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極端是，滿臉平靜坐於自個坐椅上，眼神複雜，如同在思考著什麽事關生與死之類重大問題般。

另一種極端是，全身冒汗，整個人如肌肉失控如泥般癱倒在坐椅上，眼神不止慌亂，而且毫無焦距。

顯然秦古屬於前者。

不過比起前者中大部分人來說，他的眼神沒人可以看出什麽異常。

畢竟眼睛本來就不大，刻意半眯時，就只剩下一條縫了，能看出其眼神者才是見鬼了。

“你們大可不必埋怨教員們集體對你們隱瞞這一項目。”

“實際上在二區見習獵手分部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你們有從一名高階段見習獵手嘴裡聽說過這一項目嗎?”

“老夫敢肯定，絕對沒有。”

“即便是你們，不管通過還是沒能通過這一訓練，也會接到封口令。”

“不想成為整個平行星獵手界全民公敵，那麽就乖乖閉上嘴巴，什麽也別亂說。”

“這麽做自然有這麽做的道理。”

“換個角度去想想，倘若知道成為見習獵手後，居然有如此艱難的一道坎在前方等候，恐怕在不得不面對這一挑戰前的見習獵手，大部分都會惶惶不安至不可終日，誰還有心思將全部精力放在其它訓練項目上，而成功通過者，自個是如此艱難邁過這一道坎，誰又願意讓新來者，無比輕松地通過這一道坎?”

“現在你們與其有心思抱怨既定事實，還不如想想，怎麽才能邁過這道坎，繼續作為見習獵手前進。”

雖然一直呆在這一輛飛車內。

卻除了調侃秦古一句外，一直充當人形擺設的陸明。

陡然幽幽出聲。

聲量不大。

但從第一個字出口時，就將整個飛車內其他見習獵手的聲音徹底鎮壓。

所說內容不多。

可帶致的驚嚇，並不比大猩猩教員低多少。

眼皮微微一睜。

秦古好奇詢問。

“那麽越級晉升者呢，直接從一階段跳至三四階段，甚至更高，是不是就不用面對這一訓練項目了?”

陸明扭頭衝他詭異一笑，淡然明確回應。

“當然不是。”

“不管後面不同階段見習獵手還要面對多少次同級別隱蔽訓練項目，一旦越級晉升成功，那麽成功者就會在最短時間內，由一兩名教員專程陪同，將跳過的隱蔽訓練項目統統進行一遍，全部通過後，才算是真正越級晉升成功。”

……

秦古沒有回應。

只是翻了個白眼。

果然人生艱難，處處是坑。

幸虧當時有越級晉升機會就擺在眼前時，他還算冷靜，沒有腦袋一熱答應下來。

否則天知道現在他會在哪裡。

重新閉上眼睛。

這回他是真打算趁飛車還在路上，好好睡一覺了。

“啊！”

閉眼不到一分鍾。

十幾道刺耳且充滿驚慌的尖叫，同時響起，導致秦古下意識迅速睜開眼睛。

一眼。

眼神微微一怔。

原本光線充足，陽光照射的飛車內已經暗下。

很黑。

扭頭看向車窗。

卻發現原本透明的車窗，不知何時已經變成漆黑色，即便是飛車前端，也因駕駛室與車廂被分隔成了兩個互相隔絕的不同空間，而沒有一絲光線從駕駛室內溢出。

“別叫，多大的人了，居然還怕黑?”

嘴角一撇。

秦古重新閉上眼睛。

不懷好意的壞笑戲謔。

咳咳咳。

戲謔聲一出，一片尷尬乾咳從不同方位傳來。

啪！

下一秒一聲輕響。

即便閉著眼睛，秦古也能感應到光線再一次變得充足。

陸明刻薄的聲音同時響起，嘲諷火力全開。

“沒錯，不就視野變暗了嗎，叫什麽叫，老夫還在這呢，難不成還有誰可以繞過老夫向你們發動襲擊?”

“照理來說，作為首當其衝的攻擊目標，老夫都沒叫，你們叫什麽?”

“多學學秦古，看他多麽冷靜。”

“倘若你們一直保持如此毛躁的狀態，老夫真是擔心，你們這一車人中，還有幾個能順利通過情緒訓練項目。”

眼皮都沒撐開。

秦古年青臉龐上，卻快速寫滿憤憤之色。

又在搞事情！

是嫌他身上匯集的仇恨值還不夠高嗎?

深呼吸。

連續十幾次，才將心底的一股小小邪火徹底壓下。

面對即便不睜眼，也可清晰感應到的眾多複雜關注視線。

秦古旋即心底莫名滋生起絲絲優越感，以及稍許鄙夷。

不就是飛車窗戶一下變得漆黑嗎?

用不用如此大驚小怪。

甚至還久久不能平複。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其實背後原由很純粹，不過是很有可能為，此次飛車將要前往的目標地，屬於擁有一定保密級別的場所，為了減少泄露目標地具體坐標的風險，才將車窗完全轉化為黑色。

這一功能只需要將飛車特殊改裝一下，就能輕松做到。

當然，秦古在此刻下意識忽略掉。

也就是在不久前。

自個於前往特處總局途中，突然發現所乘飛車窗戶一下由透明變為漆黑時，大呼小叫的一副土包子進城模樣。

隨後，經受了連番驚嚇與打擊的見習獵手們恢復了安靜。

死一般安靜。

但從大量不太平穩的呼吸聲可以判斷出， 這些人只是表面安靜，內心深處不知是何等驚濤駭浪。

至於說好好休息，恢復狀態這件事兒，秦古就只能呵呵了。

飛車於一片安靜中，又飛行了兩個多小時後。

漆黑窗外氣流聲響突兀變得更清晰。

隨即車體微微一震，憑感覺可確定飛車已降落地面。

一道道大喘氣的聲音從車內響起。

喘氣的聲響中蘊含著不同意味。

有如釋重負。

有驚慌失措。

更有破罐子破摔。

不過秦古卻眉心微微一皺。

睜眼。

小眼睛裡滿是淡淡古怪之意。

如果說他的感覺沒有出錯，飛車降落的地點很奇怪。

不像是從高空降落地面，明顯下沉幅度不夠多，哪怕是平穩下降，以他現在的五感狀態，閉著眼睛也能察覺出來。

也不像是在某塊懸陸上降落。

因為飛車於懸陸上降落，車外因速度造成的氣流聲，不會是剛剛聽見，感覺如同進入某一封閉空間時的聲響。

下車。

秦古一眼發現，飛車停靠地確實如他預料中的一般。

所有人下車後，都匯集在一條長長通道內。

通道沒有窗。

只靠頂部與地面兩側的壁燈提供光線。

但通道明顯並不狹窄。

所站之處寬約五十米，高約十米，無論是牆體還是地面，都由一塊塊一塵不染的巨大淺黑金屬板，沒有一絲縫隙地構成。

盡管飛車數量不少。

卻也一字排開，停靠得穩穩當當。

只不過飛車所停區域，與他們所站通道呈丁字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