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兩位都已經到啦。原來連大名鼎鼎的孫少爺都參與其中,難怪老板不用我留在南都了,兩位好本事啊。”騎著甲蟲降落在岐山唯一的火車站外,一落地就看見了等在那邊的孫宇和呂航。
田思霏利落上前,隨手把抓獲的俘虜扔在地上,大小姐陷入昏迷之中,這一摔手臂挫傷了大片。笑盈盈的靠近孫宇,一雙眼上下打量,似乎想看清楚這位孫家少爺的底細來。
“我和你不一樣。”孫宇不愛說話,甚至都沒多看田思霏一眼,面對呂航欲言又止臉上全是不安和擔憂。
“當然了,玉虛一脈的外事長老,自然不是我們這種半路出家的小角色能比的。孫少爺,你這麽做算是在幫家裡呢,還是害家裡呢?”田思霏本就不是好惹的,如今一切暴露更是沒了顧忌。不用考慮溫良愛不愛聽,不用在意胖胖喜不喜歡,說起話來爽極了!
“與你無關。劍拿到了嗎?給我。”
“當然。你們的呢?先讓我看看禦虛唄,胖胖一直當寶貝藏著我都沒機會仔細看看。”田思霏笑盈盈回應道,手上卻沒有一點讓出逢唐的意思。
“你不配。就算神劍被封印,你也不配碰。”
“孫少爺你可想清楚了。您的兩個妹妹都在我手裡,惹我對您可沒好處。”
“吵吵吵,吵什麽吵!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話誠不欺我。女娃子,既然大家已經上了同一條船,互相挖苦無異於手足相殘。小宇,你也少說一句。”開口的不是別人,竟然年紀最小的呂航。
此刻呂航的聲音徹底變了,蒼老而渾厚,言辭裡邊帶著滔滔不絕的野心。雖然是開口拉和,可口氣卻是高高在上,似乎沒有人能反對他的任何決定。強權,絕對的強權!
“是,師父。師父......呂航這孩子和弟子有緣,弟子能不能求師父格外開恩。”
“呵,原來孫少爺也有卑躬屈膝的時候啊。小女子今天倒是大開眼界了。”田思霏看什麽都不舒服,尤其是見到孫宇之後,毒舌起來根本停不住。
孫宇斜眼瞥了女人一瞬,沒說話而是單膝跪拜在小呂航面前,小呂航老神在在一副高深莫測的鬼模樣。
沒錯,此刻的小家夥已經不是呂航了。
昔日收復上西京一戰中,呂航的蛤蟆叔和花觀主一戰,最後雙方同歸於盡,都是殞命當場。可實際上,死去的只有杜東流一人,堂堂獨臂鎮守花染玉豈是輕易死去的?借著假死金蟬脫殼,以母蟲的特殊能力寄居呂航體內,那所謂的母蟲實際上早就和花染玉融合了,否則呂航身上的母蟲怎麽就比之前關康的強那麽多。
金蟬脫殼騙過了所有人的眼,此刻時機成熟,也該是借屍還魂的時候了。
“徒兒啊,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師所求的和你要的,說到底都是同樣的,眼下正是師徒二人同心協力之時,切不可為旁人分了神。”花染玉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即便外貌可笑,神韻卻在了三四分,孫宇更是不敢放肆。
“師父您再考慮一下,呂航太小,徒兒能為您找更適合的宿體......”
“荒唐!功業成敗近在眼前,還想著小家小業,豈不是本末倒置!為師心意已決,無須再言!”
“師父......”
“孫少爺,您倒是擺擺玉虛外門的架子呀。你師父不過只是八鎮守之一,可遠沒有你爺爺的地位。要不然你回家找爺爺哭訴一番,說不定老人家疼孬孫就來幫你求情了呢。
哈哈哈!”田思霏看熱鬧不嫌事大,這無事生非的本事和胖子有得一比。 “閉嘴!雞鳴狗盜之輩,你配提我孫家嗎?”一邊師父不放過呂航,一邊又是冷嘲熱諷,饒是孫宇好脾氣也耐不住,暴喝一聲頂撞回去。
“呦,小女子哪敢提呀!您孫家少爺背叛了舅舅和外公,你師父呢背叛了玉虛其它外門弟子,這般駭人聽聞的出身,我敢提嗎?你們師徒倒是一丘之貉,當真老鼠教出來就是會打洞。”一看孫宇還敢應自己,田思霏罵得更歡脫了。
幾個月忍在心裡的憋屈一股腦兒爆發出來。管它什麽狗屁背景實力,管它什麽狗屁對錯是非,她就是要罵,要惡狠狠的罵,罵到這天下再沒有更惡毒的言語為止,也只有這樣才回把多余的情緒全都罵個乾淨!
