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時間的愉快相處，遊戲店的生意一下子就冷清了不少。駝背那些小弟別的不多，就是時間大把，往校門口一等，逮著自己負責的學生就回家去，誰還敢出去通宵?

　　原本老師們還有頗多顧忌，怎麽說這裡也算是個教育機構，動用流氓怎麽想都是荒唐事。可再一打聽，原來那駝背和胡勇都是最早注資的校董，手裡還有四葉學院從不外放的股份，擔心一下子去了大半。

　　這還怎麽反對?反對股東到自己的教育企業來看看，這不是吃撐了嫌工資多麽。再加上包括心兒、菁菁、小豪甚至陸無涯在內的孩子們都認識駝背、彩頭，一來二去，班上的同學也都不怕了。混混們在孩子面前又克制，總算沒出現什麽出格的麻煩事來。

　　其他學生不怕歸不怕，被強行安排了監護人的問題學生們可就夠嗆了。甚至都不用什麽強製手段，光是往家裡一坐，這些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立馬老實了。一個個裝模作樣拿出作業來寫，半天也翻不過去半頁紙，也就混混同樣沒念過多少書才懶得察覺。

　　半強製性手段一出，就算是問題學生們都明白學校來真的了，本著不被開除的最低目標，大多數家境不算優越的學生們都收斂起來。

　　可也不是全部，就算胖子找來了混混和軍人，也不可能真的動用強製手段。對抗的學生不免還是出現了，吵鬧過後便是聯系家裡訴苦。

　　對於事情往這方面發展，陳亦鋒也早有預料，此前南都之行便安排好了後續。實際上，一個專門針對四葉學院學生家長的交流會已經成立，學校裡的大小事務，也都通過交流會傳達到家長耳中。

　　收到孩子消息的家庭第二天都被登門造訪，前去拜會的是林如萱和孫玨瑤本人。

　　一位是南都新編第三軍的副軍長，一位是異能協會實權會長，這樣的家訪陣容，就算是豪門富家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心疼兒子閨女的勁還沒過去，這兩人一上門立馬收了起來。

　　當然了，並不是說說明了情況，再找重量級人物登門就一定成功的，也有心疼孩子勝於性命的爹媽。本來是想送孩子去名校鍍金用不著太辛苦，可現在反倒是一個人在錢塘遭罪。

　　這一個於心不忍，別說是什麽軍區、異能協會，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二話不說簽了退學同意書，至於以後會不會林家、孫家打壓，此刻也顧不上了。

　　陳亦鋒從來不強勢，既然來者不拒，要走，自然也沒有攔著不放的道理。他心疼這些從小就要活在血腥中的孩子們，願意為他們提供哪怕是虛無縹緲的港灣。但能幫只是一時，胖子代替不了學生們的人生。

　　選擇，終究屬於學生自己。

　　陸陸續續退學了百十人，直到第二周周末，才算完全平息下來。和監護人同吃同住的活動已然開始，不知不覺，學生們肩頭的負擔多了好些。為了自己吃飽，也不讓家裡的阿姨、爺爺餓著，積極參加學校活動的更多了。

　　學生們在學校裡賺取學分，監護人也不是呆家裡閑著。

　　一個個打掃完家務活，做好了熱飯等孩子回來，就算是腿腳不便的老人家，也會等門口望著放學歸來的孩子。腦袋活的已經打聽起賺錢的法子，總不好意思一直吃用孩子們的，就算是身無長技，至少也是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給孩子一個不算冷清的家。

　　這樣的家很別扭，大人小孩認識還不到一周，又非得硬生生住到一起。別說是生活摩擦了，很多家裡連交流都難得一見。但縱然如此，還是有點滴暖意流露出來，就像母親曾經會做的那些小事一樣，悄無聲息輕扣些孩子們的心。

　　能有如此效果，對於支離破碎的內心來說，已經足夠了。

　　陳亦鋒一面連夜成立專門負責監察學生放學後活動的教師小組，一面又安置起孫玨琳的住所。在胖子堅持不懈的央求下，孫家大小姐終於放下家裡生意，跑這窮鄉僻壤來當孩子王了。

　　當然，這個窮鄉僻壤得看怎麽論了。南都市場廣闊，眼下也不論什麽退休、未成年的，是個人幾乎都能成為勞動力。再看看錢塘，人口總數也就四葉學院邊上這兩萬來人，胖子再富庶也比不了孫家底蘊，說禦姐是舍本逐末也未嘗不可。

　　不過窮有窮的便利，富有富的難處。別人未必能明白，獨自維持孫家一年多的孫玨琳卻深有體會。錢塘，未必就真不如南都，至少有小胖子時是這樣的。

　　“琳姐，您看暫時住這裡行嗎?山裡地不多，訓練場和宿舍樓的擴建剛開始，給您準備的辦公大樓也才動工。這小樓是按大小姐之前的房子建的，您先和大排球她們住二樓吧?”

　　這處別墅更像是接待所，平日裡也就明雅和宋倩雯來住住，顧清清都沒多少時間過來。裡頭空房間不少，比不了孫家富麗堂皇，卻也不算寒酸。

　　“住哪裡都行。阿鋒，既然你請我過來，那有些事咱們就先聊明白。生意上的事，我說一不二，你有權過問無權干涉。還有我是來幫你的，所以你自己也得對天下樓商會上點心。”放下行李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孫玨琳都沒給胖子嬉皮笑臉的機會，拿出一本厚厚的材料開口道。

　　“哦，我......”

