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始建於齊國第七世君主獻公時期。它東臨淄水,西臨系水,城牆之下,都有河溝相連。
從臨淄始建距今已有二百載,是按照周禮規定的三裡之城,七裡之郭所建好的城市。
所謂“城以奉君,郭以安民。”這裡的城就是指代君主居住的宮城。郭就是外連起來的城牆,也是國人們居住的地方。
此時的臨淄已然非常繁華,有民萬戶,工商之業發達,是東方有數的大城。
但商業再怎麽繁榮,夜間依然需要宵禁,禁止人馬通行。齊國現在雖然沒有了君主,但還是按律令執行。
這一方面是為了節約燈油蠟燭的耗費,夜間燭火要消耗大量的蜂蠟和油脂。
所以古代君王因為喜好“長夜之飲”而被君子們指責。
白天喝酒也就算了,你還點著燈喝,大奢侈了!
因為此時蜂蠟要用來做青銅器,著名的“失蠟法”製作的精美銅器每年要消耗巨量的蜂蠟。
而油脂本身就是此時的美食。白水煮大肥肉再抹點鹽自古以來就是名菜,是膏脂。
另一方面是因為此時的房屋多以木結構為主。即便是君主是用土夯築個土台子,再在上面用木頭建房。而木頭防火性能太差,一失火就容易“火燒連城。”
為了節省點燈燭的花費,還可以防止走水,宵禁這一命令就被歷朝歷代嚴格執行了。除了奇葩的宋朝開了宵禁,過了個幾百年,卻在明朝又給禁上了。
總之,一旦宵禁之後,行人就別上街了。上了街的除了士大夫,就是巡邏的士卒。
因此,鮑叔牙就對小白說:
“公子,今天晚上是否由我先要進城?”
“嗯?要不要讓你先進城?”小白被問的很茫然。
都到了臨淄城外了我為什麽不進去?大晚上的,我還要在野地裡再待一天?
如果小白不是從後世穿來的,他一定會明白鮑叔牙的意思了。只是因為有高偽在側,鮑叔牙沒有明說。
鮑叔牙是想先入城中,探一下高傒的口風,看看此行有無風險。
畢竟高傒與小白許久未見,盡管高傒派他的家臣高偽前來通知小白也算表明了立場。但萬一發生了什麽不測,小白在城外還有機會挽救。
不過小白並非常人,雖然後世高傒跟管仲相比只是個背景板,屬於襯托管仲才乾的綠葉似的人物。但高傒所代表的高氏一族可始終是薑齊公族。
對於高傒的忠誠,小白並無絲毫擔憂。即然管仲已然向自己行險射箭了,那高傒就應該是擁立自己的功臣呀!
因此,小白毅然說道:
“高傒,信人也!
我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況還是高傒呢!”
說罷,也不顧鮑叔牙那欽佩的目光和高偽那感動的眼神。小白大手一揮:
“進城!”
一行人趁著傍晚的夕陽進入了臨淄。
臨淄的街道還算得上整潔,他們所走的這條街是主乾道,應該有十幾米寬。
車馬行不多時,就來到了高傒家裡。守門的衛士一見高偽,就立刻打開門放小白一行人進入高傒家中。
高傒作為齊國公族,家中有封邑於高,但他作為齊國大夫,高傒與其他大夫一樣,在臨淄城中有處府邸,作為落腳之處。
作為有個不小封邑的大夫,高傒的家當然不會小。
小白他們在前院下了車,在仆人把馬車趕往後院馬廄裡後,高偽匆忙把小白他們領入堂中,
他就喚了個奴仆去找高傒去了。 小白有些無聊,便四處在屋內打量,計算著這間房屋的高度和梁柱的直徑。
房屋約有四米就見了屋頂,裝了木質的天花板,以防灰塵掉落。
支撐房屋的梁柱塗有二層漆,有青銅做的底座,看來是為了美觀考慮,大概也有防蟻蟲蛀咬的作用。
地上有專門燒製的地磚,顏色青黑,有些類似黑陶的材質,上面紋著神秘古樸的花紋。
正當小白在認真研究春秋古建築呢,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小白,公子!”
這聲音是如此耳熟,以致於小白沒有絲亳停頓,口中就有說出:
“白兔啊!”
說著,身體就不由自主的轉過身來,緊緊握住對方的手。
小白此時才發現,一個身著素衣的眉眼熟悉的中年人正在與自己緊緊相握。
小白難以抑製身體裡殘留的激動,本身就如控制不住雙手一樣緊緊握住這位相熟老友的手,語帶顫抖地說道:
“傒子啊!幾年沒見啦!?”
高傒一樣很是激動,眼淚盈眶,手上用力握住小白的手,說:
“四年啦!公子,你受苦啦!”
兩人許久未見,都互相打量著對方,雙手互相緊握,久久不願松開。
過了許久,小白才緩過神來,緩緩松開握住高傒的手,但兩人目光仍在互相凝視著對方,沒有絲亳偏離。
“白兔啊,你瘦啦!幾年前,你還挺不這樣呀!”小白按照記憶裡的那個高傒和眼前這個中年人作對比。
那時的高傒還很年輕,眉眼間滿是活力,很有俊俏青年人的風范。可如今,隨著時間流逝,他也開始蓄須了。
“公子!你也變黑啦!也壯實啦!”
高傒也把小白和前幾年作對比,那時的小白跳脫飛揚,很有紈絝子弟的范兒,雖然喜歡賽車打獵,但小臉從來保養的白嫩嫩的。可如今,也成了黑臉壯漢啦!
這其實是小白執意跑到海邊曬太陽的結果。在海邊的夏天,熾熱的紫外線能兩天曬脫一層皮。
在沒有防曬霜的春秋時代,小白盡量只在早晚活動,也不免被太陽曬成黑炭。
所幸,今冬天一整天都在室內,皮膚還變白了一些。
待兩人寒暄過後,鮑叔牙又來與高傒互相見禮。
雙方再次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之後,高傒擺酒設宴,為小白一行人接風洗塵。
一行人說起離國之後發生的種種狀況。
又說起在莒國發生之事。
還談及了管仲那驚險一箭。
令在坐的眾人都唏噓不已。
席上,高傒對小白說道:
“公子!我和國子這幾日多有聯絡,就等您回齊呢!
您今天先在我這裡下榻,明日我便和國子聯絡眾大夫,定下這君侯之位!”
“好!一切就拜托給傒子你了!”
言罷,小白和鮑叔牙一起舉起酒杯向高傒致敬。
高傒也舉杯回禮,眾人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