軍的旗號,也沒有攻擊旁邊的船隻,表現的沒有惡意,恐怕整個港口的人早就四散而逃了。
碼頭上的有些千余船隻,卻都是搖槳的小船為主,能撐得起桅杆的帆船也都是臃腫的運輸船隻,並非為蒙衝、鬥艦、樓船、海船這類為戰鬥而設計的戰艦。
大家各屬七家,又無統一指揮,交戰起來肯定是難以匹敵的。
這時曹勇、皇甫新領著屯兵中的文吏、軍候、屯長以及港口邊上謀生的千余手拿長矛的屯兵青壯,在岸上迎接,與周圍疑惑驚恐的眾人相比,顯得格外特別。
屯兵手拿的長矛非常簡陋,連普通軍中的長矛都比不上,就是一小塊小的不能再小的鐵,做成半尺長的矛頭,固定在一根竹竿上。
唯一的優點就是便宜,這也是曹性屯兵的標配。
漢朝鐵器不像唐宋明之時,鐵器發展不過三四百年,不僅煉製鐵器的技藝不好,且探究到的鐵礦山也不多,產量也不高,使得鐵器還很珍貴。
曹性麾下正兵、屯兵五十萬,並且全民皆兵,實力是提升了,好武之風也培養出來了。
但光這種只有一點點鐵的長矛都需要近四十萬把,可想需要的鐵的用量之多。
荊州在漢朝已經屬於偏僻的地方,特別是除南陽以外的大江南北其它六郡,州內是豪強、大宗族的天下,名望高的士家很少。
荊州龐、黃、蒯、蔡、馬、習、楊七大家,在此地是世家高門,但他們的名氣與出身放在中原,並不能算是大的名門。
南下躲避戰亂的琅琊名門諸葛家的諸葛珪、玄兄弟這一支,其實已相當於破落了,還能跟龐、黃、蒯三家的嫡系子女聯姻,就可以看出。
曹勇以比千石的軍司馬之位,領著十余萬人南下,加上他還有個好弟弟,使得他在荊州也算小有名氣。
“這不是曹子虎,曹軍司馬嗎?和關中豪門高祚的皇甫家族人皇甫新!他們怎麽來了?又在等待何許人也,需要如此大的排場!”
“哼!不過一長得魁梧的匹夫,也能與響譽天下的皇甫世家子弟一起並論?想必需要他迎接的人,也高貴不到哪去!”
聽的人群中的驚歎,一身穿綢緞儒服的士子冷哼一聲,諷刺著。
旁邊一位士子一聽,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聲勸道:“兄台還是慎言的好!這位曹軍司馬雖不怎麽出眾,但其堂弟可是名滿天下,號稱“文武冠絕天下”。”
旁邊一聽到兩人談話的士子接過話題:“更重要的是,蔡家已有一旁支庶女嫁與曹軍司馬為妻了,前日裡還邀請了荊州所有名門豪強大辦婚宴,使其名聲在上流社會裡再次增長了一些,某正好在被邀請之列。”
曹勇堂弟曹性的名聲已經傳到了荊州,其做的詩更是紅遍大江南北,崇拜其者無數。
而蔡家又是荊州七大家靠前的豪族,
從蔡諷之姊嫁給太尉張溫開始,就沉迷於以聯姻手段支黨,以達到其政治目的。 蔡家如此注重聯姻,出於愛惜羽毛,對於與蔡家聯姻的人也是十分重視,有了蔡家姻親這個身份,哪怕是旁支庶女,也使得曹勇在荊州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旁觀的人們用著帶著如同唱歌一般,濃濃楚調的官話,對著這個來到荊州有幾個月的北方軍司馬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當事人曹勇毫不在意,高大威猛的身影立在冷風中。
曹勇本來就身材很高,骨架也大,只是過去因為飯量大,總是吃不飽,所有很瘦如同蘆杆,因為曹性而發家之後,經過一年來的大吃大喝、鍛煉身體,已經長成了身邊不亞於關羽的魁梧大漢。
曹軍戰船靠在碼頭上, 先是兩百虎豹義從下船警戒,之後曹性才下的船頭。
完全顛覆了以前的形象曹勇,讓曹性吃驚不小,與這位關系最好的族人,久別重逢,兩人都激動的抱在了一起。
曹性用力拍打著曹勇背上的肌肉,開著玩笑:“兄長!看看這一身嘎達肉,以後王曉、張雷公兩人見了,還能不能叫你曹蘆杆了!”
“阿性你也是長了不少肉,也長高了不少!”曹勇笑容可掬,滿是關懷。
天天聽著“曹龍將”、“主公”、“曹討逆”、“曹曉君”的稱呼,如今再一聽“阿性”兩字,曹性感觸很深。
不過心中想著急事的他只是與曹勇匆匆聊了幾句家常,鼓勵了一下皇甫新,眼睛就開始向曹勇帶來的人群中尋視,找了幾遍都沒找到目標:“張仲景呢?”
曹勇看著曹性一臉的著急,心中疑惑,解釋道:“本來張仲景聽聞阿性你要來,早半個月就到了江夏等候了,可前幾天隱居南陽的名士黃承彥突然病重,張仲景已北上前去求治了!怎麽?出什麽事了?”
“什麽?救治黃承彥去了!”曹性大呼出聲,想著已經快要不行了的趙峰、馬忠,還有一百余病重的親衛,就心急如焚,可偏偏被當做救命稻草的張仲景卻北上了:
“曹翔快把我的汗血馬牽過來!兄長你帶路,胡赤兒、黃邵、蔡陽、李典、曹鷹隨我我一起,我們七人一人三馬,奔向黃承彥之處,速速請張仲景過來救人。
不在的這幾日,由皇甫酈、陳楊、蘇雙、皇甫新一起四人暫領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