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心兒騎在醜醜背上，一路追蹤。小霞的氣味出現在好幾個地方，學校附近都找過了沒有，再往外就該出城了，心兒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心兒，有線索嗎?”悲風隨便找了幾家詢問，名單裡大部分都是孤兒，不是住收容所就是孤兒院。學費也多半是市政補貼的份額，真正有家的寥寥無幾，上午十點光景便和心兒匯合。

　　“悲風姐姐你終於到了。我和醜醜都找過了，內城周圍都沒有，再遠就是城外了......”心兒沒什麽把握，她還真沒有獨自處理類似事情的經驗。

　　“醜醜你聞聞這些。幾種味道有重合的地方嗎?”悲風並不慌亂。別人找不到不奇怪，可要是有個醜醜在她都找不到人，那真活該被醜八怪嘲笑了。

　　拿出從那幾家人那兒找來的孩子衣物，如果找到重合之處就能證明此事確實是人為。

　　“嗷嗚！”醜醜嗅了嗅衣物，最強烈的重合點居然不是學校方向，這一發現讓心兒和悲風都高興起來。悲風是因為自己沒錯，心兒則是想著能找到小霞了。

　　按照悲風姐姐的猜測，小霞是被壞蛋抓去幹活了，這樣的事心兒並不是沒見過，宋伯伯和宋哥哥當初不就是在礦山被關著嗎。只要是有用處就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人活著心兒就有辦法救小朋友們。

　　“醜醜快。早一分鍾找到，救人的機會就大一分。抓緊時間。”悲風說是那麽和心兒說，可人口買賣真的全是勞動力嗎?女孩送去當丫鬟當姑娘都算不錯了，至少有條命在，還有個更加惡心肮髒的勾當叫器官買賣，悲風甚至都無法和心兒開口。

　　“嗷嗚！”醜醜一聲咆哮，躍上屋頂瞬間消失在街道。

　　一路追尋，幾個氣味方向很凌亂，第一次交匯是在城西的廢棄廠房。只可惜醜醜沒有在這裡感受到了小霞的氣味，這一變化讓心兒立刻害怕起來。她雖然知道得不如悲風多，可世間萬千醜惡卻也懂個大概，人面獸心的畜生太多太多了，小霞她......

　　不敢多想，也不敢多問，醜醜繼續往這幾個味道的方向追尋而去。讓人高興的消息時，這個方向上有很多隻屬於孩子的尿騷味，大多都是新留下的，相信他們要找的地方就在離得已經不遠了。

　　最終，醜醜找到的位置是城西濕地公園對面的碼頭，那兒沒什麽人煙，只有些廢棄廠房依舊保留著。雖然喪屍的威脅已經消除，可遠離市中心始終交通不便，路上還真看不見什麽人影。

　　“老大，這批貨啥時候出啊，兄弟們錢都花完了，再不出貨飯都吃不上了。”廠房車間裡，一桌人圍在那兒打著牌，周圍全是吃剩下的餐盒垃圾，各種骨頭、貝殼扔了一地。

　　“就你小子屁話多！下午就來下午就來，這點時間都坐不住嗎?嫌沒錢是吧，沒錢你給老子滾蛋！”

　　“大哥你別生氣呀！我不說了，不說行了吧。你說咱劉爺也是，這麽好的行情還一個勁的低調低調，海關和水警都有咱們的人，還怕個屁......”

　　“你特麽今天廢話怎麽這麽多！我告訴你，上面什麽意思我們就怎麽做！再特娘敢和老子唧唧歪歪，老子弄死你信不信?”打牌打得好好的，大哥被這沒輕重的小弟弄得毛起，一酒瓶往他腦門砸去，啪嗒一聲血流一片。掏出槍罵罵咧咧好半天，小弟捂著頭一陣討饒才算放過。

　　“你們都給老子聽明白了，誰要是有意見就現在走人。留下的都特娘乖乖聽話，該出貨自然會出貨，等不及的現在就送你見閻王爺去！都清楚了嗎?”

　　“知道了大哥......”

　　“釘子呢?說找到貨還沒回來嗎?給他去個消息，再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是，大哥。”

　　扔下手裡的牌，小弟們也不敢再玩鬧，該包扎的包扎，該打電話的打電話，一個個都沉默等待著下午的貨船到來。

　　“心兒你等我，我去看看後面的小朋友。他們會說出小霞的......”

　　“悲風?”

　　“醜八怪你怎麽......咪啞。”悲風正要行動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住了她。抬頭仔細看去，懸浮梭果然隱身漂浮在半空中。

　　“咪啞都和我說了，你們先別輕舉妄動。心兒你別急，你的同學哥哥都會救出來，哥哥保證這些壞人再也害不了任何人。”陳亦鋒極少做出這樣的承諾。到了他這個層面，每一個承諾都是有代價的，而且代價往往伴隨著淋漓的鮮血。

　　“叔叔......”心兒好感動，自己不說叔叔還是發覺了，好像任何困難胖叔叔都會站出來幫自己解決。能遇見叔叔，是心兒最大的幸運。

　　“醜八怪你想做什麽，要不讓我來吧?”有些人注定當不了惡魔，有些人注定成不了榜樣。悲風手上的血已經很多了，她不介意背負更多血債。

　　“這次不用。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麽，記得都幫我錄下來，這回一個都逃不掉。”陳亦鋒的話裡有著難得一見的銳利鋒芒。名字叫陳亦鋒，性子卻圓潤柔和，即便是仇敵也不見得非要殺死，但是這一回，胖子當真是鋒芒畢露，殺意在言語中無法遮掩的蔓延開來。

