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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霸春秋》第三百二十九章宋魯言和
周歷六月未,宋國的使者攜豐厚的禮物來到魯國,其中車馬便有五十乘,珠玉絹帛裝滿了好幾輛馬車,可謂下足了本錢。

宋國這麽做除了要換回他們被俘的南宮長萬,還有要與魯國講和的意思,至少兩國間應達成個協議,別再因爭奪勢力范圍而發生戰爭。

淮泗流域的這場大雨,改變了很多事,除了宋國被囚的公子魚得以洗脫嫌疑,還沉重打擊了宋國的國力。在連續兩次戰敗之後,宋師的損失還沒彌補,卻又遭到了天災的打擊,使得宋國的貴族國人損失慘重,再無力與魯國爭雄。所以宋國現在是大力主張與魯講和的公子魚主政,而華督仇牧等人也沒提反對意見,於是宋魯之間的和平是可期了。

其實這兩場戰爭魯國雖然勝了,卻也拖住了魯人的軍隊,雙方劍撥弩張,使得魯國人也有些厭倦了。更關鍵的是今年雨水成災,魯國雖然地勢較高,但也深受水害之苦,已經沒有再與宋國死嗑下的力氣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原因之一,最關鍵的是魯國的對手不只宋國一個,還要再加上北方的齊國。自小白即位,任用管仲變法之後,國力便強大起來,去年滅譚並狄,實力大為增強。這使得魯國感受到的來自北方的壓力越來越大,使得魯國也有意拆散兩國的聯盟,所次雙方都有意謀和平之意。

宋國的使者到了曲阜之後,受到了魯國上下的歡迎,魯莊公派自己的親信大夫臧文仲前來相迎。若將施伯視之為在魯國朝堂上的親齊一派,與莊公母親文薑一起主持對齊國的外交,並且主張齊魯和好。那麽臧文仲便算魯國裡的親宋派,是一直反對魯宋之間再起戰事的。

不過臧文仲現在還只是個初入朝堂的年輕人,因為他父親的緣故而得以擔任魯國司寇,負責魯國的外交。文仲雖在日後歷仕四朝,但現在還是靠他逝去父親的名望得以躋身朝堂,不得不說這就是世襲製的好處了。

因為臧文仲父親臧哀伯便是那個勸諫魯桓公不要收宋國華督之亂後,宋莊公為了迎得各國友持而關之來的郜鼎,至少也不該將賄賂放在太廟裡,便作了一篇很有名的諫文,只不過沒被魯公聽從罷了,反倒因此而令臧哀伯有了更高的名望,也算青史留名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臧文仲在擔任魯國司寇之後也是一心為公,至少在外交上他是極有研究的。在宋國主動派來使節表達了要贖回南宮長萬的意思後,臧文仲便一把接住了公子魚遞來的橄欖枝,極力推動宋魯之間恢復和平。

於是在宋國使者帶來厚禮之後,魯國人也投桃報李,都有意化乾戈為玉帛。兩國互相表達了訴求之後,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魯國人願意接受贖金,送回南宮長萬。

其實這些都是應有之意,因為兩國雖然發起了戰爭,但基本的禮儀還是要講的。既然都沒有滅亡方的國力和實力,那就早該和談了,而贖回被俘的將領也是遵守戰爭規則,也就是維護禮樂制度了。

魯莊公於朝堂之上見過了宋使,並且擺酒設宴款待他,同時出席的還有施伯、臧伯、公子偃等人,還有一個地位特殊的人物,那便是宋國的俘虜南宮長萬。

南宮長萬能在這席上也不奇怪,畢竟他乃是宋國的大夫,既使被俘之後還是貴族,也是被魯國承認的。而且魯莊公是出了名的喜好勇士,他所招攬的曹沫、揣孫都堪稱是一等一的勇士。而南宮長萬頂著個宋國第一勇士的名頭,那自非泛泛之輩,若不是在戰陣上被箭所傷,他也未必會被生俘。

由於魯莊公也有意要與宋國緩和關系,

所以席上的氣氛還是極為友好的,魯國再也沒有不開眼的貴族兩破壞兩國友好的事了,應該說雙方都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在宋國使者與南宮長萬走後,魯國這邊也認為需派人回訪,畢竟有來就要有往,不能因為宋國人這次來贖人就看不起人家,魯國可是個禮儀之邦。於是在不能提及雙方和談的情況下,魯國人便選擇了一個慰問宋國水災的借口,這回訪的人選便是表現出色的臧文仲了。

因為大雨引發的洪水,不但宋國使者來一趟魯國十分不容易,從魯國到宋國返程也很艱難。出了曲阜城就見到魯國西南方真實景象的臧文仲深感道路之艱,民生之苦。

往昔平坦筆直的周道現在已經化為了泥灘,夯土也因長久的浸泡而變得松軟泥濘,道路不可謂不難行。而行至宿國時,更因濟水泛濫之故,大野澤中容納不下這麽多洪水,全都泛濫出來,使得這個引發宋魯爭端的,侍奉濟水之神的小國也叫苦不迭。

在聽說魯國的司寇文仲要去宋國之後,宿侯在心裡可就更疑惑了,同時內心也十分擔憂。畢竟一個小國夾於兩大國之間,若能左右逢源,那自是再好不過。但若是沒那個是走鋼絲的本事,那選擇一邊站也沒錯,宿國便是這麽做的。

但是現如今兩國為了這小國打了幾場仗,結果都沒落個半點好處,現在雙方又要握手言和了,怎能不讓夾逢裡的宿國擔憂?若是兩國從一人吃獨食變成了兩人分贓,那宿國豈有命在?

於是宿侯便借著招待魯國大夫的機會希望得知魯國對宿國的打算,臧文仲雖對引發這場爭端的宿國不喜,但看在宿國認魯國為宗主的份上,還是好言好語將他勸了回去。

雖然臧文仲自以為他的嫌惡沒人看的出來,但其實早被宿候看在眼裡,記在心頭。在他沒能從臧文仲這裡得到希望的保證之後,回到宮裡的他也不禁憂心忡忡。

此時,他不由想到了那個曾幫自己出過主意,使宿國得以保全的功臣,齊國行人公孫隰朋說過的話,在經過考量權衡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自言自語道:

“好吧,肉放在兩狼之口,再僥幸也難幸免,若再引來一頭猛虎,局勢也壞不到哪去。齊國不就是要在宿城修個碼頭嗎?我答應下來就是了,若能交好了齊國,魯宋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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