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萵筍、番茄、絲瓜……心兒你看看還少了什麽嗎?總覺得有東西沒買。”大年三十當天，胖子一大早就起床把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雖然只是暫時租住的小單間，可這個年怎麽過全在這小屋子裡頭。

　　這才七點不到，胖子便帶著心兒逛起早市。這個點的菜最新鮮、豐富，再晚可就沒什麽能買的東西了。

　　“唔……還有土豆，咪啞愛吃土豆泥。還有悲風姐姐的玉米……還有叔叔最喜歡的茄子！”心兒仔細想了好久，這個所謂的菜市場還真不大，水產和豬肉攤位不少，可蔬菜數來數去就那麽兩家。年夜飯是不能將就的，就算買不到多跑幾個地方也值得。

　　“茄子啊，這季節還有茄子麽……”胖子不太確定，塑料大棚在近郊倒還能見著，可關鍵是得有人種出來賣不是。

　　陳亦鋒回南都之後，還是頭一回自己動手做飯，也就是親自逛過才明白，原來所謂的富足生活也一樣緊巴巴的。餓不死，卻也比不得曾經的日子。

　　“有的叔叔。”心兒牽著咪啞，怕胖叔叔偷懶還讓咪啞一起證明。“鬥笠爺爺就種了好多呢！”

　　“你們又去鬥笠爺爺那兒偷吃了吧?下午去找胡勇叔叔，別忘了要給爺爺奶奶拜年。”養老院裡的七十往上的老人不少，也有個把身子骨健碩的。以前是養花養草，現在為了解決吃飯問題種些蔬果養點雞魚，心兒口中的鬥笠爺爺就是其中一位。

　　“嗯嗯，心兒記得呢。”說著，小女孩小步跑到胖子身前像模像樣的練習起來，“叔叔除夕康泰，心兒祝您新年吉祥、萬事如意。”

　　“哥哥也祝心兒健健康康長大，今後有不再紛擾的人生。”笑著撫了撫心兒的平劉海。還別說，被大小姐帶回去生活了這麽些日子，心兒打扮得越發漂亮可愛，光是這腦袋上複雜的小麻花辮就不是胖子能辦到的。

　　“叔叔，今年你給心兒準備了什麽禮物呀?叔叔的禮物我都準備好了呢。”不光是心兒，一旁的咪啞也睜大眼睛看向胖子。論起來胖子這麽大個人了也算是長輩，和倆孩子過年怎麽也少不了大紅包吧。

　　“你們兩個小東西還想要什麽?我的家底兒還沒你們多呢。”捏捏兩張小臉，一手一個抱了起來，陳亦鋒扛著兩麻袋的蔬菜繼續采購起來。

　　悲風這天同樣很早就出門了，蔬菜胖子能隨便買到，但口感好的肉食、河鮮和山珍卻輕易見不得。說起來這也是悲風過得頭一個年。上次點背，眼看都已經小年夜了被死胖子擺了一道，沉寂至此才重新回到南都，對於新年這個最熱鬧的傳統節日一樣充滿了新奇。

　　“嗷嗚......”褪了毛的大黑狗從林間飛快奔回，朝著悲風小聲叫喚起來。

　　“我看看。對了，就是裂褶菌。你這鼻子倒是比我還厲害，醜醜你究竟是什麽?異獸、幻獸、靈獸都不像啊。”悲風手裡拿著張寫著大字的紙條，這是心兒昨晚賴在悲風房間裡好久寫出來的。靈葉洲的丹藥天下無雙，那藥膳也同樣玄妙莫測，悲風也想親眼見識一下。

　　“嗷嗚......嗷嗚！”醜醜斜著腦袋蹭起悲風，稍稍用力往前推她，似乎是想讓悲風去前面一探究竟。

　　“你還還找到什麽寶貝了?紫色馬勃......這裡居然會有黑松露?醜醜你是找到樹精巢穴了嗎！”悲風就是人形數據庫，區區這點東西怎麽會認不出來。本該在西南一代出現的菌類此刻跑到了南都，唯一的可能性立刻讓悲風高興起來。

　　樹精，低級、中級、高級中光有分布的變異體，攻擊性低下，平日裡就是傭兵們不小心遇上了也不會有危險。也正是因為攻擊意圖極低，整日和尋常樹木無異，只要別是作死砍樹砍到它頭上，一般來說還真察覺不出端倪。

　　但就是這種不起眼的變異體，渾身是寶這個詞就是它最好的詮釋。

　　根須是上品外傷藥，木材是優良的武器材料，汁漿能解毒能製作玄紙，儲存了異能的玄紙是傭兵們最喜愛的保命手段，如今一張異能玄紙已經能賣上三五百塊，就這還被瘋搶一空呢。

　　不過比起這些，悲風更在意的是樹精結出來的花果，尤其是高級變異體，那可都是最最精華的本命之力。心兒的單子上有一條叫奇花異果，什麽叫奇花異果?樹精身上的絕對算是！

　　“嗷嗚！嗷嗚~”

　　“還有花妖和竹怪?行了，花蜜和筍都齊了，醜八怪這下沒話說了。”

