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你記住，到了那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你要是實在沒把握就說你是夕張的助手和同情者，其他一個字都別提。”北卡羅來納坐在座位上和趙麗娜面授機宜:“那幫家夥中大多數脾氣是非常差的，對人類有看法者也大有人在…”

因為潛艇內部結構狹窄，所以她們其實就坐在駕駛位後方。再加上北卡羅來納說話聲本就不小，自然被坐在駕駛位的人聽到了。

很顯然，北卡羅來納這番不含褒義的說法引起了駕駛者的不滿。“我們才不敵視人類呢，我們是榮耀的皇家海軍！”她回過頭抗議著。

“不要放松注意力你這笨蛋，前面是礁石！！”萊納面色大變，一把抓住了操縱杆用力後拉:“你想害死我們嗎?”

“切！有什麽好怕的，這點水壓根本無法壓碎我們。至於這位姐姐嘛…”少女的腦袋左搖右晃，連帶著腦後的金色雙馬尾也跳動著。“真觸礁了我會用防禦罩保護住她的，你就放心吧！”

就在趙麗娜有些哭笑不得時，自從進入潛艇就低著頭忙於書寫計算而無暇聊天的夕張頭也不抬來了一句:“既然你不敵視人類，那你願意讓麗娜當你的提督嗎?”

“麗娜畢竟是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而且心地善良，還是難得的女性提督。雖然缺乏作戰經驗，但她本就沒申請前線就職。不是很適合你嗎?”夕張抬頭拖了拖鏡架，戲謔道:“皇家海軍驕傲的一員，螢火蟲小姐，你的答覆呢?”

不知不覺晃動的金色馬尾停下了。“嗯嗯，如果只是合約的話…”

“好了前輩，玩笑話到此為止吧。”就在螢火蟲有些下不了台時趙麗娜出面打圓場了。“螢火蟲小姐，前輩她並沒有惡意，就當做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吧。”

嬌小的驅逐艦艦娘並未回頭，平淡地反問道:“你聽說過我的故事?”

先是點點頭，接著反應過來對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麗娜清了清喉嚨開口道:“我有個朋友在憲兵隊，他看過你的檔案。”

螢火蟲的故事其實並不複雜:她是在人類和深海的大戰初期誕生並加入軍隊的。在那個人類還要靠自己抵抗深海的時期，她們的存在不亞於彌賽亞(救世主)。

在量產型艦娘被大批製造出來前，為數稀少的原型艦艦娘幾乎是海軍的寶貝，海軍盡其所能滿足她們的需求。也幸虧大多數艦娘並不過度追求物質享受，這才讓海軍可以好吃好喝養著她們。

但這不是沒有代價的，那時的原型艦艦娘可沒有自由選擇提督的權利，她們的提督只能由上級指派。

軍部為螢火蟲選的是一個剛從軍校畢業的年輕人。他們覺得這是最佳人選:此人出身清白，不可能是別國的間諜;在校期間成績優秀，指揮一門更是得到了教官的讚賞;精神力測試成績完美，足以負擔一個原型艦艦娘全力運作核心。更重要的是他年輕英俊，和新生不久的螢火蟲應該很有共通語言。

軍部那些人事科的閑人連相貌都考慮到了，唯獨忘了考慮一樣東西:提督的癖好。而更糟糕的是，這個提督是蘿莉控。

事情的轉折頗為喜劇化，但結果可一點都不喜劇:當某天晚上提督爬上螢火蟲的床時，螢火蟲毫不猶豫具現了艦裝並用連裝炮懟在提督的臉上來了個零距離射擊。

殺害同僚、攻擊人類、反抗上級命令，這三項罪名加一起足以讓螢火蟲在牢裡蹲到世界末日。但一方面戰爭局勢焦灼，軍隊已經沒有寬裕到把戰力扔監獄裡吃閑飯的地步;另一方面，即使是最講紀律的憲兵隊內部，

對於螢火蟲行為抱有支持和同情的也大有人在。最後的處罰更像是走過場:螢火蟲以殺人罪被關進監獄，但其實她在監獄裡吃香喝辣過得不比外面差。而在此事之後，海軍也吸取了教訓，不強製給原型艦艦娘指定提督了。

因為陳家和趙家早年有過命的交情，所以陳利民和趙麗娜其實是娃娃親，他也就把這些原本機密的檔案給她看了。

所以麗娜很清楚，讓螢火蟲和自己簽約，對她而言還不如讓她自殺。這孩子受的傷太深，已經很難信賴人類了。她只是有些奇怪，照理來說螢火蟲不是還應該在牢裡嗎?怎麽大搖大擺跑出來了，她越獄了?

艙內安靜了下來，螢火蟲沉默地駕駛著潛艇;夕張低下頭繼續在紙上奮筆疾書，時不時抬抬鏡架喃喃自語;北卡羅來納專心地舔起了棒棒糖;至於麗娜則開始閉目養神。

“我們到了。”螢火蟲突然開口道。

張開雙眼，麗娜的眼前是一棟佇立在水底的龐大建築物。

透過潛艇的前窗口，可以看到建築表面的點點燈光。燈光照亮了附近的水域，依稀可見一條條遊魚在建築附近遊弋著...

等等，麗娜揉了揉眼睛。她懷疑自己看錯了，她居然在那些遊弋的黑影上看到了銀白色的線條?

當距離被拉進後，看清了那些‘遊魚’的麗娜一把抓住了夕張的手腕道:“前輩！那些是?”

夕張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耐煩:“是深海啦，快松手，我算到關鍵的地方了。”

趙麗娜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場四人中唯一一個為此慌亂的。“你們...不怕她們攻擊嗎?”

‘啵’地一聲把塞進嘴裡的整根棒棒糖拔出來，北卡羅來納輕松道:“她們的任務是守護這裡，又不是攻擊我們。這些家夥其實腦子都是一根筋，很認死理的。你只要不攻擊她們就沒事。”

就在北卡羅來納解釋的間隙螢火蟲打開了通訊器:“這裡是四號艇，我是螢火蟲，請求登錄。”

“指揮部收到，請到二號平台登錄。歡迎回來，我的姐妹。”對講機裡傳出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一擺操縱杆，螢火蟲操作著潛艇向著建築下方的一個開口駛去。隨著距離的接近麗娜感覺自己的手心不知不覺已經全都是汗了。

一隻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扭頭一看，北卡羅來納遞過來一根棒棒糖。“吃一根如何?這能讓你放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