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市區人口破千萬的特大都市，東京宛若一頭永不休息的巨獸。當太陽遵循著曠古不變的路線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時，整晚都處在喧鬧中的夜店總算安靜了下來。店門口的霓虹燈被關閉，穿著暴露的小姐姐們也換回了常服。卸下濃妝的她們簡單收拾後，迫不及待踏上了回家之路。與此同時，道路與地鐵站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上班族與學生黨。這些如蜜蜂般日複一日重複著兩點一線路徑的人們，開始為清晨的城市注入生機與活力。

　感覺到身邊嬌軀的輕顫，以為自己剛才觀察路邊下班小姐姐的動作弄醒了她，王志面帶歉意地伸手撫過對方頭頂那對下垂的犬耳。“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眯起雙眼滿臉享受地任由王志施為，美麗的重櫻艦娘輕輕擺了擺頭。“沒關系，”把腦袋從王志肩膀上挪開，她觀察著街上絡繹不絕的行人與車輛喃喃自語道:“倘若沒有深海，櫻之國也會如此和平與繁華嗎?”

　王志覺得這個問題對方該去問世界意志，而不是來問他。但他也清楚重櫻艦娘此刻需要的是一個安慰，而非對事實的理性分析。“也許吧---”攬住那堪堪一握的細腰，他將重櫻艦娘拉到身邊笑嘻嘻對她耳語著。“但若真那樣，你也許就只是一個發福的家庭主婦，而非如今這位漂亮的女劍士咯~~”

　王志的恭維顯然很讓對方受用，展現出溫柔笑容的高雄再度輕輕倚靠在王志肩膀上。嗅著玉人身上淡淡的馨香，王志用另一隻手拿起身邊的便當盒。“吃早飯嗎?我剛剛買的。”

　王志原以為布洛妮婭既然是隊長，那就該是最成熟冷靜也最能乾的女武神。所以他安排高雄與之同睡一個房間，並要求沒有參與之前戰鬥的她為大夥準備早餐。可惜事實證明，他對布洛妮婭的了解遠遠不夠。

　倘若說講夢話、睡姿狂野騷擾到的只是高雄，王志還可以幸災樂禍。那麽當他晨練歸來，看到桌上那坨無法辨認材質的稀爛糊糊時，就再也無法置身事外了。布洛妮婭的廚藝老師，肯定是個印度人。婉拒對方的邀請後，王志借故帶高雄逃難般離開了公寓。身邊這份還冒著熱氣的三明治，就是他剛才利用高雄小憩的機會買來的。

　兩手捏住三明治小口吞咽著，高雄想起剛才的一幕不免輕笑起來。“王志君，其實扎伊切克小姐做的早餐味道還不錯的---”“我反正決定了，以後你和雷電芽衣輪流做飯。”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亮通體漆黑的豪華轎車正朝二人駛來，王志拍了拍褲子站起身。“走吧，我們等的人來了。”待到轎車停穩後，他率先上前拉開車門。“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重複了王志的話，栗色頭髮的絕世美女熱情地對王志與高雄招招手。“先上車吧，我們可以在路上慢慢談。”

　

　“好啦，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這段時間我發生的事都告訴你了。”說得有些口乾舌燥，王志從車內的冰箱中拿出兩瓶水。“可以告訴我你這段時間的經歷嗎，明日奈?”

　“呵呵~”沒有回答王志的問題，世界的守護者反倒用視線鎖定了一身常服未穿艦裝的高雄。“徒弟呀，能告訴我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麽關系嗎?”

　“您想必就是結城明日奈小姐對吧，在下高雄。”以不輸對方的氣勢回應著明日奈，高雄表情嚴肅地低頭致意。“承蒙王志閣下幫助，在下這才認清現實。目前在下尚處於修行中，還請多多指教。”

　在對話的過程中，兩位各有千秋的美女雙眸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對方，旁觀的王志甚至可以感到她們的視線正在空中進行激烈的交鋒。就在他打算開口勸阻時，結城明日奈乾脆地撇開了目光。“真沒想到居然又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哇哈哈哈，小子你滿厲害的嘛，有我當年的風范！”就在王志為對方那幽怨的表情與語氣而有些尷尬時，前排的駕駛座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笑聲。“我友情奉勸你一句，要記得戴套--呃！！”

　收回了手刀，明日奈臉上再度出現了和煦的笑容。“抱歉，我剛才說到哪了?”或許是被她這果斷的動手所震懾，接下來的路程不管是負責開車的巴恩還是隨行的高雄都沒再插嘴，明日奈也得以利用這段時間針對某些王志關心的問題給出了答覆。