　　“這個季度的收支報表我看了，學校的財政赤字很嚴重。基本上全靠突如其來的幾次大戰獲勝，才以勉強支撐學校開支，開源節流勢在必行。”戴上眼鏡，隨便翻了幾頁指給胖子，就算陳亦鋒不懂做生意也明白開銷太大了些。

　　想想也是，白白養活一萬學生不算，山上的各種工程項目又沒有間斷的時候，零博士來了之後科研費用又是一個大頭，還有各種吸引幸存者前來定居的宣傳、福利、活動經費。這林林總總一算下來，光靠符文助戰儀工廠哪裡夠。

　　“那您看看怎樣合適呢?我只有技術，但不太懂如何轉化成利潤......琳姐，全靠你幫忙了。”

　　要說胖子完全不會做生意也不對，他在幻境之時就做得很不錯。只不過時代背景完全不同，那會兒他是回到落後的農業社會，照搬歷史上成功、先進的變革末世，照本宣科就必然成功了。

　　可同樣是技術優勢，眼下他卻不懂自由經濟市場的更進一步應當如何，更做不到什麽信息、技術壟斷。盜版猖獗，符文助戰儀的生產資料已經從南都流出去了不少，北府、兩西京都已經陸續出現。

　　歸根結底，陳亦鋒不是專門做生意的料，他的身邊需要有一個孫玨琳。

　　“你不做計劃書，我幫你做了。看看吧。”禦姐莞爾一笑，對眼高手低的弟弟太了解了。大概是習慣了處處幫著，還沒被胖子請來錢塘前，就已經為他計劃好了一切。

　　“家電?”隨便翻看了幾頁，胖子抬頭有些不解。連保命的武器都不好賣了，做那些家電有用嗎?眼下這世道，未必有人願意花錢買這些吧?

　　“這是智能新城三部曲的第一步，佔領家居市場。”孫玨琳點點頭，孫家家大業大都做不了的事情，在這窮鄉僻壤興許能行。

　　“統計自今年六月，南都的人均月收入，已經達到兩百八十兌換幣。刨去內城高收入家庭，普遍也有兩百兌換幣上下。相比去年同期，增長率高達百分之八十，而相對物價上漲卻極其有限。阿鋒，你明白這裡頭的緣由嗎?”

　　胖子腆著個臉傻乎乎的搖頭，不好學也不勤問，一看就不是有出息的模樣。

　　“城市發展和消費觀念的衝突。”禦姐敲了敲茶幾繼續講課。“今年南都發展迅猛，可居住面積擴大近半，各項基建、經貿、市政和軍區工程，大行其道。換句話說人人都不缺活乾，勞動力價值自然就升高不少。”

　　“但是另一方面呢，南都市民又有所顧忌。他們明白眼下是末世，隨時出現點喪屍、變異體或者外星人都不奇怪。雖然城市發展勢頭好，卻也沒有多少人敢真的置辦產業。有了錢卻不買地買房，不創業投資，甚至連消費都停留在基本水平，物價自然就高不上去了。”

　　“說得好像挺對的，可這是賣家電有啥關系呀?他們難道有錢不買房子會來買家電?”胖子更迷糊了。

　　“問得好，雖然你這小家夥懶洋洋的，總算是腦袋還不笨。”孫玨琳笑罵了句，自然而然點了點胖子的腦袋，嫌棄他不肯好好學些東西。可這親密的動作又是讓陳亦鋒稍稍臉紅，想起了記憶深處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來。

　　“我曾做過調查，不動產不景氣歸根結底就是消費者心裡沒底，怕喪屍一來房子丟了，自然不會花閑錢在布置房屋上。所以，我說的家電製造不是常規意義上的家電，而是用你手裡技術開發的新型家電。”

　　“這批家電不用功能齊全，甚至不用多節能、精密、高效，硬性要求只有兩點，一是便捷，二是便宜。一個隨時能看的電視機，一個走到哪裡都能做飯的燃氣灶， 一個手表大的製冷冰箱，你來想想，去哪兒都能帶走繼續使用，消費者還有什麽理由不買呢?”

　　孫玨琳循循善誘，要是在孫家，這樣的項目根本無需多做解釋，手下人隨便想想都能明白個七七八八。

　　可陳亦鋒不一樣，他的創造性注定不能用常理限制。現在說得越明白，真做起來可改進的空間越巨大，他確實不懂如何做生意，可他卻很明白如何滿足人類的懶惰和貪婪。

　　“然後呢?三部曲的第二步呢?”胖子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可一聽之下立刻興致大起。他喜歡這個計劃。

　　“地產開發。一樣是借用你的高端技術，增強房屋的防禦性甚至移動性。在市場環境允許的情況下，甚至推出成本極高的便攜居所，就像你給賀香白的貨車一樣。”孫玨琳早有準備。

　　“第三步呢?賣武器了嗎?”胖子越聽越興奮，智能新城啊！一旦完全實現，整個城市都是他的潛在客戶。

　　“笨。”一個爆栗不客氣得落下，孫玨琳巧笑起來。“就知道打打殺殺。你不知道武器的城市流通稅，已經上調到百分之兩百了嗎?”

　　“那第三步......”胖子捂著腦袋甕聲甕氣。

　　“當然是推出智能管家系統，用機器人全方位介入消費者生活。把你先前賣出去的只能家電、車輛、房屋、儀器串聯起來，打造現實世界中的交匯平台。消費者的一切活動，都能在這個系統中實現。”

　　一個全新的世界，已經在胖子眼中呈現。那就是未來，就是屬於人類的獨特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