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怎麽可能!”九方杏臉上滿是慌亂,本該給惡魔靈者致命一擊的聖女,此刻居然站在了始作俑者那一邊。一旦她們矢口否認,她區區一個候選哪裡還有什麽可信度,驚恐萬分拔劍刺向那浮屠鎮妖,想要打破靈者的陰謀詭計。
寶劍直刺浮屠,一旁六位聖女都沒出手阻擋,劍鋒剛靠近寶塔便被那鋪天蓋地的濁氣侵蝕,寶劍寸寸化作灰燼,浮屠分毫未傷。
“這三千白骨,皆是意圖進犯我人間的強大戾獸,在場哪位道友若還有疑義,大可上前一試。”鴻雁婆婆不偏不倚,既不偏幫長老們,又沒護著後輩,浮屠就在廣場中央擺著,誰也做不得假。
要說靈者,那是兩千年前的事了,誰也沒親眼得見或許分不清。可要說這戾獸身上的濁氣,那江湖中人可就太熟悉了,尤其是十二道中的下四道,宗門頂尖功法都離不開濁力。
“騙人……你們騙人,你們敢說他不是靈者嗎?長老院已經被靈者收買了!這是靈者意圖控制人類的陰謀!”九方杏氣急敗壞,身邊許多聖女候選再次動搖起來,她和公冶晴好不容易拉攏的勢力一時間瓦解大半,怎麽叫女孩不著急?
“九方家的小輩,你口口聲聲說是陰謀,那老身來問問你,陰謀的目的在哪裡?昆侖歷來是兩脈同尊,師兄接管宗門數十載,可曾乾預分毫俗世之務?控制而已,又是從何說起。”鴻雁婆婆緩緩開口道,言辭也不激動亢奮,卻一下子說到了人心裡。更多人重新站到了昆侖正統這一邊。
“他就是靈者!你們相信我,聖女大典就是個陰謀!”
“你有證據嗎?”
“對啊,有本事拿證據出來啊。空口無憑這不是誣陷嗎。”
“下去!下去!”
這下都不用鴻雁婆婆開口,聖女本身安然出現就比什麽都有說服力。台下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勢成一面倒衝著九方杏而去。
“嘖嘖,老了老了比鬼還精,還真都是些人物啊。”胖子忍不住一陣怎舌,大小姐微微一笑,不用猜也知道現在喊得賣力的都是長老一脈的弟子。
掌握了輿論,就等同於掌握了主流思想,無論在各種環境都是一樣的。
先是請聖女出山等著九方杏跳出來,再以東帝君的蓋世之功堵住質疑聲,最後引導輿論禍水東引,把所有的攻訐引到九方杏身上。真要論起這玩權術的手段,十個九方杏也嫩著呢,她的所有舉動都在長老院預料之中。
“看來這姑娘撐不住了。鋒鋒,要是換做你,你怎麽打破這個局面呢?”大小姐好長時間沒和胖子膩在一起了,南都的工作也因為學劍放下了,大小姐甚至都開始考慮是不是真該搬去錢塘和她的男人一起生活。
“對我挺容易的,對她就難了。”胖子搖搖頭,九方杏已經輸了,神魔道不出現只是個忤逆師尊,出現了更糟糕,直接就是背叛宗門。她的孤注一擲,把自己放到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我來猜猜,是你的話應該會直接逼東帝君出手吧?”
“這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還可以拖延時間等神魔道偷襲,到時候什麽秘密都瞞不住。至於說怎麽拖延嘛……大小姐你發現沒有,歷代聖女的人數都不對,上一代聖女年紀最大也不到七十吧,習武之人這個年紀不該早早離世的。”
玩手段胖子或許不算精通,但說起揪小辮子和胡攪蠻纏,陳亦鋒認第二,也就宋倩雯勉強能第一了。
這些老東西綁在一起都不是個個啊。 “烏鴉嘴!你上輩子是狗屎投的胎吧,說什麽中什麽!”突然,長安生破口大罵一句,兩步躍起消失在大殿頂上。高台上的鴻雁婆婆往身後看了眼,朝著東帝君行了個禮,問候一聲匆匆離去。
“掌門師兄,此間事了,太虛境離不開人。老身先行告退。”
“師妹自便。”
昆侖最高峰,太虛境之上,此刻一有隊戴著面具的麻衣之人急速前行。太虛境不算大,因為處於山巔,看著高卻沒多少地方。麻衣人在石間起落,一個個目標明確,朝著一處險峰徑直奔去。
“動作快!時間不多!”領頭麻衣人的面具青面獠牙,像極了惡鬼,身法輕功最是上乘,遙遙領先甩開隊伍一大截。正當他會頭催促只是,一抹亮光自眼前襲來,下意識翻身側開,出掌猛擊地面,險而又險避開了襲來的長劍。
“什麽人!”
