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斷定插翅虎之所以殺人,為的是滅口,奸細的涉嫌人毫無疑問的是插翅虎。
正打算全力追查插翅虎的罪證,豈知當天晚上,節外生枝形勢又有了變化。
東廠的緹騎,在閉城門前大舉搜捕插翅虎。
抓了不少插翅虎的得力膀臂,罪名是鬧市殺人,而且殺的是公人。
同時,錦衣衛也在大索插翅虎,聲言要將他捉拿歸案,鬧了個滿城風雨。
這一來,不啻坐實了插翅虎的嫌疑,白英的引蛇出洞計劃,成功了。
只是插翅虎消失的無影無蹤,天下如此之大,隨便往哪裡一躲,如同大海撈針。
但白英並未灰心喪氣,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
他發誓要將建奴派來的間諜,與潛伏在京城的漢奸找出來。
去年,內喀爾喀五部之一的兀魯特、喀爾喀部分台吉紛紛歸附建奴。
科爾沁在努爾哈赤的威脅利誘下,更與建奴簽訂了一項專門對抗林丹汗的攻守同盟。
根據盟約,雙方任何一方都不得背棄另一方單獨與林丹汗講和。
由於林丹汗聲討科爾沁失敗,使林丹汗這個名義上的蒙古大汗威望掃地。
蒙古各部離心離德,分崩離析。
加上高第的撤退,朝鮮已被切斷,數百萬遼東的屯民,遭到了無情的屠殺。
活下來的,一部份逃進關內,一部分則成了建奴的順民。
大明皇朝先後受到兩次致命的打擊,蒙古和朝鮮兩個外援已斷。
實際上,大明帝國已經風雨飄搖,士林官員們為自己的利益每天鬥得不亦樂乎。
白英是旁觀者清,知道這些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北城指揮司位於安定門外西端,午飯後,白英帶了—名手下,從東大街前往指揮司衙門。
他有幾個消息需要證實,希望能找到好友馬副指揮提供一些證據。
街上行人摩肩擦踵,兩側的店鋪鱗次節比。
正走間,左後方—位身穿黃褐,面有菜色的中年人,低頭直走,似有要事在身,匆匆經過他的身側。
突然側跨一步,恰好到了他的身後,左手一抄,便挽住了他的右臂。
右手袖口吐出一把鋒利的小匕首,抵住了白英的右肋。
中年人低聲厲喝:“不要停下,老兄,跟我走。”
變生倉促,街上行人很多,誰知道竟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於鬧市行凶?
白英心中暗驚,扭頭回望。
手下巳被另外兩名中年人所挾持,正用絕望的眼神向他求救。
製住他的中年人手上一緊,匕尖透衣貼膚生寒。
中年人冷冷的說道:“識趣些,老兄,在下可是行家裡手,不要枉送性命。”
他當然知道對方是高手,匕尖認位奇準,隻稍輕輕往前一送,匕尖便可貼肋深入肝髒。
只要不移動匕首,人是死不了的,仍可任意走動,但叫不出聲音,叫則肝髒大出血,死定了。
他依言任由對方挾持而行,鎮定地問;“朋友,咱們有過節麽?你沒認錯人吧?”
“不許問。哼!你不希望匕首入體兩寸吧?”中年人凶狠地反問。
“好漢不吃眼前虧,在下並不糊塗,這不是已聽閣下的擺布了麽?
我想閣下並不想要在下屍橫街心,沒錯吧?”
“所以你得放明白些。”
左首一間店鋪裡面,突然閃出一名潑皮打扮的中年人。
他舉手響了一聲叫:“白大哥,看對街,錢老弟正在找你。”
他就利用扭頭左望的瞬間機會,乘對方分心的刹那間扭身甩手。
毫厘之差,危極、險極!
“嗤!”匕首割破肌膚,
割破了一條小血縫,非常危險。脅迫白英的中年人猝不及防,抓不住他的手臂,被震飄丈外,匕首失去作用。
這瞬間,他飛撲而上,誓要抓住此人。
中年人想逃,已來不及了。
逃不掉隻好拚命,拉開馬步,匕首一揮,斜削他伸來的手。
匕首揮勢突止,中年人上身一挺,“嗯”了一聲,搖搖欲倒。
他恰好抓住了對方握匕首的手腕,猛地放手,一聲虎吼,撲向街角的一個青衣人。
“砰!”脅迫他的中年人終於摔倒,左脅下出現一把飛刀。
老套的殺人滅口,飛刀的勁道極為可怕,透柄而入。
街角的青衣人向小巷內一鑽,一閃不見。
相距在五丈,白英不得不止步,回頭撲救同伴。
可是,挾持手下的兩個中年人,已經放棄了獵物,竄入人叢溜之大吉。
手下臉色青白,搖搖晃晃正要向下栽倒。
他大驚失色,搶上伸手急扶,人到手,知道完了。
手下的脅下沁出一大片血跡,受到致命的創傷。
街上人群頓時大亂,有人大叫:“殺死人了,快來人啦,有人被殺了。”
潑皮打扮的中年人搶近,低聲道:“隊長,走,快跟我來。”
他抱起不知生死的手下,匆匆脫離現場。
潑皮打扮的下屬,則帶了被飛刀擊斃的中年人撤走。
到了一處小巷中的住宅,室內有白英的幾個下屬。
一位年輕人看了中飛刀的人一眼,脫口叫道:“他是神手追魂,下山虎柳余的得力臂膀呢!”
白英哼了一聲,說:“好!去找他們。
晚飯後,東安門東八裡莊會合,但彼此不必打招呼,化整為零。”
沿東安門往東行,往東八裡莊的小徑平時行人不多,天黑後更是鬼影俱無。
白英僅帶了兩名下屬,領先沿小徑東行。
下山虎的人,以一座小村莊作藏身聚會處,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其實完全在白英的眼線監視下。
這座小村落距城約在七八裡左右,毫不引人注意。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四周的樹木被染得一片通紅。
小徑兩邊的柳樹叢中,閃出兩個戴九梁冠,身披青道袍的道人,攔住去路。
接著,四個黑衣人從容踱出,領先的人赫然是插翅虎。
白英將佩刀挪至順手處,泰然向對方接近。
插翅虎怪笑著,抱拳為禮道:“白兄,於某並無敵意。”
白英淡淡一笑,虎目掃過路兩旁的柳林,輕松的說道:
“那麽,閣下在柳林中埋伏的弟兄,為何不現身呢?”
“呵呵!他們是否現身,得看白兄的態度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