“下三濫的貨色,你又好的到哪裡去。你以為陳亦鋒和溫良會放過你?你瞞得過一時,瞞得過一世嗎?我能為了霸業殺掉陳亦鋒,你下的去手嗎?你的下場,必將是不得好死。”
“你!”田思霏一下子被抓住了痛腳,心裡的愧、怕、怨、纏全在這兩個名字裡邊。田思霏沒想到自己能在虛擬幻境遇上溫良和陳亦鋒,也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老板棋盤裡要吃掉的子。
如果能重來,她一定見面立刻把胖子淘汰出局,沒有恩怨,再無記掛。
“沙沙沙......三位到啦......克魯大人在裡邊等候多時了沙沙沙......請進吧......”說話間,一個披著鬥篷的矮小人影走出了車站。樓下的月台邊布滿了蟲子,列隊整齊行動統一,比之最精銳的士兵也不差分毫。
連蟲子都被訓練得井井有條,岐山的戰力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三人互相看了看,誰也沒多說什麽,跟在黑鬥篷身後朝著地下走去。
“嘎嘎!貢品呢!貢品來了嗎?”月台下的地面被生生破出個十米寬的洞穴,洞穴彎彎扭扭看不到前路,走了許久才聽見四面八方傳來的整天聲響,卻始終見不到聲音主人出現。
“克魯大人,是您的人類朋友到了。”黑鬥篷矮子顫抖著嗓音喊道。
“貢品!克魯要貢品!”咆哮一起,大地都連著顫抖起來。本就不穩的洞穴好幾處開始崩塌,立刻就有負責疏通的鑽地蟲趕來修補地道。
“克魯大人!此刻小鎮之中便有一百二十余極品等候您享用!這些祭品都是最鮮活的細嫩食物,每一個都充滿了玄力,這也是老夫獻給大人的禮物!”
“克魯要你們手上的!細皮嫩肉和剛出生一樣靈氣!快給我!”
“什麽?要吃唐小姐?”孫宇一愣神,這一旦給出去就等於徹底和四葉學院開戰,計劃還差最後一步,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吧。
“快給克魯!”岩層顫抖得更加厲害,頭頂的土壤大片大片掩埋下來,三人一身本事在地下根本無從施展。
“快把那女人給他!”
“師父!”
“住口,有逢唐在還不夠嗎!快給他!”
“孫少爺,這人我給你了,你是救是害可跟我沒關系。”田思霏連忙後退,救這麽個和自己沒多少交情的人是不可能的,但送她去死又沒必要。田思霏不想再惹出麻煩,把大小姐這個燙手山芋一下丟給了孫宇。
“快給克魯!”咆哮聲更是下抵黃泉,克魯真的生氣了。
“我給你大爺!悲風動手!別放過土鱉蟲子!”洞穴入口傳來另一聲咆哮,陳亦鋒不知何時已經殺了進來,風吟晚出手傳遍四方。
胖子的聲音一響,劍匣中的禦虛、逢唐皆是顫動。不等人反應過來,兩柄神劍先後破開劍匣綻放萬丈光芒。被扔在地上的唐舒婷身影一變,悲風亭亭玉立站在那裡,雙劍在手殺意無盡。
“不可能!這是無量山的萬古寂滅黑玉匣,怎麽可能有劍能......”花染玉驚疑不定,要想擊潰那傳言中的第一高手,兩把神兵勢必得先取走,這才是唯一可能戰勝的途徑。可這才一現身,禦虛、逢唐雙雙出鞘,還有贏的希望嗎?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不見其人,未聞其聲,又一柄長劍飄然而至。等歌聲蕩漾洞穴之時,花染玉早已大驚失色。
“俠客行......是俠客行!無量山的《俠客行》不是遺失百年了嗎......是誰......”
“閑人雨清子。”微塵落在花染玉腳邊,微微顫抖擋住了他所有逃跑的去路。
“姓雨?清字輩......閣下不是無量山前輩?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聒噪。”雨清子脾氣臭, 被請來這種鬼地方已經心裡不太舒服,還有人嘰嘰喳喳問東問西。一揮袖微塵飛轉,刺破呂航手心正中裡邊的母蟲。
孫宇知道大事不好,陳亦鋒出現說明自己的叛變也在人家算計之中。也顧不上什麽後續成敗,此刻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出性命,二話不說就往胖子身側逃竄。
“施主留步。家師常念施主寬仁,特命貧僧請施主一敘。一聾大師昔日與家師有過一面之緣,如今死於詭謀權術,施主還是留下得好。”胖子沒動,高瘦的和尚擋住了孫宇的去路。一難大和尚的背後,還有個更加憤怒的人影等著,那雙冒著火的眼直直盯著孫宇,以及他身側微微顫抖的女人。
“溫......溫良哥哥......”
“你有解釋的機會。而你,一定要死。”
“憑你手裡破刀?”孫宇背後的巨劍出鞘,直直對上了溫良怒火衝天的彎刀。一難大和尚明白了,自己的緣在今日,這兩位有緣人看起來最終只能活下一個啊。
這世上事啊,總叫人生死兩難......
“克魯魯!貢品!”地動山搖還在繼續,伸出的咆哮聲滾滾而來。
“特娘的爛土鱉!真狗日的能叫喚!沒人打老子跟你打!今天你不死,我陳亦鋒三個字都送給你!”看看田思霏,看看孫宇,再看看小呂航。胖子心裡的難受沒比任何人少,怒氣衝衝隨著悲風破土而入,單槍匹馬朝著克魯的大本營殺去。
好久沒動手了,也好久沒殺怪物了。胖子太需要一場血的洗禮,洗去永遠沒有個完結的世間塵。