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古臉發黑。

　滿眼不爽地怒瞪張西。

　就如同兩人之間盡管還沒說上多少句話，可氣氛也根本融洽不起來般。

　事實上。

　這倒沒什麽表演成份。

　假如說，張西以嘴型說出的前兩句評價，秦古可大方愉快地全盤接受。

　那麽其以嘴型說出的最後一句評價，卻令他完全無法坦然接受。

　是。

　牆角計這一評價很jīng準。

　他來到夜宵攤也確實是為了，混跡於各行各業複雜底層人群中，偷聽他們無意間的對話。

　雖說這些對話大部分既無營養，也沒價值。

　可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因此浪費時間。

　因為每晚，他只要能從海量無用信息中，篩選出一星半點的有用信息，就絕對算是賺翻了。

　畢竟同樣的時間段，如果選擇呆於自個房間裡，一樣也僅僅只是呆著，根本不會對任務起到任何一絲作用。

　更重要的是。

　別看街道兩側流動夜宵攤上魚龍混雜，大多數前往者都為生活於隱村較底層的一部分人。

　可誰說這樣的人，就肯定對隱村一切茫然無知。

　相反。

　龍有龍道，蛇有蛇途。

　無論這些人獲知的消息含金量有多少，甚至又是多麽零碎。

　但只要秦古聽到了，他就有信心將之慢慢匯集起來，如同拚一張大型拚圖般，將一塊塊零碎圖板最終整合到一起。

　而且這些人在夜宵攤上，明顯均為勞累一天后，在這裡放松神經，且與熟悉同伴聯絡感情，jīng神狀態普遍處於一天中最為松懈的時刻。

　人也正是在這種時刻。

　才會脫口而出一些，平素正常階段根本不可能說出的東西。

　面對秦古的怒視。

　張西淡定得很。

　不僅淡定，甚至還有心情偽裝出一副淡淡不屑的模樣，以配合其這一表情。

　看到這樣的張西。

　秦古內心深處絕對是哭笑不得。

　眉梢一挑。

　低聲揶揄。

　“無論你怎麽鄙視我的這一步棋，有本事在隨後的時間，不僅是你，也別讓你的同伴複製這一計劃。”

　“否則我絕對會同樣鄙視你的。”

　張西斜睨了他一眼。

　傾斜上身。

　主動湊近。

　眼神向夜宵攤上中年老板瞟去。

　隨後小聲嘟噥。

　“別說是我的同伴，哪怕是我，也根本無法完全複製你現在親自上陣執行的計劃。”

　“這計劃表面看上去是牆角計，實際上我看可沒那麽簡單。”

　“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貨真價實的計中計！”

　“哪怕我能將前面一計完美複製百分百，可其後你那深深隱藏起來的計中計，我卻無力複製任何一分。”

　秦古一怔。

　有些聽不懂。

　但很快瞄到張西視線鎖定的奇怪方向。

　順著其視線看了一眼夜宵攤中年老板。

　腦海裡靈光一顯。

　低頭看向自個身前的烤肉盤。

　不禁啞然失笑。

　好吧。

　算張西說得有理。

　牆角計的背後，

他也確實藏了點小私心。 此小私心勉強也稱得上計中計。

　因為前往這位自己人中年老板所開的夜宵攤聽牆角，對他而言，的確既可執行任務，也能滿足一下自身的口腹之yù。

　沒辦法。

　每次他來，得到的烤肉確實都是頂級肉質，就連酒水也一樣。

　幸虧這位中年老板在某種程度上，做這份生意並不用真正自負盈虧。

　否則就這麽幾天晚上下來。

　他肯定早已賠昏在自個的烤肉攤前了。

　小本生意可經不起秦古這樣的客戶天天來禍害。

　給的是平價烤肉的錢，吃的卻是頂級肉質的貨。

　而且每晚都非得吃飽了才會離開。

　好尷尬。

　yīn暗小心思居然被別人當面戳穿。

　尷尬了一秒。

　秦古重新抬頭。

　一臉樂滋滋地往嘴裡再度送入一塊烤肉。

　一邊吃。

　一邊口齒不清的嘟噥。

　“羨慕吧?”

　“可惜羨慕沒用，誰讓你身後沒有堅實靠山。”

　“鄙視吧?”

　“大可隨便鄙視我所執行的這種，在你眼中看起來有點猥瑣的計劃，可問題是，不要到最後你們卻不得不模仿我這種方案，那可就是打臉羅。”

　“對了，如果真要模仿，我也不會強烈反對，但是切記，千萬別佔用我的地盤，要模仿也選擇間隔遠一點的區域，去其他夜宵攤模仿。”

　……

　張西一臉無奈。

　深深看了秦古一眼。

　扭頭。

　突然笑了。

　笑容依舊爽朗。

　低聲自顧自主動轉換了一個話題。

　“來到隱村不短時間，想必以你的行動力，也大致了解清楚，隱村目前勢力的劃分版圖到底是怎樣的吧?”

　秦古微微一怔。

　仰頭。

　喝了一小口酒。

　若無其事地隨意給出答案。

　“周拳，馮刀，白箭，賈腿。”

　“這八個字的順口溜，哪怕是隱村中剛會說話的孩子，也能順溜地將其說出。”

　“不過它們並不是勢均力敵。”

　“哪怕隱村剛剛落戶此地時勢均力敵，到了現在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馮刀與白箭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沒落，眼下根本止不住頹勢。”

　“唯有周拳與賈腿還能平分秋sè。”

　“而且據傳，隱村內目前最強大的武道也是拳與腿。”

　“這種事其實根本不用仔細打聽，只要在隱村生活個幾天，就會從很多人嘴裡聽到相同信息。”

　頓了頓。

　哈哈。

　秦古陡然以左手狂拍桌面。

　一副喝多了神智不清，正處於耍酒瘋的狀態上線。

　狀態是如此。

　可當他再度發聲時，音量卻依舊完美地控制著。

　“賈腿?假腿！”

　“妹的，當初剛剛聽到這一詞匯時，我差點當場就繃不住直接狂笑出聲。”

　“幸好有兩個同伴機靈，早一步發現了我的異狀，在身後使勁用手掐我腰間軟肉，否則我真有可能立馬被盯上。”

　“假腿?”

　“哈哈，腿都是假的，居然還能在隱村分據一股強大勢力。”

　“天知道隱村人的腦回路，為何如此之奇葩。”

　張西臉一黑。

　對於突然之間就從正經轉化為極不正經狀態的秦古，老實說，他完全沒有任何一絲心理準備。

　雙拳悄然攥緊。

　貌似隨時有可能，衝動的一拳擊上秦古臉頰。

　笑夠了。

　不。

　準確來說，是秦古在狂笑中突然瞟見張西鬱悶卻嚴肅的矛盾表情。

　笑聲主動戛然而止。

　秦古眼珠一轉。

　一抹淡淡不安快速在眼底深處滋生。

　小聲緊張反問。

　“等等！”

　“這種幾乎隱村人盡皆知，連後方大人們也未將其當作重要參考信息，提前告之我們的信息，你為何要在這裡莫名正式的向我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