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莒君同意護送小白歸國後,管仲和紀於盧丘無疑非常失望。
管仲失望是因為魯國的公子糾還在與魯莊公扯皮。這邊小白卻已經獲得了莒君支持。
紀於盧丘失望則因為管仲送來的那些珍珠財寶。
紀於盧丘討好地問管仲:
“管大夫呀!雖然這事沒成,但這……”紀於盧丘倒是有心直接吞下這筆財。
可他又想到現在公子糾有了魯國友持,上位的可能不比現在的公子小白小。
自己如今事情沒辦好,還想吞掉人家的錢財。萬一公子糾日後得了勢,準要找白己算帳。
卻見管仲臉上的笑意絲亳不變。語氣也絲毫不見沮喪,而是非常平靜地對他說:
“只要你能再幫我個忙,區區財貨不算什麽!再多的東西我也給的起。”
當管仲在與己於盧丘在商議如何算計小白。小白在家中已經徹底忙壞了。
他把大大小小的東西打包,放在車馬上。準備好路上的乾糧,和行李。隻待莒君派來的軍伍一到齊,就前往齊國。
三日之後,莒君召集了百輛兵車,一千士卒,護送小白至穆陵關。
領頭的將領叫己於濱,也是莒國的公族。估計也深得莒君的信任。所以莒君派他來護送小白。
大軍臨行之前,小白拜別了莒伯禮等人,雙方互贈禮物,飲了離別之酒。便與一眾相送的貴族告辭,登上安車,緩緩起行。
由於大軍人數眾多,行三十裡需要安營扎寨。己於濱倒是很盡責任,把小白他們保護在車馬陣中間,夜裡有士卒舉火把巡夜。防衛森嚴,戒備嚴密。
由於大軍人馬不少,路上又要立寨防備可能的敵人。小白跟著這支車兵花了五日才到邊境上。
武翼駕著兵車過來,問候小白道:
“公子可安好?
前方即是莒齊之界,天下險塞中的穆陵了。
估計再行十幾裡,就能入關了。”
“哦?”小白從車中探出頭來,看向前方,影影綽綽,能見到遠處的高聳山峰。
小白詢問身旁的鮑叔牙和高偽道:
“前方就要到齊國了嗎?”
一同坐在車上的高偽回答道:
“對!快到啦!我在這條路上來往了多次,已經很熟悉啦!”
說話之間,忽然在前方的作為前哨之車的車上旗幟舞動。
中軍的己於濱開始下令車隊整隊,列陣。
“怎麽啦?發生什麽事了?”小白大聲詢問。
身旁的武翼急忙前往己於濱的車旁,詢問前方發生了什麽事後,才來回報小白。
“公子!莒國人在前方發現了一夥人馬。可能是齊國軍隊。”
“哦?這裡離穆陵多遠?齊國軍隊怎麽會來此處?他們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會來的?”
待那隊人馬離得近了,小白發現這只是隻小隊伍。不過幾輛車。
小白忍不住問鮑叔牙和高偽:
“怎麽前來迎接的人馬這麽少?”
高偽開玩笑說道:
“也許是怕來的軍馬多了嚇著了莒人!”
鮑叔牙也附合道:
“對!這也許是大隊車馬的前哨。”
小白這才放下疑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隻前過夥齊軍前哨頭前一人駕車跑到己於濱那兒通名報姓,說了來意之後,兩人竟吵了起來。
小白見狀大為好奇,忙差武翼再去打探。
武翼到他們車旁打聽了一下,
回來向小白匯報: “公子!自稱齊國前軍先導的那夥人說,前方是齊國的疆土,請莒國人就此止步。
己於濱說要護送您進入齊國邊關,再行離開。
那夥齊人堅決不讓莒軍靠近。還說莒人是要挾持公子為人質,要騙取齊國邊關。他們兩幫人吵起來了。”
小白聽聞此言,有些頭痛。心想,雖然莒君不一定有壞意,但即然齊國已然派了人來,那就不用莒人護送了。因此,派出鮑叔牙好言相勸,再三感謝莒君的好意。
己於濱雖被莒君要求送齊國公子進入齊國,但現在既然齊國公子自己說不需要護送了,也就沒再堅持。
因此小白與己於濱拜別。莒國的軍隊緩緩轉向,返回莒國。
那幾乘齊國的先導中領頭那個驅車上前行禮,對武翼說:
“不知公子何在?我等欲求見今子。”
武翼還禮。說道:
“公子就在車中,爾等可是穆陵關中守軍?”
為首那人說道:
“不錯,我等的確在戍守穆陵。聽聞公子小白要返回齊國,特此前來等候。不知我等可否上前拜見公子?”
武翼問道:
“你們穆陵就派了你們幾個?怎麽沒見大軍?”
為首那人回答道:
“將軍命我等前出十裡,前來探報。若拜見了公子,就馬上派人向將軍匯報,將軍會出關前來迎候。”
武翼向小白報告:
“齊軍尚在穆陵,這幾人只是先導。他們請求先要來拜見公子”。
小白聽了,也有意要拉壟一下這個主動靠上來的齊軍先導,因此說道:
“好!且喚他前來!我見見他!”
