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街道上冷清的行人,和逐漸散去的小孩子,沒看到一個年輕人。
“怎麽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男人們呢?”陳遠宏皺眉問道。
“咱們山裡別的沒有,就是大樹巨木多,為生活所迫,男人都去放排去了。”花狐狸脫口而出。
在這片山區,他劉禮幾乎可算是個消息靈通的包打聽。
這幾年,他經常帶領外地木材商人,和山區的各排頭,恰恰談木材生意,從中賺取傭金。
其實,在很多地方,早已買不到可以造船的木材了,木材大都來自四川、雲貴。
原因出在早年的永樂大帝,在龍江關建造大批船隻下西洋。
龍江關在鳳儀門至江東門之間,所建造的寶船需要大量巨型木材。
下西洋的船隻,分三處建造:京師、南京、福建。
寶船則以南京龍江關為主,其他護航、補給、攻擊、巡哨的船隻,則由福建、京師承造。
每次出航,準備時間大概是一年,艦隊寶船(置處艦)約在四十余艘,副艦十余艘。
其他船艦兩至三百艘,實力與規模全球無出其右。
寶船長四十四丈四尺,廣十八丈,普通寶船排水量應該達到了五千至一萬噸。
最大號寶船滿載排水量約二萬二千八百四十八噸,可載重九千八百二十四噸,可載官兵一千五百名,可稱空前絕後。
其實,早在三國時代,吳王孫權自武昌遷都金陵(建業)時,就已建立海上無敵艦隊,控制北起朝鮮、日本、南至婆羅洲。
大元帝國時,攻擊日本失敗,即重建海軍,那時,置處軍艦已可載官兵一千人,比大明的寶船小一些。
漢代的伏波將軍馬援,就率領過大小兩千逾艘戰船的龐大艦隊,置處艦樓船,和大明的寶船高大差不多。
龍江關不但有造船廠,也專設征集木材的稅關,各地奉命采集的造船木材,都在龍江關集中。
寶船現在不再建了,但海貿更加發達了,加上內河航運,木材的需求量更大了。
“一年最多也就放三四次排,人都跑哪裡去了?”
“那些粗豪莽漢,全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終年在原始森林與滾滾長江中度過苦悶的日子。
一旦到了花花世界的漢中和武昌,就像是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了三十三天,那還會回這裡?
生意的事自有排頭負責,一年到頭給家裡仍上幾個錢,其他一概不管。
一個個迫不及待的往花花世界跑,不外乎就是吃喝嫖賭。
排頭們巴不得他們這樣,一輩子把這些人控制在手裡,為他們死心塌地的賣命賺錢。”劉禮一臉苦笑道。
邊走邊談,跟著兩人朝一條小巷走去,陳遠宏問道:“咱們這是要到哪裡去。”
“住我家,我家大。”楊三毛眉開眼笑的說道。
“不用了,給我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周圍不能有人,免得連累旁人。”
“這······。”花狐狸有些遲疑道。
“這什麽這,你們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人宰了吧?聽我的沒錯。”陳遠宏不容置疑的說道。
鎮東北角有一座有三進小殿堂的土地廟,緊挨著土圍子牆,牆外就是一片原野。
廟宇由於長期沒有人打掃看護,香火冷落,有些殘破了,大白天也鬼打死人,這裡成了狐鼠的樂園。
有人出生或者死亡,或開春動土,才會到土地廟拜祀。
但由於這裡的人太窮了,
平時自己都填不飽肚子,哪裡還有心情來管土地老爺的香火? 安頓好以後,陳遠宏叫來兩人,他雙眼緊緊盯著二人,鄭重的說道:“相信我嗎?
相信我就趕緊找地方避避風頭,守口如瓶,命是你們的,過一段時間再回來找我,知道嗎?”
二人點點頭,花狐狸突然說道:”我知道老弟不是一般人,以後我們兩兄弟能不能跟著您混飯吃?”
陳遠宏笑著點點頭:“好,快走,越快愈好,後會有期。”
山區的夜間,氣溫驟降,呵氣成冰,夜風從大殿的磚隙瓦縫中掠過,發出奇怪的嗚咽聲。
正殿上的土地爺,泥塑彩身殘破不堪,彩漆脫落,面目斑駁。
祭台上方,點燃了一支蠟燭,小小的正殿一燭如豆,暗沉沉的。
祭台上法器被推至右側,本來就沒擺設有供品,取而代之的是豐盛的菜肴,滿滿一壺酒,酒菜香撲鼻。
祭台太矮,不能當凳坐,陳遠宏高坐在神案上,可以監視四周。
殿門緊閉,免得大風把燭火吹滅, 殿中幽暗,陰森森鬼氣衝天的。
他踞坐在神案上,吃相相當不雅。
剛剛舉起酒壺,殿外傳來一陣尖利急促的呼哨聲,聲音刺耳難聽。
“踏娘的!來得可真快呀!”陳遠宏跳下神案咒罵。
他拉開殿門,徹骨寒風一湧而入,殿內燭火搖搖,馬上就要熄滅了。
“喂!你們可真夠勤快的。”陳遠宏高叫,背著手出門步下石階:“大概來了不少高手,人多咬死狼,想給我來人海戰術?”
人分三方急掠而至,總共有十五人,每個人都摘掉皮風帽以免影響耳目的靈活。
陳遠宏吸口氣功行百脈,雙手徐伸活動數下,陣陣陰森詭秘的氣氛蓬勃湧發。
他那雙煥發著奇異幽光的大眼,會產生令對方恐懼寒顫的感覺。
似乎,他不是屬於這人世間的活人,而來自不可知世界的異類鬼物,雖則仍然身有人的形態,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可怖和陰詭的異物。
十五個人先後湧到,人多氣勢壯,雖然感覺出他緩慢移動的身影有妖異不測形態,但已無暇思索細察了。
“要活的!”一人從正面衝來,揮舞著狹鋒刀的人大叫:“老周,你帶人抄後路,別讓他逃了。”
叫聲中,狂野地衝上,刀光疾落。
這一刀迅若閃電,刀氣洶湧,根本就沒有留活口的打算,叫聲意在讓陳遠宏分散注意力而已。
刀光驟發一半,陳遠宏的身形象流光般,從刀下流瀉而入,貼身了。
一記頂心錘可怕極了,肘到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