“戒律軍統領,尉瑩。”長劍利落穿過岩石,重新回到主人身邊。擋在前邊的是位婦人,眉眼如劍,不怒自威。
“刑堂的人......散!”青面惡鬼一揮手,身後之人自兩邊分頭突破。也不多做糾纏,一個個繞過尉瑩直接朝著目標狂奔。
“走哪去?”背後木匣瞬間四分五裂,每塊碎片在半空中都拆分成長短利劍,手掐劍決,二十余寶劍激射而出刺向灰衣人。
“煩人!”青面惡鬼一馬當先,迎上尉瑩。右手成掌拍出,黑色的濁力凝聚於掌心。長劍一接觸,尉瑩就心道不妙,急忙翻騰拉開距離,一回身寶劍已經被侵蝕近半。
“分!”青面惡鬼大喝一聲,周圍麻衣人紛紛出手破了劍陣,即使功力不濟也能做到自保。不再管尉瑩鬧騰,腳下加快速度繼續往前衝去。
“想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這裡是伍嵐的軍營嗎?”又一道人影現身,雙手插在胸前,嘴裡叼著草杆子懶懶散散。話音一落,黑白兩道人影左右襲來,黑色靠近連環猛擊,白色遠處強力轟炸,生生擋住了一眾麻衣人的腳步。
“聚、圍!”一半麻衣人自覺靠攏,另一半繼續突破向前。靠攏的那部分一個個施展功法,聯手之下逼得黑白兩道人影無處遁藏,秦曉樂無奈之下隻得重現本尊。
“看什麽戲,還不快來幫忙?”秦曉樂朝著陳瑾喊了句,雙手化成龍紋刀,飛旋跳躍,劈斬而下。胖子說了有高手會偷襲,沒想到這高手還是超出了預計,一人面對十來人壓力巨大,秦曉樂都沒把握全數留下。
“急什麽,上頭不是還有人嗎。”竹竿懶洋洋的,換了個姿勢把手抱在腦後,閉著眼氣定神閑。
剛說完,一株翠綠花草突然從灰衣人胸口暴起,破開血肉,落地生根。甚至沒等那個倒霉蛋反應過來,花草便反噬整個吞下了灰衣人,地上隻留下一片血色。
溫良自陰影中走出來,彎刀橫著擋住去路,一聲不響卻叫人頭皮發麻。
“合!變!”被尉瑩糾纏的青面惡鬼看得分明,越是有高手出現,心裡越是煩躁不安。此刻也顧不上什麽小心謹慎,大喝一聲變身黑熊,像極了此前那隻林海暴君。
灰衣人一個個仰天長嘯,蒼鷹、猛虎、羚羊、毒蛇,每個人或多或少都獸化為戾獸,身上那渾濁而深幽的濁力瞬間強大了好幾倍。
“見鬼!”秦曉樂暗罵一句,瞬閃突襲,目標是一只看上去不算厲害的冰狼。雙刀驟時冒出烈焰,毒泉自地下噴湧而出,兩邊同時攻向冰狼。
冰狼一聲咆哮,濁氣覆蓋皮毛一下子成了黑色的雕像。毒泉漫過分毫無傷,長刀落下,如同砸在了地上一般,根本無法入肉分毫。秦曉樂的連擊技竟然失效了!
“輪回影殺!”那邊溫良也動了,彎刀離手,自右邊劃過一個半圓襲向冰狼。彎刀有靈,出手便化作種子依附而去,那頭剛沾上冰狼皮毛,這邊溫良突然消失不見,下一秒便從種子的陰影裡破體而出,自內而外四分五裂。
只是沒想到,溫良的招數也失效了。
冰狼像是本就沒有生命一般,破開的皮肉下一刻重新隨著黑影聚合,扭動頭顱齜牙咧嘴,怒吼一聲奮勇撲向溫良。
“有點意思。”溫良絲毫不懼,下一刻又鑽進了另一隻戾獸的影子當中。正面傷不了敵人,卻能逼得它們互相攻擊,至少保命無礙。
只不過這兩人一旦沒了威脅,上山之路便沒了阻攔,四人重新恢復人身,一聲口哨重新奔向高峰。
“無垢無淨,大吉祥光!”陳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坐入定的佛陀。背後佛光一片皓潔,明明正逢中午,居然給人一種星光滿天的錯覺。
黃色的佛光隨著佛號聲四處蔓延,落在灰衣人身上點點融化那黑色濁力。陳瑾口中念念有詞,經誦越是到了後頭,黃色光芒越是閃耀,實力最弱的灰衣人已經無法維持變身,戾獸形態蕩然無存。
都是身經百戰的真正高手,溫良和秦曉樂如何能放過大好時機?一人一邊飛速出手,趁著黃光還未退散之際,接連收割著敵人的性命。
也算是這些灰衣人倒霉,濁力本該強大異常,偏偏遇上了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地藏十色光》。《地藏十色光》究竟是什麽功法?它既不屬於太玄經, 又遠超目前小靈山的佛學珍藏,血眼當初送給老五的石頭根本不是什麽惡魔之血,那本就是數千年前從地球流落出去的修煉法門。
當初創造是用來對付靈者的,戾獸當然也在其中,區區模仿戾獸的神魔道如何抗衡?也算是點背到了家,一生修為遠勝陳瑾,偏偏在性質上被死死克制,那青面惡鬼甚至都沒有反抗的機會,尉瑩長劍橫掃,腦袋便掉落滾下山去。
“厲害啊,這邊算是順利解決了,不知道阿鋒那邊怎麽樣了。”秦曉樂回到陳瑾身邊誇了句,遞出包煙坐下來。
“誰知道呢,死不了就成唄。”陳瑾造戒了煙,擺擺手繼續找了根草杆子重新叼起來。
“陳兄弟智計百出,看人看事最是分明,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我相信陳兄弟。”溫良也沒拿煙,家裡頭照顧著兩個孩子,怎麽可能去沾染這種習慣。
“多管閑事,最活不長的就是他。”尉瑩斜了三人一眼,自視甚高的流雲仙子,如何能忍受被人暗中保護?況且一來就是三個,這不明擺著是陳亦鋒的奚落麽?
罵了一句收起寶劍,頭也不回往山下坐忘境奔去。
“哎,女人......”秦曉樂搖搖頭,面露苦笑。
“哎,陳兄弟......”溫良也搖搖頭,面露同情。
“哎,你倆也不抽啊,帶著煙出來幹啥呢?正好,鬥地主會不會?用煙當碼子來兩把!”陳瑾沒啥可搖頭的,小胖子自己好著呢,有這功夫瞎擔心不如多打兩把。這世道能活多久誰知道,每一把牌都可能是最後一把,珍惜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