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明白了。”兩側發辮如鑽頭的少女手持通訊器，面無表情地連連點頭。結束與對方的聯絡，她衝餐桌邊的兩位同伴豎起大拇指。“大人說他今晚不回來了，讓我們自行其是。”

　“那我們還等什麽，直接開始吧！”早就被滿桌美味佳肴挑撥得食指大動的琪亞娜沒等對方說完，就把手中的湯匙伸向了還冒著熱氣的麻婆豆腐。“我開動咯~~”

　哐當一聲，毛糙的銀發女武神被巨大的機械拳頭懟在臉上，整個人如同陀螺般旋轉著飛出餐廳。“這是芽衣做給我的專屬品，你不要碰。”布洛妮婭打了個響指，比她身體都粗大的金屬臂縮回泛著漣漪的空氣裡，很快消失於無形。

　少女想表達的意思很明確，但琪亞娜也並非會輕易放棄的主。一個收腹從地上跳起，她壞笑著從個人空間裡拔出雙槍。“來啊矮子，現在你已經不是隊長了，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面無表情打了個響指，布洛妮婭身後剛消失的巨大機器人再度現身。鋼鐵的雙拳用力相撞，它很快擺出了戰鬥姿態。“說得好像我當年打敗你是靠著隊長身份似得。”不甘示弱用言語回擊的同時，布洛妮婭雙腳離地微微浮在半空。“重裝小兔，準備戰鬥。”

　眼看二人有大打出手的趨勢，雷電芽衣再也坐不住了。“都給我冷靜下來！！”語調逐漸高亢，黑發的古典美女主動介入已經劍拔弩張的兩位女武神中間。“別忘了，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救世軍的成員，而是王志大人的親衛隊！”

　這句話如一瓢冷水，瞬間澆醒了琪亞娜和布洛妮婭。兩個少女面面相覷良久，最後不約而同收起武器。“吃飯吃飯，本小姐都快餓死了。”琪亞娜看上去就像無事發生過，與恢復冰冷表情的布洛妮婭一前一後坐回原位。很快，餐廳裡就只剩下餐具碰觸與咀嚼食物的聲響。

　與另兩人不同，從小就受過良好教育的雷電芽衣不但相貌過人，家政能力也十分出色。由她操刀的晚餐讓布洛妮婭和琪亞娜根本停不下手中的筷子，直吃得小腹微微隆起才罷休。“啊~~大滿足！”舔乾淨嘴角殘留的冰激凌，琪亞娜靠在椅背上傻笑著。待到雷電芽衣起身開始收拾餐桌時，她突然沒頭沒尾問道:“大色狼…呃不，大人對我們晚上的行動有什麽安排嗎?”

　正意猶未盡盯著之前盛麻婆豆腐餐盤的布洛妮婭聞言，馬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大人隻說讓我們明天早上陪他去迎接盟軍，其他什麽都沒講。”

　“那我可以——”“不行！！”沒等琪亞娜說完，布洛妮婭就打斷了她。“你不能再貿然出擊，這太危險了！”被對方插話的銀發少女撅起小嘴，無意識地用指尖快速輕點桌面。“真的不行嗎?”她兀自不死心地做出嘗試，得到的是布洛妮婭沒有商量余地的回復。“不行！！”柳眉一皺，布洛妮婭感覺此事內有隱情。雖然她們都有責任把那些走上歧途的同胞們消滅，可琪亞娜未免太過熱心了。“你是不是有什麽情報瞞著我?”

　整個人就像發條失靈的娃娃那樣身體僵硬，琪亞娜臉上露出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真的，本小姐從不騙人！”

　琪亞娜蹩腳的撒謊技術顯然瞞不過布洛妮婭，褐發少女俏眼半閉狐疑地打量著她。就在她們大眼瞪小眼之際，正背對二女洗碗的雷電芽衣歎了口氣。“符華來了。”

　甫一聽到那個名字，布洛妮婭褐色的眼眸直接變成了紅色。琪亞娜見狀，眼疾手快攥住了她的皓腕。“冷靜，你忘了上次失控的代價嗎?”小小的鼻頭髮出粗重的喘息，布洛妮婭整張臉漲得通紅。花了近一分鍾調整好情緒，她機械般地回過頭。“可信度有多高?”

