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疾奔的腳步，王志擦去了因為快跑而流出的汗水。站定身子後，他用複雜的目光看著不遠處那熟悉的攤位。

王選剛剛開始時，王志曾經攜手艾米莉亞漫步在王都的街頭。當時的街上可謂是接踵摩肩，王志甚至要緊貼艾米莉亞以免她被人潮衝走。

這樣的盛景再也看不到了。如今的王都街道上只有著寥寥無幾的行人和車輛，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失去了笑容。看得出來，魔女教那迫在眉睫的威脅讓所有人都很擔憂。

不過卡德蒙笑得很開心，因為他的攤位迎來了一位客人。“還是小哥你有眼光，那些笨蛋整天光看不買，我都懶得去搭理他們。”他邊往紙袋裡裝蘋果邊拍著胸脯保證道。“如果下次想吃還可以來找我，我每天都在這裡賣水果的。”

“大叔，我覺得你還是友善點比較好做生意。”有著吊眼角的少年微笑著把手裡的錢遞過去。“畢竟，像我這樣願意去相信你的人不多。”

收下錢的卡德蒙正準備找零，看到走近的王志立刻雙眼發亮。“王志，好久不見啦。”他指著那些還沾著水珠的蘋果自豪道:“買一點吧，保證美味。”

王志想了想，豎起了食指。“幫我拿一袋。”

利用卡德蒙挑選蘋果無暇他顧的機會，王志把手放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好久不見了，昂老弟。”

“是啊，好久不見了呢前輩。”穿著打扮和傭兵無異的菜月昂笑嘻嘻地拿起一個蘋果，用袖口擦了擦就吃了起來。“我還以為要在附近等上好一會，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呢。”

接過了卡德蒙遞來的一袋蘋果，王志沒好氣地給了對方一個爆栗。“好啦，你就打算站在這個連椅子都沒有的地方和我聊天?”

“去盜品庫吧。”菜月昂揉著頭不加思索道:“那裡一向很安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輩你好像不貪杯對吧。”俯下身子在櫃台裡找了半天，菜月昂無奈地站起身，手上是一瓶牛奶。“我只找到了這個，湊合著喝好了。”

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牛奶，王志擰開蓋子灌了一口。“呸，難怪當初來的時候連菲魯特都不愛喝，這老頭到底兌了多少水啊?”

“你應該反過來問羅姆爺往水裡兌了多少牛奶才對。”看到王志的反應，菜月昂哈哈大笑起來。“我當初來的時候，他就是用這玩意來羞辱我的，說什麽小鬼才喝這玩意。”

王志放下了口邊的杯子。“你剛才說你當初來的時候?”他抓了抓後腦杓疑惑道:“可是我帶艾米莉亞來的時候，羅姆爺說根本沒聽說過你誒。”

“前輩。”同樣放下了牛奶瓶，菜月昂擦了擦嘴認真道:“你曾經說你聽過我的故事。那我問你，你知道我的能力嗎?”

王志點了點頭。雖然從來沒看過(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這部作品，但他還是在和朋友的閑聊中記住了菜月昂這個少年的特殊能力--死後回歸。

這能力其實很像遊戲裡的存檔功能。如果菜月昂死了，那麽他就會自動返回上一個存檔點重新開始。從理論上來說，如果他嘗試的次數夠多，那麽除非是無解的死局，否則無論多麻煩的局面他都可以通過一次次嘗試去化解。

想通了這些，王志對菜月昂剛才的反問也就有了判斷。“你是在以前的輪回中接觸過羅姆爺?”

“接觸過，不下一百次。”菜月昂從櫃台下拿出一瓶酒自顧自開始往杯中倒。“前輩，你就不想問點什麽嗎?”

“噗哈哈哈！”王志開懷大笑了好幾秒鍾才止住笑意。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起了貝蒂。因為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他從個人空間裡取出一罐咖啡遞了過去。“昂老弟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麽答覆她的嗎?”擰開拉環喝了一口，菜月昂眼睛一亮。“你說你喜歡她，對吧?”

“我說:如果你真的信任我，那麽你遲早會說，我犯不著追根究底去質疑你對我的信任;如果你不信任我，哪怕我追問你也可以撒謊。”取出又一罐咖啡倒入杯中，王志幽幽歎道:“這句話我當時是對貝蒂說的，但其實對你也一樣合適。”

“信任嗎?”少年眼中隱藏很好的警惕少了幾分。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默默地喝著咖啡。

直到易拉罐見底，菜月昂才打開了話匣子。“如果前輩你能在之前的輪回裡出現，說不定我真的能像玩遊戲那樣通過不斷嘗試迎來一個完美結局。 可惜啊，前輩你來得太遲了。”

本欲吐槽對方是離開了自己就手足無措的巨嬰，王志突然回過神來:菜月昂說的是輪回而非具體時間。這意味著在王志和北方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菜月昂已經經歷了不知多少個輪回。

“具體數字我忘了，不過我猜應該超過三位數了吧。”菜月昂無所謂地聳聳肩，抓起空易拉罐直接往角落扔去。“多輪回也不是沒好處，起碼我已經可以熟練地聽說讀寫這個世界的語言文字，對於大陸上主要的事件歷史和風土人情耳熟能詳了。”

“你知道嗎前輩，我原本很討厭你的。”沒給王志詢問的機會，菜月昂自己就給出了原因。“我曾以為既然我是被召喚到異世界的，那我怎麽著也該奇遇不斷好運連連，斷然沒有吃苦受難的機會。就像輕小說裡寫的男主角一樣，我只要往那一站，各種各樣的美少女就會爭先恐後地投懷送抱，各種各樣的惡勢力都會土崩瓦解。”

“所以我迫不及待想來這個世界大展身手。我覺得前輩你說的什麽危險什麽準備都是多余的，我當時甚至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好施恩給我。”一邊訴說著，菜月昂一邊把酒瓶口靠在了玻璃杯上。

王志用手指輕輕叩了兩下櫃面。“如果不介意，能和我說說你這個輪回打算怎麽做嗎?”

“前輩，那可是個很長的故事喲。”面對菜月昂半開玩笑的答覆，王志從個人空間裡取出了一個紙盒。“我這裡有金拱門的開心樂園餐，我們可以邊吃邊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