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楊素的侍衛斜靠在不遠的宮牆邊上，悄悄地觀察著賀若弼的表情。只看到他面露喜色，得意洋洋地跨上了轎子。

一進轎子，賀若弼的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身邊的侍衛也是面露厲色:“屬下這就去把牆角那人收拾了”

賀若弼冷哼了一聲:“不用，我還指望著他回去給楊素通風報信呢。”

楊府的書房，很靜，西斜的陽光穿過窗紗，在地上、桌上灑下一片金色的斑影。

一抹斜陽映在楊素的臉上，猶如給他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

他靜靜地坐在書房裡，仔細回想著剛才在禦書房裡發生的點點滴滴，檢討著自己的表現。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誰?”

楊素的眼底閃過一抹冷厲。

“大人是我”那名被留在皇宮門外的侍衛低聲回答道。

“進來吧”

“拜見大人”侍衛進門行禮道。

“賀若弼出宮之後有什麽表現?”楊素面色陰沉，低聲問道。

侍衛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賀大人走出宮門的時候心情非常不錯，手裡拿著個東西，好像還得了獎賞。”

聽了這話，楊素笑了笑:“意料之中的事情，現在邊疆還不穩定，聖上對賀若弼還需倚重。”

“大人的意思是，賀若弼有可能再進一步?”

楊素冷笑一聲:“那倒也未必，聖上的心深不可測，結果沒出來之前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同樣的話，賀若弼也在對他的副將說。

“楊素那老混蛋這次陰了我一把，老子雖然不怕他，但此時卻還不是動手的時機。”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就這樣看著他登上右仆射的位置?”

“聖上沒有明確表態之前，誰勝誰負還未可知”賀若弼低著頭，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大公子被打的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副將問道。

賀若弼仔細想了一下，狠厲地說道:“這事我不能再出面，孩子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家夥不能再插手，去外面挑個跟楊拓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具體該怎麽做就不用我來教了吧?”

跟副將交代幾句之後，賀若弼便離開了國公府，徑直來到長安城外一處綠樹掩映的山莊。

這山莊是高穎的一處別院，賀若弼去的時候他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

一進門，賀若弼便衝著高穎笑道:“高大人好興致，楊素都要騎到你頭頂上了，你還有閑心在這裡曬太陽”

賀若弼在楊素門前做的事情高穎早就聽說了，他冷哼一聲:“你在楊素那裡吃了憋，想到我這裡找痛快，你走錯了地方。”

賀若弼笑道:“高大人，我老賀若是沒有把握敢到你面前撒潑嗎?我說的是實話，剛才在宮裡的時候，聖上言談間可透露出要換掉你的意思了。”

文帝對自己的態度，高穎心裡略有察覺。

高穎斜睨了賀若弼一眼，不再怒目而視。

“來人啊，給賀大人上茶”高穎吩咐一聲之後轉頭又問賀若弼道:“說吧，今日過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賀若弼大咧咧地在高穎的旁邊坐了下來，非常不客氣地幫自己斟了杯茶，輕輕怎了一口道:“本來我也不想過來攪了你的興致，可今天看道楊素和聖上的態度，我怕再不跟你說說將來會後悔。”

“你和楊素之間的恩怨，我不想參與。”高穎毫不客氣地拒絕道。

高穎的拒絕早在賀若弼的預料之中，他毫不在意地笑道:“高大人，

你弄反了，我這可不是為了自己，你想想我的目的是什麽?不就是跟楊素那點恩怨嗎?這個恩怨我完全可以私下裡解決，沒必要弄得人盡皆知。”高穎猶豫了一下，沒再說話。

看出高穎的猶豫，賀若弼笑道:“高大人，其實我也不是一點目的都沒有，我看上了右仆射的位置，你想想，我和楊素之間誰做這個右仆射對你最有利?”

高穎認真打量了一下賀若弼:“你想爭這個位置恐怕有點難，蜀王殿下也看上了那個位置。”

賀若弼點了點頭:“不止蜀王，漢王也想把自己的人安插進去。”

“你既然知道得這麽清楚，為什麽還想去趟這道渾水?”高穎疑惑地問道。

“水至清則無魚，水渾了才好渾水摸魚”賀若弼笑道。

“我有什麽好處?”高穎看著賀若弼問道。

“事成之後，我唯你馬首是瞻，另外還可以幫你除去楊素這個眼中釘。”

聽了這話高穎頓時心裡一動。

這段時間文帝對高穎的態度，已經讓他心裡有所警覺，如果真讓楊素補了蘇威的缺的話， 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些高穎點了點頭:“行，我盡量幫你登上右仆射的位置，不過你自己也要努力才行。”

“有高大人這句話，我老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賀若弼恭維幾句之後起身告辭。

第二天早朝過後，高穎沒有急著出宮，而是緊隨在文帝的身後進了禦書房，賀若弼也跟了過去。

禦書房內，楊素和一個身穿紫色錦袍的人站在那裡。看到他們高穎有點意外。

那人大家都認識——隴州刺史李淵。

李淵，出身於北周的貴族家庭，七歲襲封唐國公，是獨孤皇后的外甥，晉王楊廣的表哥，如今的隴州刺史。

如此敏感時刻李淵突然出現在了京城，這不得不讓高穎和賀若弼多想。

“見過聖上”

高穎心裡疑惑，面上卻不敢有任何表露，淡定的對著文帝行了個禮。

“高大人，早朝過後為什麽不出宮?”文帝問道。

高穎回答道:“啟奏聖上，這幾日朝廷內外雜事繁多，蘇大人被免職之後，臣有點力不從心，故此想懇請聖上讓宋國公協助微臣幾天。”

高穎的這點小心思，文帝一聽便知他這是在試探自己。

“準奏”

說完這話文帝轉頭又對楊素說道:“官吏任免的事情你還要多操些心，盡快拿出個章程來”

“臣遵旨”

交代完要處理的事情之後，文帝對著高穎，楊素和賀若弼揮了揮手:“好了，你們都下去吧，寡人還有些事情要跟唐國公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