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鋒的斬首行動略有成效，除了他帶隊解決了十三隻高級變異體之外，悲風也獨自擊殺了九隻。南都城外四十余領頭怪物一下少了近半，變異體的攻勢確實滯緩，接連三天時間都退出百裡，給了南都更多準備的時間。

　　這三天時間裡，你南一軍、南二軍作為主力部隊接連調度分配，整個南都城外被嚴嚴實實布置了三道防線。再加上最外邊已經沒有能量維持的要塞堡壘，這就是眼下南都的全部力量。

　　大規模戰鬥未有發生，但小規模流竄卻沒有停過。倒不是低級變異體真在找死，而是這三天陸續有高手悄悄進城，身後不免留下些小尾巴需要部隊處理。

　　沒錯，第二次代理人試煉已經發布下去，有心爭一爭的經理和貴客們都把消息傳給了自己的代理人。倒是陳亦鋒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要不是常家兄弟從東郡傳出消息，他甚至還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兒。

　　南都成了試煉場，至少說明JR5不會親自出手，卻也不會輕易放過。一想起前一次被當成試煉的場景，舜華王國被搞得雞飛狗跳差點滅國，陳亦鋒更是頭疼不已，這別也是耶和華一手安排的吧?

　　“阿鋒我沒空招呼你，你自己找點事做。”何凱忙壞了，他們的一萬機甲兵團遭受的打擊最大，變異體突襲的頭一個目標就是伍嵐部。即便有機甲保護，一萬士兵也損失四成，這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許多都是一年前就跟著隊伍的老兵。

　　“你瞎忙什麽呢，嬌嬌姐都說讓你別添亂了。小凱你過來，我有事兒和你說呢。”胖子這些天跑斷了腿，自己分身乏術連身邊的人都用上了。除了明雅和大小姐擔子重不能動之外，剩下有一個算一個全成了信使，就是大排球都躲不掉。

　　“什麽事你快說，我不瞞你，指導員也受傷了，伍老大正憋悶呢。”何凱面色確實沉重了不少。自從瑾哥兒走後，隊伍只剩下伍嵐和羅鳴帶著，寧水遙雖然很得人心，但要說真正的威望遠不及陳瑾。如今羅鳴受了不輕的傷，壓力可就全落在老五肩上了。

　　“連羅長官都受傷了?”陳亦鋒心裡一緊，看向周圍更是忐忑。送去中心醫院的重傷者就不說了，光是留在營地處理的輕傷士兵就擠滿了商場大廳，城裡也沒有正經地方給他們駐扎，好在市民避難去了總算還有些空地。

　　“被一隻高級怪物偷襲的，得虧伍老大幫著擋了下......”何凱都沒法說下去，指導員堂堂異能者都遭不住，他們隊伍七成辦的傷亡率還奇怪麽。

　　“小凱，南都現在岌岌可危，我也是在沒什麽精力顧忌你這邊。這東西你拿著，不足以扭轉戰局但能保你一命。萬一真的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你至少能帶嬌嬌姐走。”陳亦鋒能做的都做了，甚至連失敗的後路都已經盤算好了。百萬大戰啊，說也沒把握一定贏。

　　“那你自己......”

　　“我有這把劍呢。好了我走了，幫我和嬌嬌姐說一聲。”

　　“好。阿鋒！”

　　“嗯?怎麽了。”

　　“要是順利渡過這次，我想回家看看，一起回錢塘嗎?”

　　“好，一起去。”陳亦鋒動了動嘴角，是該回去看看了，那個他不敢回想的故鄉。

　　“阿鋒走了?他和你說什麽了神神秘秘的，連個招呼都不打。”孟嬌嬌得到了南都避難所支援的醫療設備，倒是讓她輕松了不少。一轉身看見何凱走回來，手裡依舊忙活著問道。

　　“他慌了，

心裡也沒底，大概怕見不到我了吧。瞧，還給了我保命的家夥。”何凱從來不是有心機的人，事無大小都會和孟嬌嬌老實交代，雖然看起來傻了些卻很是讓人心安。　　“你怎麽打算的?”孟嬌嬌甚至都沒抬頭看看那寶貝的樣子，她和何凱同床共枕了這麽久，自己男人的這點心思還會猜不到嗎。

　　“嬌嬌……指導員受傷了，我想……”

　　“小胖子本來就是送給你的，你想好怎麽用就行了，不用和我匯報的。木頭，你想做的事我什麽時候反對過了?”孟嬌嬌也不避諱，看那為難的老實樣實在有趣，大庭廣眾就親了上去，傷兵立刻一陣哄鬧。

　　“那……那我這就給指導員送去！”何凱這麽個粗大壯，臉皮比姑娘家還薄，居然話都說不清楚的跑開了。

　　陳亦鋒剛從何凱那兒出來，立刻又找上了秦曉樂，又一個壞消息傳到了胖子耳中。

　　“不行的，我已經是盡力了。陳亦鋒，如今北府的局勢不比南都穩健，秦家更是銷聲匿跡了。龍空飛舟已經是董嫻竭盡全力才借來了，部隊只怕是……”秦曉樂稍有些慚愧，胖子幫他的時候可是二話沒有的，一回來就送給他一份大禮，可是現在……

　　畢竟林兆東、秦勇昊已經成為了歷史，人走茶涼，他秦曉樂又能怎麽辦呢?

