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不是最好的投靠時機?且看看吧,不著急。
堂中幾人的表情,都沒有逃過胡從儀那雙鷹隼般的利眼。
他放下茶杯,笑語晏晏的說道:“各位都是歷經戰事的老行伍了。
咱們之間打打殺殺也有幾年了,相互之間的底細都非常清楚。
和你們交手的陳千戶,你們感覺如何,和以往的官兵有何區別?”
看著五人欲言又止,他搖了搖頭:“你們現在都成了俘虜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大家都敞開心扉,說說吧。”
“天下至銳,我們白甲軍比不上。”身材矮壯,一臉橫肉的吉木日則說道。
那場持續了半個時辰的血戰,雖然短暫。
可是殘酷激烈的程度,超過了他的認知,讓吉木日則至今難忘。
那可是老蟲大人親自訓練出來的白甲軍啊。
那個手舞雙刀的小將,給他的震撼太深。
如果城中的官兵都是這樣,那這仗也不用打了。
“陳千戶確實勇冠三軍,他的兵丁也紀律嚴明,堪比秦將軍的白杆兵。
敢問胡將軍,這種軍伍,朝廷有幾支?貴州有幾支?”阿約沙井慢條斯理的說道。
胡從儀看了一眼這個白白胖胖的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一針見血。
想想也是,這樣的千戶,這樣的軍伍,確實是萬中無一,整個大明王朝都找不出幾支。
“呵呵呵!那你們知道勇冠三軍的陳千戶到哪裡去了嗎?”胡從儀笑呵呵的問道。
幾人面面相窺,什麽意思?難不成?
“不賣關子了,告訴你們吧,就算你們知道了,消息也傳遞不出去。
他於五天前,獨自一人去了慕俄格城,準備摘下奢安兩賊的頭顱。”
聽完後,五人張大了嘴巴,震驚萬分。
稍後,滿臉脹得通紅。
“這······這······”阿約沙井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如果換一個人這樣說,他非得摸摸此人的腦袋,是不是發燒了?
其余四人也搖了搖頭,這不是開玩笑嗎?進入甲士如雲的王府行刺。
這得腦袋燒成什麽樣?才能乾出這種蠢事?他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仙。
“我們來個君子之約,怎麽樣?”胡從儀胸有成竹的說道。
“說說看。”索堯佐饒有興趣的說道。
“如果陳千戶成功而歸,你們手下的勇士,任我挑選,行嗎?
如果陳千戶失敗,我禮送各位出營,讓各位完好無損的離去,如何?”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異口同聲道:“成交!”
夜色漸濃,城裡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站在城主府的三樓,整個素樸城盡收眼底。
秋風秋雨滌蕩盡了滿城的肮髒,青條石修成的城主府,在燈光的映照下,閃著青光。
甲士們在院子裡一絲不苟的換班,鐵靴甲葉鏗鏘聲不絕於耳。
粗礦古樸的城主府,像一隻巨獸蹲伏在城北,仿佛要吞噬一切。
胡從儀望著慕俄格城的方向,五天了,不知道那小子進展如何了?
堅毅的面龐,永不服輸的眼神,必勝的進攻欲望,無所不用其極的雷霆手段。
和那小子戰場爭鋒,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這場戰事,恐怕要結束了,胡從儀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他背手站立在三樓廊道上,雨絲輕拂著他的臉。
他胸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燃燒,充溢著豪情壯志,戰事就要在自己手裡結束了。
此戰過後,首功人員封侯都不為過。
然後呢?肯定就是要被調到遼東去打韃子。
現在不多招募點勇士,
等那小子得手回來,那就沒自己什麽事兒了。白甲軍這種戰力,誰不想要?你小子有武卒了,就不要跟我爭了。
想到陳遠宏知曉這件事情後的表情,他哈哈大笑起來。
天啟5年10月8日這天早晨,胡從儀一如往常般,早早的來到軍營。
吃過早飯,他正在營房中,和副將幕僚們商議如何保障後路,讓糧草能夠順利的送到素樸城。
“報!陳千戶有要事求見。”即便早有心理準備,胡從儀也是一愣,隨後狂喜。
他扔下眾人,邊走邊說道:“快請,快有請!不,我親自去迎。”
他抹了一把臉,邊走邊整理甲胄,幾個心腹面面相窺,一個副千戶而已,用得著這麽鄭重其事嗎?
陳遠宏站在小山崗上,看著遠處戒備森嚴的素樸城,他終於松了一口氣。
看著自己身上還在隱隱作疼的三處箭傷,一處刀傷,這票買賣乾的,值了。
找到一處隱秘的岩壁下,解下身上裝銀票的布袋。
在手上掂了掂,七八十斤是有的,這回發大財了。
在庫房和逃亡的路上,沒那個時間清點。
現在安全了,可以好好享受自己勝利的果實了。
點錢可以說是所有人都喜歡做的事情。
他把布袋裡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地上,仔仔細細的清點了一番。
光銀票就清理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總共九百七十二萬兩白銀。
地契房契的價值無法估算,金珠寶玉,陳遠宏也估算不出來。
想到庫房裡那堆積如山的黃金白銀,他砸了咂嘴,可惜搬不走啊。
別的地方肯定還有藏寶庫,狡兔三窟嘛。
千年世家真不是說著玩的,底蘊之深厚,不是自己這種草根能比擬的。
藏好這些意外之財,陳遠宏才施施然的回城。
進入營門,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大幫人在中營門前。
胡從儀那鶴立雞群的身材一下就映入眼簾。
他快步走了過來,給陳遠宏打了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被眾人擁簇著進入營房,他才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成功了嗎?”
陳遠宏咧嘴一笑,也不說話。
直接把有些發臭的布袋放在地上,抖手倒出經過處理的五顆頭顱。
“幕華,快!快!把奢安逆黨的畫像全部拿過來,和這些頭顱比對一下。”他頭也不抬的招呼著自己的幕僚。
其他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五顆頭顱,所有人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腦中暈乎乎的。
“赫赫之功啊!赫赫之功啊!”千戶楊彪眼都紅了,盯著頭顱喃喃自語道。
胡從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直接走到陳遠宏身邊,把著他的手臂,親自把他讓到了房中的上座。
他鄭重的對陳遠宏行了一個隆重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