　“八成。”捏住餐盤送到水龍頭下擰開開關，雷電芽衣不假思索給出了答覆。“她稱呼琪亞娜為‘琪亞娜同學’而非K-423號實驗品，這說明她應該不是本人。”

　右手握拳重重敲在桌面，琪亞娜表現得鬥志昂揚。“不是本人也無所謂，她肯定知道出入我們世界的密匙。只要逮住這家夥，幻想鄉有的是能人讓她開口！！”

　雖然內心恨不得將那女人大卸八塊，可一番考慮後布洛妮婭不得不忍痛否決了琪亞娜的提議。“我們已經脫離救世軍了，這麽做不合規矩。”

　“欸，還有這樣的規定嗎?”琪亞娜整個人癱在座位裡，如喪考妣地喃喃自語著。“好不容易才等來這次機會，真的不想就這樣錯過啊————對了！”她突然雙眼發亮地豎起食指，臉上是得意洋洋的笑容。“我們可以擺脫大色狼啊！”

　“憑你對王志大人的稱呼，我就不看好你的提議。”布洛妮婭先是吐槽了一句，隨即摩挲著下巴開始認真考慮此提議的可行性。

　在仔細分析過後，布洛妮婭不得不承認琪亞娜的點子成功率還不低。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說服王志。回想著幾次見面時跟在他身後女性的特征，她先是不動聲色低頭打量了自己那能當搓衣板來使的可憐胸部嘖了一聲，隨即把視線放在了對面的琪亞娜身上。權衡過利弊後，她最終盯著雷電芽衣那婀娜的身段做出了決定。“芽衣，你說你曾經進行過新娘修行對吧。”

　就在三位女武神秘密商量的同時，王志又一次抵達了他的靈魂空間。

　仔細回溯了全天的行程，王志都找不到他降臨此地的原因。“該不會你們有話想對我說吧。”發現那些光團圍繞在自己身邊像衛星那樣慢慢旋轉，他開玩笑地打趣道。

　王志純粹是無心之言，不想其中一個光團越眾而出在他周圍以極快的速度飄舞著。而其他光團仿佛理解了它的企圖，識趣地退到旁邊。王志見狀好奇心大盛，一把攥住了這個主動湊上來的光團。

　短暫的恍惚過後，王志發現自己又來到了一個陌生之地。就在他借機觀察周圍時，背後傳來了輕柔的呼喚。“歡迎您，大人。”

　循聲側首，視線中是位與王志附身者差不多高的美麗女性。略帶凌亂的粉色長發在腦後綁成兩條發辮，瓜子形的俏臉讓她給人一種冷峻感，但貓眼石般的大眼睛和微分的櫻唇則給她增添了幾分可愛。

　雖然少女在打過招呼後就不再開口，但王志已經認出了她。伊卡洛斯，來自〈天降之物〉的女主角。她的表面身份是娛樂用萬能天使，其實卻是‘戰略用萬能天使’，甚至因戰力強大而獲封‘空之女王’。

　似乎是察覺到王志玩味的視線，人造天使的俏臉微微一紅。收起身後的翅膀低下頭，她恭敬地示意王志跟上。“請隨我來，諸位大人們已經抵達了。”

　“麻煩你了。”聽到自己的說話聲，王志不免有些驚訝。因為這個聲音比之現在他的嗓音更加悅耳，就如舞台上歌劇的詠歎調。說話聲都這麽好聽，真不知這具軀體的相貌有多妖孽。

　心頭胡思亂想的同時，王志借著跟隨伊卡洛斯前進的機會觀察起了她的打扮。此刻的伊卡洛斯打扮得與動畫中如出一轍:銀色的作戰服輔之以黑色條紋，隻護住了要害部位，大片的雪肌裸露在外;上身服裝款式猶如束胸，下身則是超短百褶裙和長筒襪的組合。唯有四肢與肩膀，能看到厚實的裝甲。

　“大人，到了。”前方引路的空之女王停下腳步，衝王志躬身致意道:“我因身份原因無法入內，請見諒。”

　“無妨，辛苦了。”衝粉毛天使擺擺手，王志目睹著‘自己’雙手握住門把。甫一推開大門，房內的聲浪就衝進了他的耳膜。

　“...我的想法經過了無數次計算，絕對是完美無缺的！”“屁個完美，亞雷斯塔你怕不是腦袋朝下太久腦淤血發作了。量變達到質變?你還不如抓兩萬隻猩猩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後的勝者當你的伴侶?”“別那麽洋洋得意，羅亞。你還不是被你的造物給殺死了好幾次，我記得她好像叫凱麗對吧。”來自不同人的說話聲一個比一個大，王志甚至懷疑這些家夥全是口含麥克風進行溝通的。

