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人已經來全了。
要想叩開凌雲閣大門,必須以小皇帝帶頭,在朝的神將後人們道場,然後虔誠行禮,表示打擾內部英靈安歇,不肖子孫入內叩拜。
如此大張旗鼓的儀式,當然是能避免則避免。
因此歷朝歷代,都有冒認神將後裔的破落戶,朝廷對這些人的態度很堅決,不論真假,一縷痛打出去,如果再三糾纏,殺死勿論。
這次元赤樓若非挾著大軍之勢來逼宮,小皇帝也不會答應此次凌雲閣之行。
小皇帝在前,幾位國公跟在後頭,對著凌雲閣大門叩拜,口中念叨禮祭用辭,停在耳中莊嚴肅穆、頗具古風。
慢慢的,凌雲閣大門打開,一對老得看不出人形的太監打開大門,“請天子入內。”
小皇帝和國公們在前帶頭,四大輔政跟在其後,元赤樓、唐樓和剩下的官員走在最後。
四周煙霧繚繞,是上好的線香,這些線香的材料,取自犀牛之角、香麝之腺、沉香之髓,點燃後不留灰燼,化成經久不消的綿長香味,讓人回味無窮。
凌雲閣上,四周牆壁上是二十八英靈圖,而在正中央的桌面是哪個,供著的一本冊子,是記錄各大功臣族譜的功勳譜。
唐樓踏步其中,感到四周空氣沉重,仿佛戴上一副沉重枷鎖,顯然四周都是英靈氣勢壓迫,外人在這裡根本無法放肆。
轉頭看了一圈,唐樓將目光放在左前方,那是第四幅英靈圖,屬於諦聽神將的圖像。
不知為何,唐樓看著諦聽神將樓萬鈞的畫像,感到有幾分眼熟,再看看走在前頭的元赤樓,心想這兩人長相有幾分相似,莫非元赤樓真是神將後裔。
小皇帝走到香案前,淨手擦乾,奉上一柱線香,跟在後方的神將們,也都各自上前敬香。一時間,凌雲閣內的香氣越發濃鬱。
“元赤樓,你確定要接受英靈考驗,認祖歸宗?”小皇帝淡淡說道。
“臣不改初心!”元赤樓回道。
“那好,你站到前方,就在諦聽神將的英靈圖前。”
元赤樓踏步上前,站到英靈圖前。
英靈圖本是對照真人所畫,但是掛在牆上略高,元赤樓隻有仰頭才能對視諦聽神將的雙目。
此刻凌雲閣眾人的心神,都被元赤樓動作吸引,等待這次鑒別的結果。
如果元赤樓是真,那麽大唐又要多出一支國公,可他要是假的,便將迎來二十八英靈圖集體攻擊,且看天下第一節度使如何應對了?
唐樓先看元赤樓,再看牆上的英靈圖,發覺有些異樣感覺。
“列位祖宗在上,不肖後人元赤樓,現站在先祖萬鈞公面前,接受英靈圖鑒別,望先祖明察。”
元赤樓一字一句說道,凌雲閣上的二十八幅英靈圖,接二連三顫動起來,一股股莫大壓力從紙面浮起,降臨在現場。
考驗正式開始了。
其中代表諦聽神將樓萬鈞的氣勢最是粗壯強勁,在半空盤旋幾周,卻朝著元赤樓當頭罩落。
小皇帝眼睛不眨一下,盯著元赤樓身上的變化,他多希望一道雷霆降下,劈死元赤樓這個逆臣。
但是事與願違,諦聽神將的氣勢在元赤樓身上行走幾周,竟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相安無事抽身而出。
見到這一路,小皇帝心都涼了,莫非天不佑人,這亂臣賊子真是萬鈞公的後裔?
再看凌雲閣當中的變化,諦聽神將的英靈確認無誤後,
和其余的神將英靈無形中交流,空氣嗡嗡顫動著。 一點靈光從無到有,在香火煙霧中誕生,下一刻掉落在元赤樓頭頂。
這下徹底結束了,諦聽神將的英靈認可,元赤樓是他的嫡系後裔無疑。
小皇帝手足發涼,樓萬鈞這支已經絕嗣近百年,今朝元赤樓認祖歸宗,就要開始承襲國公爵位,成為功勳一員。
元赤樓本就是天下最強藩鎮,現在又獲得神將後裔的身份,假以時日謀朝篡位都不成問題。
小皇帝不甘心,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元赤樓一步步向權臣邁進,可想而知,未來元赤樓將利用這個功勳之後的身份,逐漸架空小皇帝,伊光、操莽之事。
元赤樓站起身,對著諦聽神將的英靈圖長長跪拜,“多謝先祖顯靈,不肖後人再度跪拜。”
下一刻,元赤樓站起身,對小皇帝說道,“多謝陛下成全。”
突然,鎮國公指著半空,大聲說道,“陛下請看,靈光還未散去。”
眾人目光落到靈光上,這點靈光從英靈圖分化而出,是對神將後人的血脈認可,既然元赤樓已經認祖歸宗,為何靈光還未散去?
小皇帝內心升起希望。
元赤樓卻萌發不妙的預感,揮手就要把靈光擊碎。
突然靈光晃動,朝著圍觀人群掉落。
一陣驚呼聲響起,靈光已經沒入當中一人頭頂,緊接著二十八英靈圖再度齊齊顫動,和剛才認可元赤樓的場景一模一樣。
眾人目光齊刷刷轉過去,看向那個被靈光選中的人。
小皇帝既驚且喜,“唐愛卿,原來是你,還不快過來。”
唐樓懵懵懂懂,按照消化各地指示,走到英靈圖前。
“跪下叩拜!”
唐樓看了圖上的諦聽神將一眼,然後下跪叩拜。
接下來的一切水到渠成,英靈圖認可唐樓,於是唐樓和元赤樓一樣,都成為諦聽神將樓萬鈞的後裔。
元赤樓的臉色都變了,看向唐樓若有所思,“原來如此,我的那位遠支親戚,原來就是他?”
小皇帝哈哈大笑,對著天空雙手合十,“列祖列宗保佑,今天這是雙喜臨門,諦聽神將竟然有兩位後人確認,朕高興地很。”
此事當真是意外之喜,有了唐樓橫插一杠,元赤樓的謀劃破滅了,他不是唯一的後裔,自然不可能繼承諦聽神將的政治資源。
“今日諦聽神將有兩位後人認祖歸宗,這是天大喜事,朕要在宮中設宴,款待各位來人。”
小皇帝甩甩袖子,興衝衝往凌雲閣外走去,經過元赤樓身邊,撇了他一眼,“對了,元赤樓和唐樓,全都寫入功勳譜,至於誰能繼承諦聽神將一脈,要看他們在這次大戰的戰功如何?”
說完後,小皇帝痛快大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