　　“我這要求確實過分了些。也怨我，小樂謝謝你還留在南都，你也知道，光靠我了勸不走萱兒。”胖子撓撓光頭，他何嘗不知道希望渺茫。北府軍區歷經磨難，最終還駐扎在北府城的連一個滿編集團軍都沒有，想讓他們趕來增援太離譜了。

　　“萱兒的事暫且放放，南都可不能輕易舍棄。雖然軍隊我帶不過來，但幫手還是有一些，童掌櫃你還沒見過吧，她是最早楊老板來合作的。”

　　“天下樓！他人呢?已經到了嗎?”一想起天下樓就想到螽蟁蟊蠹四個家夥，楊無諱手下好像還真沒什麽女人，胖子第一感覺這位童掌櫃就是中年壯漢。

　　“還沒呢，說是下午能進城。到了我帶去你旅館見見吧，童掌櫃一直對我照顧有加，很值得信賴。”

　　“好，那就一會兒再說。小樂我還是那句，事不可為一定要帶萱兒走，她的父親和叔叔都在咱們眼前走的，我不想最後連她都......你明白的，對吧?”

　　“我明白。”送走陳亦鋒，秦曉樂看著遠去的背影搖搖頭，微不可覺的歎了句，“她可是林家人啊，你又明白嗎?”

　　趁著下午還有時間，胖子又前後跑了養老院和孫家。雖然也不是初次重逢了，但養老院的混混們見了胖子激動依舊，尤其是胡勇，死活拉著胖子大半天喝起酒來。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喝醉了就成了收音機，那張嘴得不得沒有停下的時候，說著說著又放聲大哭起來，聽得胖子更是傷悲。

　　“老爺子走前還惦記你呢，說你是好孩子，遇見你才讓他偷了一年回來......還有那巫婆奶奶，一直在說你要是還在就好了，阿華他們也不會......”年近不惑的壯漢一邊喝著，一邊抹著眼淚。大災變之後的生活不是那麽簡單的，即便物質上的缺乏還能將就、彌補，可精神和心裡的創傷卻無法挽回。

　　這個冬天離開的老人格外多，彩頭的一切回憶都隨著爺爺奶奶們一點點消散。

　　“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回來看看老爺子的......老爺子照顧，上回要不是他把酒換成白水，我......”聽著聽著胖子也哭了，他的肩上背著太多以前無法想象的擔子。心兒、咪啞、悲風、異能者、太玄經，還有那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靈者，每一樣都足以壓垮這個剛走出校園的年輕人，他好累，真的好累。

　　“別這麽說，沒有你我們現在可能早死了。錢塘已經是死城了，我們的命都是你和妹妹們給的......”這是老爺子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如今人走了，彩頭接過來繼續念叨著。

　　“不說這些，不說這些......”

　　走的時候，胖子面紅耳赤，他本就沒什麽酒量，這情緒到了尤其容易上頭。還是顧清清找上來說禦姐有事要商量，這才扶著陳亦鋒離去。

　　“小折耳，你說人為什麽要死呢......”胖子似醉非醉，嘴裡喃喃起胡話來，這人怎麽有不死的呢。

　　“學長......成爺爺說過，生不一定是好事，死也不一定是壞事。你把它看做開始和結束就不會計較了。”

　　“結束?哪有這麽容易結束啊......”

　　“嗯， 爺爺是這麽說的......其實生死，我們都只是看客。看不見生，看不見死，能看見的只有一生的二三事。這一遭走完也就這二三事，剩下是得是失都不計較了。”

　　“成爺爺豁達啊，等我活到那個年紀不知道能不能想明白。小折耳我偷偷交給你個任務，完不完得CD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行嗎?”胖子借著酒意終於做了決定，對錯都顧不上了，存亡之際活下去才最重要。南都得活下去啊。

　　“好。”

　　“你都不想想嗎?萬一是害人的壞事呢?”胖子傻笑了起來，顧清清這麽單純可怎麽在亂世生存啊。

　　“學長乾過最壞的事，就是讓我盜你同學遊戲號......但是最好的事說不完......我想了四年了呢，不是隨便答應的！”小折耳居然也有頂嘴的時候，揚起腦袋帶著小小的倔強。醉眼朦朧的胖子更是看花了，原來世上所有的鮮花都有綻放的一刻。

　　孫家離養老院不遠，市民避難路上更是空曠，懸浮梭沒用十分鍾就趕到孫府，胖子下來的時候依舊踉蹌著。

　　“阿鋒，我和瑤瑤......你喝酒了?”

　　“這麽多人啊?”胖子揉揉眼，確信不是自己眼花，孫家此刻已經聚集了數千人，三叔四叔也在其中。

　　“我和瑤瑤是想找你商量重組異能者的事，算了，你喝醉了先去休息吧。”

　　“異能者?還有異能者肯為南都而戰麽?”反問了句，陳亦鋒砰得摔倒，一旁的顧清清也帶倒在地。這家夥居然直接在孫家門口打起呼嚕來，讓孫玨琳好一陣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