　未知材質的門極為厚重，移動時發出吱呀的聲響。房內的成員們也因這一擾動而停止了爭論，全都將視線放在王志身上。“很高興能見到諸位。請不必顧慮，繼續暢所欲言吧。”雖然成為了視線的焦點，可‘王志’卻表現得很有風度。在寬廣房間內長條桌的主位上坐下，他擺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借著‘自己’的雙眼，王志順勢以余光掃了一圈室內。他發現這其實更像一個教會裡的禮堂，有著高高的穹頂與四面五彩繽紛的玻璃。像是宴會舉辦才使用的長桌放置於房間中央，四面已經坐滿了人。裡面有很多人王志見過，也有很多王志並不認識。可他們任何一個的身上，都散發著獨特的氣質與強大的力量。

　就在王志觀察的功夫，場上的局面又發生了變化。一個戴著眼鏡穿著花格襯衫，怎麽看都像程序員的家夥加入了爭執。“量變當然可以引起質變！我的量產型安卓仿生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展開雙臂攤開十指，他表情狂熱地衝之前發言的白大褂老人咆哮著。“數據，一切都是數據。情感是數據，靈魂也是數據。只要數據足夠，他們就是無所不能的！”

　坐在王志右手邊某位西裝革履的金發俊男，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對方的大放厥詞。他用手一拍桌面，猛地站起身義憤填膺道:“卡姆斯基你不要混淆概念，你對那些仿生人暗地裡植入人造情感的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自己的世界建立仿生人帝國是你的私人興趣，別妄想靠這招那戲弄大人！”“喝~~~”面對西裝男的指責，程序員表情不悅地托了托鏡架反唇相譏道:“那你呢，奧托?你鼓搗你的人造娃娃，真的僅僅是用來對抗崩壞嗎?”

　眼看著場面上的局勢已經一觸即發，‘王志’突然用手指輕輕叩擊了三下桌面。“諸位，能讓吾說幾句話嗎?”他的話如同被附加了魔力，原本嘰嘰喳喳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諸位在各自的世界想必不是人傑就是英豪。吾對於這種人造生命並不精通，也就不在諸位前班門弄斧了。”站起身子環顧室內，王志這才發現桌外的陰影中還有許多臉孔。“承蒙諸位信賴，吾這才能成功建立守護者同盟。”

　感受到室內眾人紛紛點頭附和，‘王志’抬頭輕輕打了個響指。“諸位剛才的爭論我看在眼裡，更記在心上。諸位試圖將自己最優異的技巧與吾分享，吾亦甚是感激。可吾最近產生了一個疑問。她們---僅僅只是機器嗎?”

　“吾很清楚，諸位對於各自的造物都有著不同的看法。”攤開的手掌掠過桌邊的生命維持裝置，某個看起來不男不女的家夥正頭朝下浸泡在紅色液體中。“有的將其視為自己成神的階梯。”隨後掃過一個全身上下幾乎完全機械化的白大褂矮小老人。“有的將其當成是渡過無聊時光的玩物。 ”當手指停在卡姆斯基身上時，王志感覺自己的嗓音帶上了些許的憤怒。“還有的試圖把他們當成人類的替代品，亦或者是工具、玩伴什麽的。”

　“諸位，吾曾與羅傑斯先生把酒言歡，對於他的很多看法頗為欣賞。所以吾不會強迫諸位去改變，吾只是不願吾之子嗣受到吾的束縛而無法進化。”面帶微笑看向左方，王志赫然發現一個通體漆黑的女性已經出現在他身邊。“吾誠摯地期待，諸位能與吾分享你們有關人造生命的技術。作為回報，吾也會將吾的部分心得贈予諸位。”

　隨著女性距離的接近，王志亦看清了她的面貌。盡管此時的他僅有靈魂，但還是不自覺打了個哆嗦。“這是吾的第一個孩子，希望諸位能帶給她更多進化的可能。現在，告訴諸位你的名字。”

　“是，父親。”有著金色雙眼的高挑少女對房內主人鞠躬致敬，隨後微笑道:“初次見面，我是觀察者阿爾法。”

　(兩章合一，今日一更)

　(本章完)提督的二次元大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