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協會收到的不公平待遇很快被傳到了市政廳,會長孫玨瑤更是表示必須給異能者們一個交代。另一邊告狀的民眾也不少,都聲稱遭到了異能者的毆打。
唐哲本就因為父親的事心煩意亂,老爺子似乎知道些什麽可就是不說,唐哲想用雷霆手段都找不到對象。如今這麽一鬧更是讓他心煩,異能者和普通市民的糾紛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兩者之間確實存在著本質矛盾。
一方面異能者實力出眾,但凡異能覺醒,身體素質便會大規模加強,普通人天然就無法面對異能者。另一方面,異能者憑借與眾不同的力量,輕而易舉獲得普通人終其一生都得不到的利益,殺變異體也好,生產能力也好,普通人都遠遠不如。
如果只是恐懼異能者為非作歹還好調和,可一旦牽扯到切身利益,就是唐哲拿出再多制度限制異能協會,眼紅之人依舊比比皆是。
實際上並不難理解,如果有人比你強,可這個強是靠努力可以靠近甚至超越的,那麽你未必會有多在意。可差距一旦拉大,拉大到再怎麽努力也沒有企及的可能,上升通道完全閉塞,強者恆強弱者恆弱,那麽兩極分化的不可調和矛盾就此產生。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就是在極其類似的情況下出現的。
普通人的心思唐哲理解,可異能者的委屈也實實在在。協會本就已經用條條框框限制他們,為了大眾安全還特意隔離居住,他們錢再多也就在協會用用,根本不能在外邊置辦產業。
因為特別,所以就得遭受不平等待遇嗎?異能者在覺醒之前同所有人都一樣,都是死裡逃生、吃盡苦頭才逃到南都的,憑什麽他們就得遭受不公平?
特殊的年代總是變亂激烈,無關對錯,大時代之中,犧牲和妥協總是在所難免。
林如萱受孫家姐妹所托,通過叔叔的關系,委婉表達了異能協會的尷尬處境。只是遇襲的是唐老爺子和顧清清,就是林如萱也說不出太多相幫的話來,誰讓最後領頭之人確實是異能協會的。
大小姐還算沉得住氣了,想到禦姐曾不遺余力幫助她們逃回南都,心裡的膈應總算是消除大半,但異能協會的清查勢在必行,誰知道下一次是不是襲擊市政廳甚至軍區?
兩天功夫,針對異能協會的內部特別調查組成立。為了不至於造成更大衝突,組長由唐舒婷擔任,孫玨琳任特別顧問,林蒼眠任行動組組長,可最大權限監察、訊問、拘留異能者。
這個消息暫時沒有對外公布,可對異能者會無疑又是第二擊重拳,他們在東郡出生入死,結果回來等著的就是內部審查?已經有不少人心寒了,誰是內鬼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自己受了委屈比什麽都重要。
礙於姐姐和唐舒婷面子,瑤瑤敢怒不敢言,雖然也配合審查,但抵觸情緒全在那張小臉上。孫小姐唐小姐這麽叫著,幾天把自己關在會長辦公室不露面,就是叔叔父親找來也不肯回家。
大小姐本就有火沒發泄,孫玨瑤陰陽怪氣的樣子更是觸怒唐舒婷。原本唐哲還希望靠女兒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結果大小姐一句話不說,任由調查組動用各種刑偵手段,打人他們打不過,關兩天兩夜不讓睡不給水還不手到擒來?
異能者的怨氣越來越大,矛盾愈演愈烈。
進出協會都有三道審查,最離譜的是門口還要脫光衣褲檢查,美其名曰看看有沒有夾帶重要情報。那可是異能協會的門口啊,
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麽做和打他們臉有什麽區別?男人或許還能接受,可女人呢? 帳戶被徹查還是第一步,收支記錄完全被記錄,行動隊甚至連上街都要跟在後面。每位異能者脖子上都被帶上了定位項圈,什麽人去過哪裡呆了多久一目了然,更一目了然的還是那個項圈,被不懷好意之人高笑成狗圈。
半個月時間,內奸沒揪出來一個,小規模衝突卻越來越頻繁。
上個街被人指指點點說閑話也就罷了,有錢還有不賣東西的,背後砸他們石頭的小孩不在少數,小巷裡打悶棍的也時有出現。要說行動隊跟著能保護他們一二也就罷了,偏偏那些人只是監視,根本不管異能者遭受的待遇。終究有忍不住出手的,一動手立刻被當成反叛分子逮捕,氣得瑤瑤差點一把火燒了市政廳。
