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把頭顱裝起來吧,到時候引蛇出洞還用得到它。於天問道:“你怎麽知道這小子身上有背弩,這種從小生活在強盜窩裡的公子哥,身上的雞零狗碎多的很。”
普通人在他們眼裡,跟山裡的野獸沒什麽區別,想殺就殺,予取予求,他們信奉的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極端的自私自利。
在生死關頭,父母妻兒通通可以拋棄,這種人又極度的自傲,認為天老大他老二。他們這種思想,是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
我表明了要殺他,以這種人的性格,怎麽可能不拉上一個墊背,我又怎麽可能不嚴加防范?
他邊說邊走到老道身邊,“師傅,今天趁著山寨裡人都在。我想在這裡給大家說幾句,咱們說完話之後。
把王在晉和孫楊這兩個領頭人,還有寨子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召集起來商量一下,告訴他們後面該怎麽走,在滅了托塔天王李陽之前,我們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把大家團結起來。
至於剩下這幾個人,分開審問一下。把李陽那邊的情況問清楚,他們在山谷裡有哪些布置?各條道路上的哨探陷阱,他手下網羅了哪些黑道悍匪,綠林巨擎,有多少礦丁,礦工。
如果不把這些情況搞清楚,那我們攻進去跟找死沒有什麽區別,而且還要用他兒子的頭,激怒李陽,引蛇出洞,打他埋伏。只要宰了李陽,那些人群龍無首,多半就樹倒猢猻散了。
眾人紛紛點頭,認可了他這個說法。老道對不遠處的兩個年輕人招了招手,兩人歲數不大,約摸十六七歲的樣子。
兩兄弟戰戰兢兢的走到老道身邊,忙不迭自我介紹,一個叫王青山是大哥,老二叫王子林。
看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的兩兄弟,老道溫和的說道,不要害怕,今天的事情呢,也怪不著你們,畢竟這是山裡的規矩,誰的拳頭大,就跟著誰混。
老道帶著王青山去聯絡寨子裡的頭頭腦腦們,王子林陪著陳遠宏,在廣場旁的石樓裡跟山民們聊天,講述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其實山民們心裡清楚,在混亂的山裡,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靠山,他們遲早有一天,不是被脅迫去當強盜土匪,就是被抓去挖礦,當別人的免費勞力,下場將非常淒慘。
寨子裡的情況大家都清楚,沒有一個真正的領頭人,大家臨時湊合在一塊兒,過一天算一天。
承平年節大家稍微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山裡太大了,官府顧不過來,現在外面也亂成一塌糊塗。
奢家前年又在重慶造反了,所過之處,血流漂櫓,老百姓流離失所,這兩年逃到山裡的人越來越多,山裡面也越來越亂。
咱們該怎麽辦,只能團結起來,沒有別的辦法。今天就就算李陽的兒子不來,遲早別人也會來。
我在這兒給大家一個定心丸兒,我和師傅準備成立一個工農會,這句話剛一說完,就如同往油鍋裡,加了一瓢涼水,人群中轟的一下炸了鍋。
山民們七嘴八舌,遠哥兒說說清楚,你這個工農會,是不是跟那個什麽?白蓮會彌勒教那樣的。
也不怪大家反應那麽激烈,在這個時代,農業生產力低下,稅收又支撐不起朝庭像後世那樣,組織起一個龐大的基層團隊。
大多數事情,只能靠宗族,各種行會,幫會來解決,這就為野心家們,帶來了一個巨大的機會。
我這個工農會啊,簡單來說,就是想辦法讓老百姓把日子過好。
比如說啊,山田怎麽分,田稅該怎麽繳?遇到災年該怎麽辦?主家扣了咱們的工錢,做工傷了、殘了,死了,怎麽賠償等等。怎麽對付這山裡面的土匪強盜,保護我們的收成,我們的家人。
這樣一說,山民們就明白了,坐在離陳遠宏不遠的地方,劉學慧抽完了一鍋旱煙,磕了磕煙灰,皺著眉頭問道,“宏娃子,你這個工農會,誰來當頭?”
他笑盈盈的說道:“我師傅,他老人家這些年走村串戶,熟悉各個寨子的情況。為人公道,有威望。”
劉老頭點點頭,“劉爺爺,您是這個寨子裡的種田能手,以後在這方面,您可要多擔待擔待!劉老頭一臉的皺紋都笑開了花。”
隨後老頭子臉一沉,“你這個工農會,聽著像回事,說誰都會說,我這一輩子見過會說的人多了去,能辦成事兒的人,很少。”
“你這個會,聽著很好。我會好好看著,在沒辦成之前,我是不會參加的。”
這句話說完後,老頭子起身,背著雙手,走出了石樓,這老頭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跟這個時代大多數人是一樣的。
王在晉家的大廳裡,氣氛卻有些沉重,老道環顧一圈,“怎麽都不說話了?對托塔天王這件事情,今天必須說清楚,商量出一個穩妥的辦法,否則誰也不能走。”
正在這個時候,陳遠宏施施然的走進了大廳,看到廳裡氣氛嚴肅。他滿臉的笑容,邊走邊作揖道,“各位叔叔伯伯,小侄這廂有禮了。”
“其實不光在托塔天王這件事情上,我們要早解決,其他山寨,我們也要趁早定計,否則到時候只會手忙腳亂,被土匪強盜們各個擊破,蠶食吞並。”
坐在老道下手的王在晉,抬頭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其實這個人,外貌長相相當唬人,濃眉豹眼,獅鼻海口,加上一臉的絡腮胡,整個人看起來,儀表堂堂,威風凜凜。
就是做事情瞻前顧後,考慮太多,給人的感覺是不思進取,委委縮縮的,其他人只是看著陳遠宏,不說話。
老道笑呵呵的說道:“你們是不是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心裡在想,你個乳臭味乾的小孩兒,有什麽資格跑到這個大廳裡來?對我們指手畫腳。”
“今天就給大家交個底,其實啊,這件事情呢,就是我這個徒弟一手策劃出來的。
“本來在廣場上,對這幫人可以不用趕盡殺絕,但眼下的情況是,山區越來越亂,而我們這個寨子又不團結,大家各懷心思,貌合神離,一盤散沙,遲早會被別人吞並啊。”
“與其這樣,還不如把大家逼入絕境,所以我徒兒宰了李陽的兒子,讓大家無路可退。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團結起來,請大家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