　　“好。”悲風不再多說，問心兒拿出禦虛，神劍一點消失在身邊。現在的胖子，才是無可匹敵的。

　　“小折耳，準備好了嗎?”胖子之所以阻止悲風，除了怕打草驚蛇之外，還認定眼前的變故便是無間口中的機緣。與其自己一點點追查，不如信老和尚一次，也讓顧清清試試，那雙瞎了的眼睛能不能看穿卑劣和醜惡。

　　“我試試……”顧清清不明白自己怎麽可能辦得到學長的吩咐，可這世上她不明白的事兒太多了，如果是學長說的，或許真能發生。

　　工廠外，一輛麵包車疾駛而來，麵包車後邊被綁著的正是覺醒昏迷中的周琪。

　　“釘子！老大找你半天了，快進去，正發火呢。”

　　“怎啦?又是煙盒那小子胡說八道了?”

　　“除了他還能有誰。你快點吧，老大罵了好幾回了。”

　　“沒事兒！今兒我帶了好東西回來，保準讓老大消氣！”

　　男人一把扛起麻袋，也不顯山露水，帶著周琪就往裡走去。也不知道在辦公室說了些什麽，一出來又立馬扛著麻袋離去，老大的心情倒真好了許多。

　　“人都在吧?收拾一下現在出發！貨船兩點準時靠岸，就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裝貨，到時候幾個地區的老大都在，你們別給我丟人聽見了嗎?”

　　“知道了老大！”

　　“好！這次買賣數量大，回來每人都有獎金。我話撂這兒了，每人少不了五千！”

　　“哇！老大萬歲！”

　　“出發！”

　　兩批人分頭出發，釘子一個人上車前往內城，大隊人帶著被關押起來的孩子往下遊碼頭去。只是他們不會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完全暴露在了胖子的視野之中。

　　“悲風跟上去，只需要錄像不用出手。心兒，你和醜醜跟著回城，一樣拍好了那王八蛋。我來找小霞和其他孩子。”那邊一動，胖子立馬跟著發號施令。

　　救一個人容易，殺一個人也簡單，真正難的是把好事做盡，壞事做絕。

　　車隊很快抵達碼頭，陸陸續續也有其他車輛到來。無一例外，車裡裝著大群的女人和孩子，偶爾也能看見著男人的身影。不多時，該出現的貨船如期而至，水警放行毫無檢查，一靠岸邊開始了貨物交接。

　　“貨都齊全了嗎?老規矩，這邊點貨登記......”

　　“齊了嗎?是不是還少了?”

　　“誰！誰在哪了！”

　　船長驚疑不定，身後船員二十幾把自動步槍瞬間瞄準來人。帶隊前來的六個老大一樣互相看著，誰也沒見過突然出現的胖子。

　　“一個名字換一條全屍。給我個名字。”

　　“特麽的，哪裡來的小比崽子！狗東西活膩了是吧！”其中靠得最近的老大暴怒道，揚起助戰儀一炮朝著來人轟去。

　　“名字。”老大隻覺得自己眼花了，助戰儀結結實實打在了那個肥碩的身軀上，可來人依舊徐徐走來，身上半點灰塵都沒沾染，就和城外的強大怪物一般恐怖！

　　“打！一起......”白玉劍芒閃過，老大話還沒喊完，讓他更加肝膽俱裂的事情出現了。右手下意識格擋，可劍鋒卻沒有斬傷右手，只不過手臂裡像是有什麽異物瘋狂蔓延著，一會兒工夫便破開血管、肌肉、皮膚衝了出來。

　　石頭！自己的手裡居然長出了石頭！

　　“啊！我殺了你！啊......”

　　“名字。”那個身影在槍林彈雨中從容自在，盯準了這位老大又是一劍，左肩松軟無力居然像是沙子一般腐化散落，森森的白骨準順暴露。

　　“鬼！鬼啊！不要......不要殺我！”

　　“給我名字。”老大歇斯底裡的嘶喊著，助戰儀、手槍、異能符咒、晶石炸彈，所有的手段一股腦兒使了出去，毫無作用。

　　那把白璧無瑕的長劍簡直比死神的鐮刀更可怕，出來混的哪個是怕死的?可即便如此，老大也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經受這般痛苦的折磨。

　　“最後一次。把你知道的名字給我。”那個聲音似乎失去了耐性，白色的劍身上閃過綠光，磅礴的野性之力向老大壓迫而去。

　　“殺了我！有種你殺了我！我......”無數小種子落地生根，密密麻麻鑽進老大的毛發、皮膚、骨血之中。根須伸展、蔓延，一點點抽取這著血液和養分，顏色各異的嫩芽往外鑽去。

　　“啊！”疼，撕心裂肺的疼，這種痛沒有休止，沒有緩和，無時不刻在加深，剛暈死又被疼醒過來。老大別無他求了，一心想死卻無論如何都辦不到。半分鍾喉嚨就發不出聲了，一朵牽牛花從那兒鑽了出來，瞪大了眼樣子無比駭人。

　　“名字。”還是那個身影，還是那個兩個字，被盯上的第二個小弟居然坐倒嚇尿了。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魔鬼。原來，乾壞事真的會下地獄的。眼前這不就是地獄嗎?

　　腦子裡再想不了別的東西，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怕是沒法活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