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人停在小溪邊搜尋,又分出六個人,帶著獒犬向著這邊搜尋過來。
陳遠宏向楓香林裡,打了幾個手勢,片刻後,傳來幾聲鳥叫。
這是明確告訴陳遠宏,陷阱已經準備好了。
“陳千戶熟悉照璧山嗎?”
“應該熟悉,他在等物資的兩天裡,一直待在山裡。”
“原來如此。”
“大人的意思?”
“的確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王千兒肯定地說:“陳千戶要我們相信他是乘木筏走的。
而且希望我們抄捷徑趕到下遊去等候木筏,他卻半道而下,不知道在哪裡等著我們。”
“那就趕快追吧,咱們去會會他。”劉辟不耐煩地催促道:“我們在這裡,耽誤得太久了。
再拖下去,今天休想追及啦!你總是顧慮重重,成不了大事。”
“一步錯,滿盤皆輸,錯不得。”王千兒冷冷地說:“這是傅魯二位大人寄托厚望的人。
我不能不小心從事,不和他鬥智鬥勇,如何檢驗他能······”
“再如何下去,人早就溜得沒影兒了,到了晚上更難辦。”劉辟冒火地說道:“你到底追不追?”
“好吧!追。”王千兒無可奈何地說道。
真要現在翻臉,搞內鬥,那還捉個屁的人呢,這樣只能讓大人失望。
田斌立即出發,去向直指左面的小山。
望山跑死馬,一裡、三裡······
黑虎毫無阻滯地急急尋覓跡追蹤。
陳遠宏是選路走的,經常繞過難以通行的林深草茂地帶。
在沿途也留下不少有人經過的痕跡,有些地方枝折草偃的跡象相當明顯。
追對了方向,有了正確的目標,眾人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劉辟很興奮,知道那個陳副千戶,就在前面不遠了,追蹤的黑虎一直不曾停下來向其他方向帶路。
剛從一面緩坡,急降下對面的山腳,黑虎突然發瘋似的向上竄,田斌幾乎被拖倒。
“人在上面······”旁邊的楊老七大叫道。
“哎呦喂!”田斌突然發出一聲痛呼。
叫聲中,傳來箭矢劃空的銳利破風厲嘯。
悍卒們舉起藤牌,分成五人一組,兩面一分,結鴛鴦陣緩緩向上推進。
上面是楓香林,十丈高的樹冠如同一把把大傘,蔽日遮天。
林下野草幾乎絕跡,全是腐爛軟綿綿的樹葉,人踩在上面,悄無聲息。
王千兒知道落入了陳遠宏布下的圈套,但看著隊伍前面興高采烈的劉辟,他是相當的無奈。
此人完全把演練當成兒戲,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
四面八方,箭如雨下,他們這五十人,如果在戰場上,基本上都變成了死人了。
劉辟卻完全不當一回事,他撥開當胸射來的一箭。
林中明暗交錯,視界有限,人在林下不辨東西南北,只能憑巨岩上那杆大旗分辨方向。
黑虎失去了作用,滿林亂竄,有時猛兜圈子,有時進退失措。
顯然,人在楓香林中藏匿,藏匿時八方竄走。
也可能是經過詳細計劃,布下了讓犬類失去方向感的藥物。
所以黑虎也迷失了,很難找出陳遠宏藏身的正確方向。
劉辟雙眼四處尋找目標,聲如沉雷道:“你這個跑到貴陽來搶功的賤種,
有本事別學那些宵小鼠輩,只會偷偷摸摸放暗箭。
可敢光明正大的出來一戰,讓本官看一看你的本事。”
王千兒一愣,這算什麽意思?
前面三丈遠的岩石旁,緩緩升起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摘下頭套,
露出了一張堅毅冷酷的年輕臉龐。劉辟雙眼微眯,他臉上帶著一種戲虐的笑容。
這應該就是那個乳臭味乾的陳副千戶了,人還是太年輕了,受不了激將。
只要見著正主就好辦了,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怎麽說?”陳遠宏冷冷的說道。
王千兒很光棍的說道:“你贏了。”
“沒問你。”陳遠宏朝劉辟努了努嘴:“這個雜碎是誰?”
劉辟陰陰一笑:“你就是那個寸功未立的陳副千戶?老子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才得了一個千戶。
你憑什麽?相信在場的這些同袍們,也有這個疑問。”
他背著手緩緩的跨前兩步:“我要和你比試比試,讓大家看看你究竟是什麽貨色,你有何德何能升任千戶。”
四周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陳遠宏想也不想,抬手打了幾個手勢,腳步聲隨後消失了。
看著慷慨激揚,口沫橫飛的劉辟。
陳遠宏腦中急轉,暗忖道:“這人太陰險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自己如果比輸了,自然萬事休矣。
自己與此人無冤無仇,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敢算計我, 也好,正好殺此人立威,那就讓他去死吧。”
“好啊!生死不論。”陳遠宏微笑著說道。
“嘿嘿嘿,正合我意。”劉辟拔出腰刀,開始走位、逼進。
王千兒眼神一凝,他也是一個聰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他雙臂抱胸,冷眼旁觀,也不出面阻止,順便可以看看陳千戶的真實本事。
陳遠宏緩緩的拔出地煞刀。
他屹立如嶽峙淵渟,無視劉辟的走位,雙眼平和地注視著舉在眼前的刀身。
陳遠宏的舉刀式和傳統的刀式有異,手臂貼胸刀尖朝天,整個人顯得松散,神定氣閑。
不管劉辟移動到何處,從何處接近,他都屹立在原處,雙腳像是釘牢在地面,似乎已變成石人。
劉辟連換五次方位,最後一次已接近陳遠宏的右後方不足七尺,已伸手可及。
劉辟竟然不出手攻擊,陳遠宏也絲紋不動,似乎側後方的強敵並不存在。
旁觀的悍卒們深感驚訝,弄不清這兩個人在搞什麽鬼?該攻不攻,該防不防,透著邪門。
王千兒也是從死人堆裡滾出來的人,他眼神一動,悚然而驚。
“田大人。”楊老七側頭向田斌問道:“劉大人為何不出手攻擊?”
“我怎麽知道?該問劉大人呀!”田斌其實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劉辟不是白白錯過出手的機會,而是心裡所受的壓力太大。
陳遠宏的舉刀式本來就令人高深莫測,刀身直立,刀身隨著劉辟的位置而轉動,晶亮的刀身像一面鏡子。
從刀身的反映中,可以看到身後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