還能理智分析局勢的只剩下孫玨琳,禦姐找機會拜訪了唐天。老爺子精神更差了,每天能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可孫玨琳還是從他那兒得到了一個突破口——松菊商會。
禦姐清楚現在的情況,不是把妹妹和唐舒婷拉在一起坐下就能解決的,或許胖子有這樣的的能力,可她卻決計辦不到。唯一的辦法就是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去,挖出背後主謀,把一切都拿到台面上來。該平反的平反,該冷靜的冷靜,之後再解決更細枝末節的矛盾。
好在異能者會還沒有全員返回,孫玨琳手裡尚有牌可用。
七月初,瑤瑤被姐姐逼著去了趟連雲,即是送寒雪所屬返回,又是考察連雲異能者分部的可能,這樣的大動靜自然被行動組嚴密關注。同時溫良又喬裝打扮,往南前往錢塘,林蒼眠抓住了這條消息,親自帶人尾隨其後。
這時孫玨琳才孤身前往東郡,暗中帶回了五名沒怎麽露過面的異能協會成員,其中就包括老鄧和虎子。
“鄧叔,你拿了啥好東西?給俺瞧瞧唄。”蔣折虎的全金屬化異能頗為適合搏鬥,東郡一役斬獲頗豐,不算戰後獎賞所得,光是殺了變異體悄悄眯下的晶石就有十來點,足以他過上一年半載好日子了。
“俺去換了點豆莢種子,這豆子好,長好了脆生甜著哩。”老鄧憨憨一笑,一手的布口袋打開給虎子看看,另一邊包得嚴實的紙盒卻沒拿出來。
“叔兒你又忽悠俺,這些是啥呀?給你倆閨女帶的嗎?”虎子打趣了老鄧一句,他當然知道常去老鄧那兒幫忙收拾做菜的女娃子。老鄧待無妻無兒待她們很好,手裡那點閑錢除了換酒種稻子,最多的就是花在她們身上。
“被打壞的海兔子皮,俺問差老爺討來的。做衣服不夠大,俺琢磨著回去打兩雙鞋子……”老鄧不好意思的笑笑,老實人就是討要一點東西都會臉紅,他可沒有虎子那麽機靈。
“回去俺讓胖嬸兒給你做,俺買點金線甲片,穿著好著呢!”虎子不差錢,對鄧叔更是沒啥舍不得,拿了瓶酒繼續往江裡打撈變異體。
晚上,一個面容猙獰的漢子找上他們,七轉八轉把他們帶到城外一處工廠,工廠被喪屍佔領倒也不會有人打擾。老鄧之所以跟著走是因為漢子的腰牌,異能協會會長令符。
“大小姐,都帶到了。”那漢子便是薑秉辰隊長,薑秉辰一直帶著隊伍在南都以北駐守水庫工程,根本沒有離開城被盯上這麽一說起,孫玨琳唯一能信賴且安全的只有這張牌。
“辛苦了。一會兒還得麻煩薑隊長。”孫玨琳點點頭,薑秉辰微微一欠身便推出去守住工廠入口。
“你們好,我是孫玨琳,瑤瑤的姐姐。”
“是大小姐……”老鄧看了看身邊,除了虎子之外還有三人他都沒什麽印象,連是不是協會的都記不清。
“這次找你們來是有特殊任務,事關異能協會和南都安全,其間隨時可能發生凶險。參不參與我需要你們現在就做出決定。”
“那個……大小姐,我能問問是要做什麽嗎?”
“不能。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也不用采取這樣的手段,這麽做也是為了保護諸位的安全,具體事宜只能告訴計劃內之人。 ”
“大小姐,這事兒是不是同二小姐有關哩?她出什麽事了嗎?”老鄧不傻,姐姐拿著妹妹的令牌出現在此,說和妹妹無關誰信。要說老鄧在意的人還是倆丫頭,可感謝的人只有那位會長二小姐,老鄧是個古板的人,始終覺著如今的一切都是二小姐給的。
“不光是瑤瑤,還有更多人。你們考慮一下,不參加也不強求。”孫玨琳挑出這幾個默默無聞的已經很難了,剩下不是年紀太大就是毫無自保能力。異能者大多耀眼,否則普通人也不會那麽眼紅了不是。
“俺參加。”老鄧立刻說道,二小姐需要這一個理由就夠了。無兒無女光棍一條,能報恩就在沒什麽相欠了,老派的人有著自己特別的魅力。
“那俺也參加!”虎子想得則完全不同了,這事兒這麽重要成了就是大功勞,一想起二小姐身邊那個漂亮姑娘,虎子的心就激動起來。現在的他還配不上柳姑娘,可將來一步步爬上去呢?虎子真喜歡柳玥怡,打第一眼見到就喜歡。
“大小姐……我家裡還有……對不起……”
“我也……”
“不礙事,參不參加全憑自願。只是不參加要委屈你們暫時就在東郡,等南都事了再接你們回來,事關機密希望你們理解。”孫玨琳贏了生氣,最終只有三人參加行動,還是有些不盡人意啊。
薑秉辰帶著兩位兩位回東郡,孫玨琳則細細說明了全部計劃,第二天天還沒亮,孫玨琳就趕回南都,這一夜之事沒有驚動任何人。
反手已經布下,成與不成已經不再由孫玨琳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