　與東奔西跑的王志不同，明日奈從他上次離開到這次重返始終未能離開這個世界。一方面，是她已經厭倦了像是無根的浮萍那樣在許多個世界裡漂泊;另一方面，是確定了這個世界坐標的穿越者們發動了一輪更甚一輪的攻擊，她的責任感讓她選擇了留下。

　戰鬥的初期，防守方在茅場晶彥的幫助下佔據了優勢。當幻想鄉的第一支援軍抵達後，場面佔優的他們甚至發動了反擊，摧毀了穿越者軍團在世界外設置的空間定位器。

　可惜他們的好運也到此為止。隨著敵人在世界外安裝並啟動了一整套的女武神生產線，大量的女武神被投入了這個世界。她們或是像琪亞娜所遭遇的那樣去破壞某些可能影響到茅場晶彥力量發揮的節點與設施;或是燒殺擄掠企圖逼迫防守方現身以消耗他們的實力;甚至乾脆被當作炮灰以軌道空降的形式砸在結界上，只為了試探茅場晶彥布置結界的弱點。

　如果只是敵人的實力提高，那麽明日奈還犯不著這樣隱姓埋名躲起來。但讓她有些始料未及的，是這個國家人類政權的異動。因為茅場晶彥對於控制凡人政權不感興趣，而明日奈也不希望過多參與政治。所以他們之前只是對日本政府吐露了部分真相，並以提供穿越者的技術為條件換來了對方的不干涉。可隨著量產型女武神們不惜代價的攻勢，這種默契逐漸消失了。

　RECT開始受到政府部門的監視，巴恩居住的桐谷道場出現了可疑的黑衣人，黑雪姬的那些駭客小夥伴們則在大夥經常聚會的地點發現了許多監聽用設備。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得到了穿越者某些黑科技的日本政府已經不滿足於當個看客。

　如果是在和平時期，結城明日奈有一百種辦法整的那些政府首腦痛不欲生。但現在她幾乎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抵禦穿越者上，所以對此只能選擇視而不見。而他們的暫時退讓被解讀為了懦弱，所以各國政府愈發肆無忌憚起來。之前菊岡誠二郎的行為，就是一個旁證:換了王志上次來的時候，他估計連個屁都不敢放。

　王志倒不知道自己不過離開了數月，情況就已經如此糟糕。“那你們打算怎麽辦，繼續退讓下去?”“哼，那幫家夥未免太小瞧世界意志了。”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冷飲，明日奈將瓶口對準紅潤的嘴唇。“援軍明天就會抵達，到時騰出手的我們就能把他們連同穿越者們一起給收拾得服服帖帖...對了，菊岡誠二郎當時沒有動粗吧?”

　“沒有。”想起薙切繪裡奈提供的情報，王志就感到腦袋發脹。如果那家夥真和自己前世所玩遊戲裡是同樣的性格，那他的麻煩絕對不小。不過明日奈剛才的說辭，也讓他記起了自己今天所要辦的正事。“我們還有多久到達?”

　回答王志的並非後座的結城明日奈，而是一身司機服飾正在駕駛的巴恩。不得不承認，這位阿拉德世界的劍聖只要不擺出那副壞笑的嘴臉還是很帥氣的。“還有十分鍾左右...如果不堵車的話。”通過後視鏡觀察著王志，發現他面無表情的巴恩很快收斂了笑容。“怎麽了少年，你的臉有些陰沉呢~”“等會你就知道了。”把臉貼在車窗上，目視著外面往來車流的王志淡淡道。

　盡管平素表現得很輕浮，但巴恩的駕駛技術還是值得稱道的。十分鍾過後，轎車停在了一棟純白的建築門口。牆上懸掛的紅色十字以及進出的醫護人員，都表明了這是間醫院。

　或許是為了讓患者更好的恢復，身處鬧市區的醫院後院被改造成了一個大花園。鬱鬱蔥蔥的青草和灌木叢間，是碎石鋪就的小徑。枝繁葉茂的大樹就像一把張開的大傘，擋住了已經開始炙熱的陽光。再加上周圍盛開的不知名鮮花，很容易讓人忘記不遠處就是鋼筋水泥所構成的世界。

　在導診台護士的引領下，一行人很快找到了正坐在輪椅上閉目養神的重村教授。“重村教授，好久不見了。”作為來訪者，王志主動打起了招呼。聽到他的聲音，滿臉絡腮胡的男人這才睜開雙眼。“王志先生，結城女士。”操縱著輪椅面朝王志，他有氣無力地舉起一隻手示意。“以及這位不知名的小姐，你們好。”