　　“嗷嗚！”

　　“再去找找別的食材。河鮮貝類，我采完果子找你去。”悲風可沒那些新年的忌諱，聚火成鞭躍向山谷老巢。

　　“駝背，你真不和我們一起過嗎?你說說你，孤家寡人老婆都沒有，除了我還有誰來收留你。”胖子去了養老院，幫顧清清把禮物送到成爺爺和景爺爺手上。當然，這些只是小禮物，那些食物、家電、活動器械也都從中心醫院送了過來。

　　“臭小子你有老婆嗎?沒有你說個屁啊。大爺和手下一班弟兄一起呢，你要是實在沒地方去就過來，看在心兒的面子上大爺收留你。”

　　“切，睡倉庫的主還有臉收留我......不去拉倒，我找阿龍去。”

　　“你甭費勁，阿龍跟著胡勇去碼頭了。新院的進度不能慢，他們晚上也得在工地上吃了。”

　　“何必這麽趕，大過年的都......”

　　“那是醫院啊，東郡南都之間還有更多醫院要建。和你說了也不懂，你哪能明白濟世情懷。走吧走吧，別煩我分配預算！”

　　“好好好，我不懂。你要想快些就拿著這個，我都揣兜裡讓你偷了，真是傻！”胖子扔下個手環，帶著心兒失望返回。能找的都找了，何凱在軍營不合適，寒雪又老讓自己吃虧，剩下好像還真沒人能找了。這個春節還是冷清啊。

　　叫了輛拉貨的車，一路上胖子又掃了不少年貨回去。心兒對瓜子、花生之類的堅果沒什麽印象，或許是沒吃過，問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究竟喜歡哪一種。作為敗家的典范，不知道就不買絕不是胖子個性，一樣一大包扛上卡車，很是寬裕的貨鬥居然被裝滿小半。

　　“叔叔，你買紅紙是要剪窗花嗎?心兒會心兒會！心兒剪得可好了！”其他的都幫不上忙，越是這樣心兒越想做些什麽。一看見熟悉的大紅紙就高興起來，以前每年過節都是她和二丫一起剪的窗花。

　　“對了，還有窗花，那哥哥再買一些。這些紙是用來寫對聯的，心兒會寫毛筆字嗎?一會兒哥哥教你寫。”好不容易回到人世間，南都的朋友們總算挨了過來，這頭一個新年好歹也要討個吉祥，就算只有幾個人也要辦得紅火熱鬧。

　　“我會我來寫！大胖子給我寫！”咪啞突然搶走紅紙，抱在胸前不撒手，還一個勁蹦蹦跳跳問陳亦鋒要毛筆和墨汁，一副不給我你也別想要的模樣。

　　“你會寫字?你別是想浪費我的紙鬼畫符吧。咪啞這樣不好，一針一線都來之不易，不能浪費知道嗎。”說著又買了一整箱紅紙，胖子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叫人無法信服，倒是一旁開店的老板樂得合不上嘴來。

　　“咪啞會，心兒的字就是咪啞教的。叔叔你讓我們試試嘛，我們也想一起布置。”心兒站在小咪啞那邊，倒是小咪啞真會寫毛筆字讓胖子很是意外，這本事總不能天生就會吧?

　　“好，還有大紅燈籠也給你們來扎。都買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布置咯！”

　　街道上洋溢著滿滿的歡喜氣氛， 天公作美，雪霽日晴，大街上更是熱鬧非凡。今年不是中心醫院不再舉辦大的除夕宴，而是市政廳接過了舉辦之責宴請全城，每個區每條街道都有慶典晚宴舉行。這才中午的光景，街上已經陸續出來不少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先去宴會的地點幫忙。

　　都是白吃白喝，再不動點手幫幫忙，大家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南都生活條件已經比別的聚集地高出許多，和東郡的互通往來更是讓市民的各層面生活提升不少。再加上陳亦鋒返回乾坤落定，隨手送的大比物資不算，光是重新開啟避難所就夠維系本次慶典了。

　　一切都是好兆頭，一個喜氣洋洋的新年正在邁步而來。

　　正因為身處末世物資貧乏，正因為時刻都有饑餓、病痛和傷寒的威脅，即便新年將至，各行各業也不敢多有懈怠。路上的店鋪依舊不少，來往的行商更是不窮，東來西往之間滿是人味，這不就是胖子在放逐之地朝思暮想的熟悉嗎?

　　“咪啞寫得還真好。心兒你們先呆著，哥哥再出去一趟。大過年了，沒算完的舊帳也該清清掉，新年新氣象，也別拖拖欠欠負累旁人。”

　　“哦！那叔叔也不可以欠我們禮物哦！”心兒不知道陳亦鋒說的是什麽，不過胖叔叔說話總是沒錯的。

　　“早就準備好了。都在你們小床下面擺著呢，不準偷偷拆哦。”胖子哈哈一笑，故意提前說出來饞他們。也不給心兒再提問撒嬌的機會，離開公寓房間匆匆趕往市政廳。

　　一個鍾乾，一個方遠，也該有個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