只見那人乘坐著車馬,緩緩向小白的座駕駛來。車輪碾壓著地上泛綠的草皮,沒掀起一點灰臣。
馬車走到近前,那個軍吏上前,用臨淄的口音大聲問候:
“齊之穆陵守臣,求見公子!”
小白打開車廂小門,一邊彎腰向前,一邊抬頭望向這個靠近的小臣。
但見這小臣身披描紋塗漆皮甲,頭戴兜愗,看上去就顯得威武不凡。但此時,他躬身施禮,正對著小白。
小白想要勉勵這個識相的軍吏一番,因此說道:
“果然英武!不知你祖上是誰人?可否相告?”
還沒等對面那人說話,車裡卻傳來鮑叔牙的驚呼:
“管仲!”
嗯?小白被這沒頭沒尾的驚呼震的手足無措。
管仲?管仲在哪?
還沒等小白再多想,對面那人手裡突然出現了一枝上好弦的弩。
撲哧一聲。
一隻弩箭就射向了小白。小白耳中傳來周圍人的驚呼:
“公子小心!”
小白隻覺眼前黑光一閃,然後胸口猛地震動。
“啊~”小白慘叫一聲,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啪!身體重重跌到了地上。小白恍惚之間只聽到四周大喊:
“有刺客!”
“公子!公子!”
“保護公子!”
“捉拿刺客!別讓他跑啦!”
那輛上前的馬車輕盈的臨陣拐彎,無視身後徒勞的追兵,向著遠方逃去了。
鮑叔牙起初正坐在馬車車廂中,並未意識到那前來之人會是管仲。
在聽到前來相見小白的人時,隻感覺此人話音很熟悉,但他與管仲幾年沒見,竟沒想到會是管仲。
在他借著小白打開車門的縫隙認出管仲之時,就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管仲竟然直接用了弓弩行刺!
鮑叔牙一見小白倒了地,隻覺心頭一涼,腦海之中嗡嗡作響。
他想從車中出去,手腳卻不聽使喚,待他用足力氣,卻手足並用,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
忍不住帶著哭腔爬向小白的身體,一邊哭喊:
“公子!公子啊!”
爬到小白身旁,見小白雙目無神,臉色慘白,嘴唇上滿是鮮血,弩箭射進胸部的衣服之中,忍不住悲從中來,哭嚎道:
“公子!你死的好慘呐!我鮑叔牙對不住你呀!我要是早認出了那是管仲,我怎麽會讓你見他呀!”
他在痛哭之間,卻聽到小白那熟悉的聲音:
“不愧是管仲。”
哎?鮑叔牙鼻涕眼淚流了一半,猛然聽到了小白的聲音不由一愣。
高偽在車中一見小白被射倒車下,心中就是一涼。
“完啦!家主的謀劃完蛋啦!”
剛控制著恢復了行動能力的雙腿下了馬車,就見死不瞑目的小白說話啦?
一旁哭泣不能止的粟山也不由抬頭,說:
“公子?公子他詐屍啦?”
“屁!公子他復活啦!不對,本來就沒死。”見小白落下馬車就跑來探視的於輪說道。
眾人連忙圍起小白,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只見小白緩緩撐地,欲要起來,鮑叔牙一邊相扶,一邊說道:
“公子慢點,你剛受了重傷。”讓小白慢慢靠向他懷裡。
小白卻把手伸向了胸前那枝弩箭,一邊說道:
“我沒事,沒傷著!”
粟山哭道:
“公子,箭射進胸口啦!你,你都吐血啦!”
小白舔了舔嘴唇,吐出了口帶血的唾沫,把眾人的心又一次嚇個停跳。
卻見小白用力抓住了那支箭,一用力,從胸口撥起。
“啊!”
“公子不可!”
眾人齊齊驚呼!連忙阻止, 心中擔憂不已。
這沒撥箭血還不流,這箭一撥出,血還不淌滿地?
令眾人驚奇的是,撥出的箭上竟然點血未滴。
卻見小白從懷中掏了一陣,從中取出了一塊包了銅皮的皮甲。
原來小白早有防備,竟然在身上藏著塊胸甲。只見胸甲上赫然有個三角形的洞,若是沒有它,估計小白真要丟掉性命。
原來小白被後世盛傳的管仲一箭射中小白帶鉤之事雖不太相信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做出了塊胸甲,穿在身上,連睡覺時都沒脫下來。
沒想到管仲竟然沒用弓箭,改用弩了。
手弩十分小巧,上好弓弦後,藏在寬大的袖中,竟然沒被發現。
小白雖聽到鮑叔牙的喊聲,意識到情況不對,卻來不及躲藏。所幸箭射在胸前的胸甲上,被擋住了。
眾人只見小白掉落馬車,卻不知是小白原先扶在馬車上的手因胸口零動不自覺得向胸口捂去。
但小白卻忘了自己正站在車上,失了重心,猛栽到了地上。沒把控住身體,讓下巴著了地,嘴唇直接被牙齒給咬破了!
這在眾人眼裡卻是小白挨了刺客一記弩箭,被射落了馬車,吐血而亡了。
所以小白只不過摔了一下,嘴唇上破了塊皮,流了點血,除此之外,再沒受傷。
眾人雖然受了很大驚嚇,所幸上天保佑,公子小白平安無事!
這可真是天佑公子小白呀!小白注定要成為齊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