　早在護士帶路的過程中，王志已經從明日奈口中打聽到了重村教授的具體情況。在那天晚上的襲擊中，他的雙腿自膝蓋以下被完全切斷。當醫護人員趕到現場時，發現斷腿因為離體時間過長已經無法縫合使用。除了腿部受創，重村教授還在腹部挨了一槍。子彈透體而過，導致了他的脾髒受創並大出血。若非結城明日奈在上次教授遇襲後給他配了個腕表式的求援信號發射器，估計這位電器生理學方面的達人早就涼透了。

　如果教授身處王志前世的二十世紀初，那麽他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在輪椅上半死不活地過往下半生，好在這個世界的醫療科技相當給力。雖然還無法做到活死人肉白骨的程度，但人造義肢和器官已經開始投入臨床運用。所以教授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養好身體，為接下來的移植手術打好生理基礎。

　在寒暄與介紹後，清楚教授需要多休息的王志很快步入正題。“重村教授，對於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所以能麻煩你和我說說那天晚上的過程嗎?越詳細越好。”

　用眼神與旁邊的結城明日奈進行了一番無聲的交流，似乎猜到王志來意的重村教授清了清嗓子開始了他的敘述。事件的前半部，與王志昨晚從琪亞娜處聽到的其實並無二致。那天晚上，當重村教授正熬夜與重村悠那合作為其改良聲音插件以便其舉辦第一場線下演唱會時，琪亞娜找上了他。

　雖然從未離開過這個世界，但重村教授好歹是被穿越者捅過的聰明人，所以他很快就判斷出身穿女武神裝甲的琪亞娜是異世界人，並友善地與對方交流起來。

　“當時的她問了我幾個問題，像什麽‘你是否認識德麗莎·阿波卡利斯’、‘你是否見過一個和我有著相同相貌的女人’之類的。當我告訴她我對此一無所知後，她表現得很沮喪。沒過多久，她就離開了。”用手拍著胸口重重咳嗽了幾聲，緩過勁的重村教授枕著輪椅扶手陷入了回憶。“我以為事件到此為止，沒想到她才過了幾分鍾就去而複返。因為她之前表現得毫無敵意，所以我也毫無懷疑地再度將她帶入了我的工作室。沒料到那位女士突然掏出腰上的槍對著我腹部開了一槍，我當場就眼前發黑昏了過去。等我醒來時，我正倒在血泊裡，而悠那已經不見了。”

　注意到教授的表情不似作偽，王志點了點頭直接把結城明日奈拉到旁邊。“你們為什麽認定這件事情是琪亞娜本體所為而非量產型女武神呢?就我昨晚的觀察，那些量產型在外貌上和琪亞娜一模一樣。”

　“不可能。”看到高雄已經知趣地湊上去分散重村教授的注意力，放下心的明日奈這才耐心解釋起來。“量產型有個共通點，她們的雙眼是紅色的。而襲擊教授的琪亞娜，雙眼是藍色的。你別看教授戴著眼鏡，但他觀察一向很細心。如果那真是量產型，他當時肯定會起疑。”

　王志仔細回憶著昨晚所見，發現明日奈說的並沒有錯。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如山鐵證，琪亞娜才被認定是襲擊重村教授、綁架重村悠那的凶手。有口難辯的少女隻好帶上無條件相信她的雷電芽衣躲了起來，並在獵殺量產型的過程中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作為她現在的直屬上司，王志的直覺和技能都告訴他琪亞娜並未說謊。可按照少女的說法，她那天整個晚上都在與落單的量產型們戰鬥，根本未去教授的住所。而且從邏輯上這也說不通她殺教授綁架悠那的好處看不出來，壞處顯而易見。那她又有什麽理由，要特意去做一件對自己弊大於利的事呢?

　把琪亞娜昨晚的證詞轉述給明日奈， 王志摩挲著下巴站在原地思考了起來。他的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但是考慮到現場當時只有教授一個人，而他又不懂自己世界那些---等等！他突然渾身打了個激靈，回過頭一把抓住了正與高雄談笑風生的重村教授胳膊。“教授，別緊張！”將手放在對方的小腹位置，他大聲對周圍之人解釋著。“我要用力量偵測他的傷口，看看能否得到線索。”

　“哎，這個好吧！”先是被王志的突然之舉嚇了一跳，重村教授似乎想到了什麽很快平靜下來。“如果這能讓你更快找到我女兒，我不介意。”

　大概一分鍾過後，滿頭大汗的王志松開了摁在對方膝蓋位置的手。“謝謝你教授，等你手術好了來找我，我請你吃飯。”努力對輪椅上的男人擠出笑容，他搖搖晃晃走到旁邊的石凳上一屁股坐下。將頭倚在見勢靠在身邊的高雄肩膀上，他對面前的結城明日奈眨了眨眼睛。“問件事，你聽說過觀察者嗎?”

　(端午快樂，兩章合一)

　(本章完)提督的二次元大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